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但苏雯伊觉得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潇湘苑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儿!
再正常的人进去了,也能不那么正常的出来!
在回悦心阁的路上,苏雯伊不停地腹诽着,大太太那些伤人的话儿就像一根根的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底。
只是等到她冷静下来之后,心里隐约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按照大太太的思维方式,她苏雯伊可是背着丈夫在外偷汉子呀,不管事情的真伪,都是给二爷脸上抹黑了一回不是?这么大的事儿,大太太就那么随便激动一下放她走了?
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苏雯伊陡然感到内心深处生生发冷,大太太的葫芦里究竟藏着什么药呢?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刺杀的人不简单,大太太的反应也不正常!
忽然有种负面受敌的压力,苏雯伊不由加快了脚步。
悦心阁依旧安静如常,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安静许多。苏雯伊踏进门槛,张眼四望,只有零星的几个丫头匆匆而过,见到苏雯伊的时候会停下来行礼。
“芍药,你过来。”苏雯伊发现领头的人竟是芍药,当即就叫住了她。
其他丫头见二奶奶无事吩咐,便起身继续前行,芍药等丫头们走远了,才凑近道:“二奶奶,您可回来了。”
“怎么像要哭了?出了什么事?青莲呢?”苏雯伊见芍药的神情,不觉心里一紧,但面上却极力稳住自个儿。
当听到二奶奶问青莲,芍药盈满了水的眼里终于溢出了一行清泪,哽咽道:“二奶奶,青莲姐姐在奴婢屋里休息,您可要为姐姐做主呀。”
一听到“做主”二字,苏雯伊眼前猛然一黑!
“快,快带我去看看!”
芍药愣了愣,按说二奶奶这般身份的人儿,岂能去奴婢那等住处,只是芍药心知青莲是二奶奶的亲信,见主子为了一个奴婢花容失色一般的慌张,芍药竟有几分羡慕青莲了。
匆匆应了一声,芍药连忙领着苏雯伊来到北边的一个小院子。
苏雯伊猛地推开吱呀叫的木门,一眼便看见了床铺上面色苍白的青莲,不由那心头微微收紧。青莲听到响声,侧头瞧来,吃了一惊,“二……二奶奶?”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苏雯伊忙上前按住她,皱眉道:“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芍药朝院外瞅了瞅,便自觉地守在了门口,留着地方儿给她们主仆两人说些知心的话儿。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苏雯伊的眸光微微一扫,瞧见青莲身上遍体鳞伤,顿时心下一惊。青莲的人在悦心阁,该不会是……
“不是二爷!”
青莲像是心有感应似的,猛地抬眸,朝着床边的苏雯伊微微摇头。知她会担心,青莲继而简单地说了一个名字。
苏雯伊静静地听着,微微咬着的唇蓦地使上了力。
她万万没有想到,对青莲下手的竟然会是大太太?!
“你知道大太太为何要打你?”问这句话的时候,苏雯伊突然感到浑身无力,或许是因为她这个主子不讨婆婆喜爱,才会屡次连累身边的人吧。
青莲勉强一笑:“大太太得知了事情经过后,不但没有一丝同情二奶奶,居然还要奴婢说二奶奶的坏话,奴婢怎可昧着良心做出那样的事情?奴婢便是一死也不会的……”说到后来,青莲又一脸自责地哭泣道:“都是奴婢嘴笨,被大太太一唬一吓的,竟把那个疯男人的事也给说了。”
“没事的,我今个儿刚从大太太那边过来,还不是好好的么?”
青莲抬眸,二奶奶笃定的笑容瞬间减轻了她的罪恶感。在她的心里,二奶奶便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善良的人了。或许,大太太拿不住二奶奶的短处,也确实没有法子了。
随后见二奶奶的脸色有些异样,只以为她是为了自个儿的伤势难过,便轻声劝道:“芍药已经帮奴婢上过药了,已经没事了。明个儿奴婢就能继续伺候二奶奶了。”
那些所谓的坏话,无非就是邱家的二奶奶在顾府内院私会男子罢了。
苏雯伊微微一笑,笑眼深处满是空茫和伤感:“说一下又不会死,何苦受这份罪!”
私会男子,顶多算作不守妇道吧,被休出门又怎样?她就不信离开了邱家,她苏雯伊就不能活了。留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有什么好的?连自个儿的性命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更别说护住身边的人了!
