我与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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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红兵先生对她们的批判是深刻的(参见《跨国资本左右下的中国当下写作》),所以他能够较好的克服了困扰女性作家们写作自传体小说的诱惑和难题。《我的N种生活》作为"中国第一部晚生代作家的思想自传",是一部非情节化小说,在一个漫长的回忆式的语言总量中反抗了日常的庸俗和非良心的东西,在共有的经验系统内表达了个人化的立场。他清醒地认识到,虽然生活广阔无限,但"自我的疆域"同样也是无法抵达的。与其在起伏跌宕中描画生活的外在丰富性,倒不如在近乎无事中体验生活的内在丰富性来得真实。请看他在自传体小说中为我们思索和展示了些什么吧:愤与恨、退与缩、绝与望、欢与乐、情与性、耻与辱、恐与怖、学与术、邪与恶、贫与穷、我与你、你与他……这些直面灵魂的真切剖白,既属于葛红兵本人,又属于"68年生"的一代人,也属于人类共同面临的永恒话题。"我喜欢这本书以及这样一种自我独白的忏悔录的方式。学院派和学理至上主义已经毁掉了生命的感受性,而它召回了一个'六十年代人'的奇特经验。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深负着灾难和苦役,但在身体写真集四处泛滥的年代惟独灵魂的痛楚遭到忽略。这部心的写真无疑有助于改变这种可耻的景象。"在诸多名家论评中,朱大可的话很让人感动。葛红兵作为"酷评家"对作家们从没有手下留情,这让人很容易想到"酷吏"的形象;但难能可贵的是葛红兵对自己也丝毫没有手软,这让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的创作心态,他的真诚几近纯粹。诗一般的语言放飞思想者的心灵,自由写作指向一种纯洁的精神,听命的是一颗不羁灵魂的召唤和指引,生活的"含金量"在此被无限延展和提纯,只要你读后有所思。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和他的自传体小说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呢?卡夫卡说:"生命就像我们上空无际的苍天,一样的伟大,一样无穷的深邃。我们只能通过'个人的存在'这细狭的锁眼谛视它,而从这锁眼中我们感觉到的要比看到的更多。"这正是葛红兵和他纯粹的自传体小说存在的意义:透过自我"个人存在的细狭的锁眼",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生命存在的可能世界,尽管它是那么灰暗,甚至还有些肮脏,但却是真实的存在。

尽管葛红兵尚不能与那些大师们比肩,但作为001年的一个独特的文化现象,我们应该能够从中得到有益的启示。著名文学评论家吴义勤说,葛红兵将有可能引导今后几年的文学潮流。恐怕不是戏说。

精神撒娇还是灵魂忏悔?

――葛红兵答《文化时报》记者问

记者:看了你的新作《我的N种生活》,有很多感想。陈村说你的文字中有精神撒娇的成分,你自己怎么看呢?

葛红兵: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痛苦写出来,让自己解脱,我没有撒娇的意思,撒娇都是要有对象的,女人可以向男人撒娇,男人向女人撒娇就不大象样了,当然要是有机会我愿意做个女人,可是我是个男人,这很麻烦,至少是不能撒娇了。

记者:这样说是不是男权意识太浓了?你的小说和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有很大的类似处,都是把自己撕开来让人看……

葛红兵:林白用的是女性的视角,我用的是男性的视角,我想写一个人的成长史……

记者:你看,我有多苦,我就是苦难……

葛红兵:我说的是真正的苦难,人的苦难,我说它不是为了博得同情。

记者:那是为了什么呢?

葛红兵:忏悔。我知道我是在为我作为一个人的种种欠缺而忏悔。其实我是不大喜欢我自己的,甚至于非常痛恨我自己,但我不知道把我这种对我自己的痛恨怎么延续下去,又怎么结束它,你注意了没有?这本书的《跋》。这个《跋》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两种读法:一种读法是"这是'一个'人的语言,如何才能离开这'一个'人的语言",就是说这是我单个人的语言,而不是更普遍的语言,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离开"一个"人的语言;另一个读法是"这是一个'人'的语言,如何才能离开这一个'人'的语言",我希望找到那个非人的语言,我希望它启示我。如果我的生命能够奠基在那个遥远的东西上,也许我就能和自己和平相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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