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恒兴味地吃着苏雯伊给他夹的菜,又喝下了一碗补身子的药膳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很是舒服。
“伊儿,辛苦你了。”
毫无征兆地听到这么一句温柔的话语,苏雯伊没来由的一颤,稳了稳拿筷子布菜的手,抬起眼看向二爷,微微扯了扯嘴唇,隐约是一抹笑容:“伺候二爷是妾的本分。”
邱天恒平静地看向苏雯伊,道:“我看到了伊儿的心意,所以……”
所以?苏雯伊心中咯噔一响。
“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礼物?”苏雯伊睁大了双眸一愣一愣地看着二爷,今个儿的太阳是从西方出来的吗?二爷居然说要送礼物给她!
她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才想着做些美食打破这些天的僵局,没想到抓住了二爷的胃后,竟然还能讨到便宜?
正在苏雯伊呆愣之际,邱天恒转头吩咐下人唤来夏平。那夏平原就在悦心阁,只是介怀通房丫鬟的身份,担心二奶奶不高兴,所以才请示了二爷,让她在屋外候着。这会儿听到二爷传话,夏平也不敢怠慢了,忙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进来,福了福身,静听二爷的吩咐。
“二奶奶做了几道菜,很合我的胃口,所以……为了犒赏下二奶奶,我要你也做一味好汤给二奶奶尝尝。”
夏平闻言愣了愣,不由看了看同样愣住的二奶奶一眼,慌忙低下头问道:“不知二爷要奴婢做什么汤?”
邱天恒道:“就做你昨儿说的那道汤吧!”
“昨儿的……”夏平喃喃一声,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诧异地看向二爷,却在二爷笃定的眼神下微微点头:“是,奴婢一定做好。”
苏雯伊依旧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同时也对二爷奇怪的举动琢磨不透,心里惴惴不安的,却不好开口直言相问。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们早已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她们的目光悄悄地在二爷和夏平之间来回扫,最后又齐齐朝苏雯伊瞟去,看二奶奶会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可惜,这个二奶奶除了刚开始的诧异后,现在竟是淡然地立在二爷身侧,仿佛并没有太上心似的,不免引来一阵失望的叹息。
接着,又听邱天恒继续说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必须由你亲自熬,亲自送到二奶奶手里,看着二奶奶喝了才算,如果二奶奶不满意,你就一直做下去,直到二奶奶满意为止,听懂了吗?”
“是,奴婢谨记。”夏平恭敬地回道。
苏雯伊听了微微蹙眉,不解地看了一眼邱天恒,暗忖着:这就是二爷说的“礼物”?这究竟算哪门子的礼物了?!
还有,为何要指定夏平来做呢?
苏雯伊虽然面上装作淡定,心中却是心思转了转。夏平是二爷名义上的通房丫鬟,这几日二爷都不要她伺候,只有夏平陪在他身边,听二爷刚刚说的话儿,二爷和这个夏平倒是相处的融洽,在房里都能讨论做什么汤……
刚想到这里,苏雯伊竟是一惊,二爷要夏平做的汤好像是给她自个儿喝的呀!
“妾谢二爷关心了,只是妾最近饮食有度,不想吃杂了,不知夏平做的是什么好喝的汤?”苏雯伊微微挤出一抹笑意来,语气温和地问道。
邱天恒瞟了她一眼,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明个儿让夏平送去了你就知道了。”又说,“放心吧,很补的。”
简单的几个字说完,就不愿多提了。只是最后对夏平厉声警告了一句:“一旦有个差池,拿你是问!”
苏雯伊见状,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的团团疑惑,重新收拾了心情,继续给二爷布菜。只是眼眸有意无意地会瞟夏平一眼,心中还会想一想二爷为何要这么做?
莫非,只是为了拉近夏平和她的距离?
夏平虽然是二爷的通房丫鬟,但事实上,通房丫鬟理应呆在二奶奶的屋里伺候,夏平几夜都在二爷屋里留宿原就是坏了规矩的事,只是苏雯伊本就无意留夏平在自个儿身边,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个清静罢了。
二爷今次所为……莫非就是看不惯她这种做法,用做汤的手段子提醒自个儿,夏平应该留在哪个位置?
苏雯伊悄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个儿疏忽了!
二爷这哪里是送礼物,分明就是在警告她嘛!