或许,拿着休书离开这里,反倒是一种解脱。
青莲显然有些震惊,她是不曾想到,二奶奶竟会把这等忌讳的话儿说得这般无所顾忌,风淡云轻。一时之间,青莲的大脑有些懵,只下意识地瞅瞅门外。
苏雯伊回神,见青莲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知她会担心,苏雯伊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道:“我说得是气话呢,你就好好休息吧。”
“二奶奶,以后这气话儿也别轻易说了,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怪不好的。”
青莲的表情极其认真严肃,惹得苏雯伊不由眯了眼睛:“青莲,谢谢你!”
嘱咐了芍药好生照顾青莲,苏雯伊便借口要去照料二爷了,这才起身而去。
事实上,苏雯伊很想留下来,只是一腔愤怒的情绪压抑在心底,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样,她不敢也不愿再让最关心她的人担惊受怕了。
听了青莲和芍药断断续续的讲述,苏雯伊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她本来就不曾怀疑过那街道的刺客是大太太所为,因为大太太断然不会将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冒险搭进去的。再说了,大太太要撵走她,或是要她死,应该有一千一万个法子吧,用刺杀的方式显然是最最愚蠢的了。
只是……
大太太,你这次的行为比趁火打劫还要可恶千百倍!
不但给她头上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把不肯合作的青莲打得半死不活,实在太过分了!
就在苏雯伊匆匆朝二爷的西屋行进时,忽然眼前一花,她连忙止步,甩了甩头,又眨了眨眼。
“咦?我刚刚明明看到……”
看到一片杏红的东西从眼前一掠而过!
似乎是不久以前,树林里也出现过穿着杏红衣服的人。只是这一回,苏雯伊却在悦心阁的里面亲眼目睹了一回!
只是两次都是偶然遇见,那杏红衣服又是一闪而过,叫人根本来不及抓住。
可是,苏雯伊可以肯定,刚才的那一瞬绝不是自个儿眼花造成的!
此时的悦心阁院内静可闻针,因为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守在厨房和西屋,眼巴巴地等候二爷苏醒过来,就算没有分配到任务的也都给遣散了出去,哪里还敢喧哗半声扰了二爷的清净?所以,这院子里只偶然能见到一个两个端着水盆,或是捧盒的丫鬟匆匆行过。
苏雯伊壮着胆子朝着那个杏红衣服刚刚飘过的地方儿慢慢逼近,从北到南方向似乎直逼南书房。苏雯伊见四下无人,加快了脚步,绕过南书房,后里只有一堵墙,但细心的苏雯伊蹲下来时还是发现了一株被压坏的小草。
草叶上面的泥印还很新,透着微微的湿气,而旁边的草叶儿全是干燥的,证明刚才确实有人来过!
也就是说,杏红衣确实存在!
“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总出现在悦心阁附近?”苏雯伊隐隐感到不安。
更奇怪的是,难道悦心阁的人都不曾发现过?不然,为何上次她明察暗访一通,一点头绪都寻不到呢?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苏雯伊在返回西屋的路上,还是叫住了一个端水盆的丫头,问道:“今个儿可曾有谁来过?”
小丫头名叫杜鹃,是二爷屋里的小丫鬟,放下水盆,上前行过了礼后,恭敬地回道:“回二奶奶话,今个儿倒不曾有人来过。”
“二爷需要好生休养,这院子在打扫的时候可有洒水压制扬尘?”
“回二奶奶,平日里打扫院子的时候会洒些水的,不过都是早晚的时间,这会儿正午时呢,洒了水也会干,况且一块湿地一块干地的也不好看,还会感觉很热……所以才没有洒水了。”
苏雯伊点了点头,心里不免一阵失望。没有特殊的来客,那便是没有人见过那个人了;悦心阁的地面上没有水渍,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从悦心阁之外偷偷潜进来的了,不然那人的脚底不会有湿印。只是她在悦心阁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迹象……
对了,那个人是从她的眼前飘过去的!
“飘?”苏雯伊蓦地抬眸,眸光定定地盯着南书房棱角分明的屋檐。思绪一转,不由眼前一亮——原来人家走的是屋顶啊!
可是那个人究竟要来干什么呢?
或许南面那堵墙后面的世界,她该抽点时间去看看了。
虽然一肚子都是疑问,但苏雯伊的面上却故装镇定地道:“叫那些丫头们都注意一些就是了。走,咱们去看看二爷。”
“是。”
杜鹃应了一声,重新端起地上的水盆,恭顺地跟着苏雯伊身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