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很多种自杀的方法。譬如吃药,烈性的药,
据说死的过程很快,但是会让人很难受,安眠药则相反,
但是,我不喜欢安眠药那种怯懦的感觉,自杀的真意是
上自己直接面对死亡,选择死,并且笑着和自己的亲人。
朋友告别,在睡眠中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又如跳楼,
人高高的空中飞翔着,飞翔着,一下子就来到了地面上,
在地面上盛开,但是飞翔的奥义是自由地蒸腾,而不是
下坠,用这种方式失去自己一定很惨;又例如割腕,
想象中的割腕地点是浴室,一汪清水渐渐染成了红色,
人就睡在那红色里,这是美的吗?如果这个时候,你不
经意地走进来,你被这一幕惊呆了,你的惊叫声就成了对
这种死亡方式的否定。
对自杀的设想永远不会有结果。这是学习死亡的方
式,在幻想中经历死亡,死亡就是这样恐惧,我们可以
经历它,但是永远不能经验它,在经历的末端它总是将
我们对它的经验~同带走。
谁能在这个世界上永垂不朽呢?我们生下来的那一
刻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会死,谁也逃避不了。我们所能
做的就是在死亡到来之前紧紧地拥抱自己,把它拖得紧
些,再紧些,直到深深的嵌入它的内部。古希腊人恐惧
于肉体的易逝,索性抛弃了肉体,但我不,我热爱这肉
体,即使它像风平的纸一样易碎。我热爱它内部涌动的
血液,热爱它表面柔软的温度,热爱古青春的激情,如
果可能,我愿意永远地居住在这样的肉体里。
然而,它正在消逝,而且~去不回。有的时候,我
企盼自己的语言,它能再造青春的感觉,能让消逝的东
西再走回来。可是,语言就是这样徒劳,再美的语言也
不能将它挽回。
甚至我们的语言,也会被它带走,带向沉默。谁能
想象,我们的肉体会离开,而我们的语言却会在这个世
界上永存。
现在,我感到很冷,我要和自己的语言,和自己的
身体一起回家,让我捡起地上的衣服,将它们包裹起来,
让我轻轻地将它们掖好,让我不要惊动它们。这样我们
就可以安全地回家了。
跋
这是一个人的语言?如何才能离开这一个人的语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