一顿饭,再无半点声响。饭后,邱天恒坐在厅上喝了一小会茶,便起身去了书房。苏雯伊哪里有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几口便吩咐丫鬟把桌子撤了。起身经过规规矩矩立在一旁的夏平身侧时,脚下不由自主地一顿,紧接着却是直了直腰,稳步走去了南书房。
既然二爷不让问,那么她明个儿再看是什么汤就是了。
“二爷,不好了——”
苏雯伊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见紫衣从门口匆匆跑来,左右一看二爷已经用完饭了,焦急地一跺脚,忽而瞥见了苏雯伊,忙上前福了身。
“怎么一回事?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了?”
“回二奶奶,晨曦园的小木子刚刚来求见二爷,说是三爷惹恼了大老爷,大老爷现在正发着大火,扬言要把三爷给打死呢……”
“啊?”苏雯伊听了大惊,“究竟三爷犯了什么事儿?”通常大老爷只是要三爷罚跪祠堂而已,断然不会动用这么严厉的家法啊?三爷啊三爷,你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奴婢也不知道,小木子只求二爷快些去阻止大老爷,这会儿大太太恐怕也拦不住了。”
“快快快,快去通知书房二爷!”苏雯伊神色一变,知道事关重大了,也不细问了。紫衣应了声,匆匆返身去了书房。苏雯伊想了想,又唤来一个伶俐的丫鬟,吩咐道:“你腿脚利索些,快跑去永福堂,就说三爷惹怒了大老爷,二爷请老太君出面周全周全。”
这个时候,潇湘苑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凄厉的哭声一阵一阵的传出来,院子的大门却早被春兰给牢牢关上了,生怕丑事外扬了去似的。
“父亲,不要打了,不要啊!儿子错了,求父亲饶恕……“邱天武哪里见过自个儿的老子这般发狠过,竟然拿着一根比胳膊还粗的木棍子,抡起来就朝他打去,也不管不顾及是不是会打伤了他。
大太太撕心裂肺地哀求着,大老爷却是半点也不相让,气哼哼地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大太太一边哭泣着,一边用自个儿的身子护住儿子,就像老鹰扶着小鸡一样。
大老爷无从下手,竟是狠狠将手里的木棍子往地上一摔,震的地板都是颤颤的响。
“你说,你究竟从铺子里拿了多少钱?”大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邱天武。
邱天武用手揉了揉浑身发痛的身子骨,低着头不敢答话。大老爷见他不语,更是一阵闷气冲上头来,顺势就要捡起地上的木棍子开打。
邱天武吓了猛往后退,嘴里直辩解道:“儿子不敢欺瞒,真的只拿了一千七百两银子,钱掌柜可以作证的。”
“混小子,还不老实招来,那账面上还少了三千去了哪里了?”
“父亲啊,”眼见木棍子如蛇一般缠上来,邱天武吓得抱头鼠窜,嘴里直喊“冤枉,冤枉啊!孩儿真的只用了一千七百两……”
“老爷,您就不要再逼武儿了,那三千两我给,我给,成不成?”
“这哪里是谁给的问题?”大老爷一把推开阻拦自个儿的妻子,怒道:“就他这种德性,叫我怎么放心把锦绣坊交给他?”
“是我拿了,是我拿了,您不要逼儿子了。”大太太声泪俱下,生平第一次如此无助和心疼。
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妻子又极力维护着,身子早已挨了几棒子,大老爷不忍心再误打着了妻子,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委屈的模样,一时也没了心思继续追问银两的下落,甩了衣袖,狠狠地剐了一眼妻儿,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孩子——我的武儿啊——你为何这么不知长进啊……”大太太看着这个从小操碎了心的儿子,一阵无奈地捶胸。
邱天武急了:“母亲,您要相信孩儿,孩儿真的没拿那三千两银子!”
大太太闻声一愣,“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邱天武一副对天发誓的姿态,叫人不得不信了他。
“那为何你爹就认定了是你?”
“因为……”邱天武语塞,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呢。
大太太静静地看着儿子半响,渐渐的也冷静了下来,孩子说的没有错,若是他真的拿了铺子里的钱,没有必要只承认一部分,藏着掖着一部分。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母亲,孩儿早就说过了,孩子不是经商的料,我看以后也用不着再去铺子了……”
“胡说!”大太太听了勃然大怒,“你现在不去铺子熟悉着,日后怎么当邱家的家主?”
“家主?”邱天武仰天惨笑,不是还有二哥嘛......只是他这话万万说不得的,否则刚惹恼了父亲,这会儿怕是又要惹恼母亲了,到时候他连个维护他的人都找不着了的。
大太太略略沉吟,心思根本不在三爷意气用事的话儿上,随后谨慎地望了望院外一眼,吩咐春兰春桃道:“你们去门外守着,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要是老太君问起,就说三爷和往常一样,大老爷见他不长进动了气。”末了,眼神一凛:“除了潇湘苑的人外,如有多一个人知道此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完,大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老太君等人来到潇湘苑,听到的就是这一番说辞,当下也就没再注意这回事了,只当和平常一样,这三爷刚上进了几天又回到了从前那般懒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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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平如期端来了一个瓷盅,还没凑近苏雯伊就掩住了鼻子和嘴巴,朝着夏平直挥手,皱眉含糊发音道:“拿走,拿走。”
“二奶奶闻不得这味儿,你快些拿走吧。”青莲也是一脸怒色,板起脸就喝道。这个夏平真是无礼,哪有一大清早地,就往二奶奶屋里送药来的?这不是触霉头嘛!
就算有二爷宠着,也不过是个下等的丫鬟,还敢犯上不成?
因为心里有气,青莲几步上前就要把不听劝告,执意要把药味难闻的东西呈上来的夏平推开。那夏平见状,却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儿,稍稍把身子往旁一偏,冲着苏雯伊说道:“这是二爷吩咐奴婢做的,请二奶奶喝了吧。”
“大胆!”青莲怒不可遏了,竟敢拿二爷来压二奶奶,这个夏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顿时便要叫人拿下夏平。
夏平却是眼一眨不眨地静静地看着苏雯伊。
苏雯伊见了,微微一愣,刚要阻止青莲,却来不及了。那青莲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势必要夺了夏平手中的捧盘。夏平的眼眸依旧看着苏雯伊,但说的话却好像是冲着青莲:“二爷有话,若是这碗汤药洒了一滴,洒在哪儿,那屋里一丈以内的奴才都要受罚!”
一字一句,用最温和最恭敬的语气娓娓道来,却很及时地让青莲的手没敢继续往下用力,悬在半空中呆愣了半响。
“这是二爷说的?”苏雯伊蹙眉问道,不知是不是有一种逆反的心里,听到这里却撤下了捂住嘴脸的双手,直视着遇事如此冷静的夏平。
这究竟是二爷的意思,还是这个夏平狐假虎威?
“是二爷的原话儿,二奶奶若是不信,可以当面问二爷,奴婢绝不敢欺瞒二奶奶!”夏平像是看穿了她眼里的一丝疑惑,很自觉地回答道。
“二奶奶——”青莲吸了一大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夏平手中的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又心有不甘地看了二奶奶一眼,手心里早已经捏成了一个拳头。
只可恨,她现在动不得这个夏平!
不为别的,只是不愿让二奶奶在二爷面前难做人。
“二奶奶趁热喝了,奴婢也好回二爷话去。”夏平越过青莲,径自走到苏雯伊跟前站定,又将捧盘轻轻搁在桌子上,把那碗气味浓烈的褐色液体端到苏雯伊手边,然后就立在那儿静静地等待苏雯伊喝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苏雯伊问道。心说:你要我喝我就喝吗?更何况还是不明真相的东西!
“二奶奶放心,奴婢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冒犯二奶奶的,这碗汤只是补身子的寻常汤药罢了。”
“里面都有些什么?”
“加了些补血益气的药材……”
“好,我待会儿就喝,你去回二爷话吧。”
“二爷有令,让奴婢必须亲眼看着二奶奶喝下去了才行。”
一问一答,倒是流利的很,苏雯伊见她固执,心里不免不痛快了。二爷昨儿可是说的“犒赏”,犒赏啊,什么事犒赏啊?就这么一碗奇奇怪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人喝的嘛!
再说了,嘿,我就是不喝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这赌气的话儿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还好苏雯伊忍不住了,只恨恨地命令道:“让你下去就下去!”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她没病没痛的干嘛要当试药的动物?真是越想越气,也就没了往日的好脾性。
夏平见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依旧是那么一句千年不变的话儿:“请二奶奶喝了这碗汤。”
“二奶奶说了不喝吗?”青莲终于缓过神来,白了夏平一眼,又说:“二奶奶现在不想有人打扰,你还是先出去吧。”
“奴婢是受二爷之令,亲自熬的汤,现在要亲眼看着二奶奶喝下去了才能回去复命。若是二奶奶不满意,奴婢只有给二奶奶磕头认错……”
那话儿怎么听都不舒服,好像是在说:二奶奶您不喝是吧,那奴婢回去回了二爷,让二爷亲自来监督您喝吧!
说着说着,那夏平竟然真的弯下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抬眼看着苏雯伊,又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儿,接着又是磕头,磕得地上啪啪直响,好像那脑袋瓜子不是自个儿的一样。
苏雯伊见了,硬是逼退了摔碗的冲动,真是担心这么俊俏的脸上从此留下一个印记来,忙虚手抬了抬,蹙眉冷声道:“行了,行了,我喝就是了。”真是服了这些古代人了。当主子的闲着没事干,没事找茬折腾人,当奴才的也跟着瞎起哄,只知道惟命是从。动不动就拿别人的性命当做要挟,这二爷也太损了吧!
夏平这一招苦肉计,还真是打在了苏雯伊的软肋上。她最怕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不过区区一碗药汤,真要搭上几条人命她又于心何忍?
想着二爷昨个儿严肃的神情,苏雯伊哀怨叹息,那二爷说得出就该是做得到的,今个儿她不喝,二爷知道了也会逼着她喝下去的。
想到这里,苏雯伊也像是使起了性子,端起药碗仰头就是一灌,咕咚几声硬是塞进了喉咙管。
那夏平直到听到桌上一声沉闷的摔碗声,才终止了自虐行为,“谢二奶奶成全!”那语气隐隐夹着欢快,好像苏雯伊喝了这碗大补汤对她而言是一种至高至上的恩赐。
苏雯伊无奈,却顾不得说上什么,青莲早端来了清水给她漱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流连不去,这么个清晨竟是如此大煞心情!
青莲见一杯两杯的水完全不够用,干脆吩咐屋外的小丫鬟去拿一个大碗来,又让另外一个丫鬟端过一个痰盂,苏雯伊来回漱了不下几十次口,又从盘里拣了一个特大的蜜饯儿放在嘴里,如此折腾了半天,才总算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了些。
夏平一走,青莲慌忙上前询问:“二奶奶,您没事吧?这这这东西……会不会伤到您的身体?”
苏雯伊灌下一大碗白开水,咕咚咕咚地漱口,终于平静了一会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反正不会是毒药!”要是毒药,二爷不会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指定夏平来煎药。这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儿,嫌疑最大的便是夏平。
可是夏平是受二爷指使的,这是府里人都知道的实情,所以幕后凶手便是那二爷自个儿了。
二爷若是有意谋害她,完全犯不着如此。所以,苏雯伊才敢喝下这一碗汤!
青莲给苏雯伊拍着后背,一早上出去办事的紫衣还没回来,青莲望了望门口又说:“奴婢还是去问问清楚的好。”不然,她还真是不放心。
“还是别去了,”苏雯伊摆摆手,“就是苦,太苦了,二爷是故意折腾我的,我不能被小瞧了去。”
“可是……”青莲说着,身子已经朝门口侧去。
“等会儿去厨房看看药渣还在不在,想法子弄点回来就是了。”苏雯伊无精打采地说道,“传饭吧。”
“二奶奶……”青莲听了苏雯伊的话后,想了想,应道:“是。”传饭就是看药渣的绝好时候!
再说那夏平收拾了桌子,恭顺地退了出去,然后匆匆去西屋回话儿。
听到苏雯伊终于喝了汤药,邱天恒这才舒了一口长气,听着夏平描述苏雯伊失态的模样儿,竟是忍不住一笑。可惜,他无缘亲眼一睹二奶奶的窘相。
夏平如实回了话,静静地立在一旁,见二爷脸上的微笑甚是温和,那眼神却是迷离的,不由心中微凉。她额上还隐隐作痛呢,想必面上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是二爷居然一句都不曾提及,或者说,二爷连眼角都不曾抬一抬……
“做得好,记着每天将汤准时给二奶奶送过去,不得误了时辰,知道没?”
说完,不待夏平应声,邱天恒起身一甩袖子,唤来紫萱和紫蝶后,便离开了西屋。只留下微微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的夏平傻傻地站在那儿:明儿还去烦二奶奶?
她使劲抓了抓脑袋:明个儿的理由选什么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