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亏我一直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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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洵听到声音,愤愤地转过头。若汐走过去,一个"喂"字还没出口,他就站起身要离开。

"齐子洵,你还讲不讲理!"她狠狠地瞪他:"你算什么男人啊?让我一个人,身无分文地走在大街上。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你会出什么事啊?"子洵闷哼了一声:"你是楚少帅的心上人么,苏州城里谁敢动你啊,还要不要命?你干嘛回来,继续留在那里好了,让他陪你喝酒、陪你聊天、陪你过夜。我们这小小的齐府,容不下你这位堂堂的少帅夫人!"

"齐子洵!"若汐气得拿起床头灯就砸过去:"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可恶!"

子洵身子一偏,手一挡,床头灯砸到了墙上。碎片割到了手臂,立刻渗出血来。

若汐想过去看他,又忍不下这口气,便站在原地和他对峙着。

"啊,好痛..."子洵忽然捂着手蹲下去。

若汐撇撇嘴,等了一会儿,实在放心不下,便慢慢地挪过去。看见他还是夸张地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禁笑了出来:"哎,你也演得像些,只是割破了一点皮,至于痛成这样吗?"

子洵一抬头,愤怒地瞪着她:"你还好意思笑?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回来谋害亲夫!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良心?"

若汐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子洵气极,也顾不得手痛,一下蹦上床,捏住她的脸:"不许笑,不许笑!你这个该死的岑若汐,就知道气我!"

若汐被他捏得脸疼,只得勉强停住,断断续续地说:"齐子洵,我和德哥哥没什么的。你不要瞎想。"

"什么...德哥哥?"子洵懵了,想了半天:"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若汐吐了吐舌头:"傻瓜,楚沛楠就是德哥哥了。我和你提过的,就是他从小照顾我,后来我们失散了,到昨天才又遇到。他在我心里就像亲哥哥一样,你说,我会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

"可他好像很喜欢你..."子洵不满地说。

"也许,他只是爱护我成了习惯。我和他现在...已是天差地别。再说,我都嫁给你了,怎么可能再跟着他?"若汐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答。

子洵闻言,立刻笑了:"好吧,我信你。但你要答应我一点--不许对他动心。还有...不许在我面前和他亲亲热热的,不许嗲声嗲气地叫他德哥哥,听见没有?"

"这哪里是一点?"若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哼,我回来的时候想得好好的,要你道歉后再理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坏,使什么苦肉计,我这个受害的反倒成了没理的。我不管,你一定要道歉,下次再敢把我丢下,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好啦,好啦,我道歉。"子洵笑嘻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然后,他又可怜兮兮地皱起眉头:"可是我手臂很疼,你给我找点药来擦擦嘛。你也不想自己的丈夫,因为得不到救治,血尽而亡吧。"

"哈哈,什么血尽而亡!"若汐定睛一看,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自己看看吧!"

子洵举起手臂:什么嘛,居然这么快就干了?唉...

齐家明对子伶的归来,先是惊讶,后听说她是自己偷跑回来的,又有些恼怒。他板着脸,厉声说道:"我们齐家的女儿,哪有瞒着夫家,私下回来的道理?日子再难熬,也是你当初自己选的,种什么因,受什么果,你又想去怨谁?陈家在金陵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件事传出去,他们还不恨死了你?就是我这个爹,也会被人家笑话。不过,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你既然到了这里,我也不能把你赶出去。就在这里住上三、五天,陈家那边,我去帮你说。嗯...就说是我得了急病,你一时乱了心神,忘了告知。到时,你再好言好语地去求求,希望他们瞧在我的面上,容你这一次。"

"爹!"子伶悲凉万分地跪在地上:"求你不要送我回去,再这样挨上三年,我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这几年,陈秋彦当着我的面,把各种女人带进府,婆婆天天对我指桑骂槐,说我白吃他们的饭,却养不出一个孩子。我离府前听说,陈秋彦的一个外宅已经怀孕,吵着嚷着要进来做正牌奶奶。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等他来休我呢?其实,我回苏州来正趁了他们的意,过上一年半载,报个失踪,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迎娶新人了。这样,他们的面子有了,我的命,也保住了。爹,你就成全了我吧。"

"胡说!"齐家明一拍桌子:"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陈家在军中任着高官,哪里会随便迎娶外面的女人进门?休妻--更是无稽之谈。至于他们待你凉薄,难道就没有你自己的责任吗?他们那样的人家,没有一个子嗣,自然是急了。"

"爹!我是你的亲女儿啊,你难道都不为我想一想吗?"子伶急不择言地叫道:"就算是看在娘的份上..."

齐家明立刻黑了脸,他"砰"地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门。

子伶呆呆得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捂住脸,大声哭起来。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恨:为什么你这么狠心,逼死了娘,如今又来逼我...

"子伶...不要哭..."她紧紧握着胸前的吊坠,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那是她想象中的温柔嗓音,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母亲该是什么样。呵呵...突然,她无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冰冷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她却笑弯了身子。

幼年的她,看到父亲恭敬地给母亲的牌位上香,她曾倾心地羡慕过母亲:能觅得这样长情的男子为夫君,难道不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期望吗?可在十岁上,她无意中在阁楼里翻到了母亲的日记:原来,她竟是吞鸦片自尽的。

她的亲娘,为了丈夫要娶二房的事闹得天翻地覆。孩子刚生下满百日,他忍不住,又偷偷溜出去与情人相会,回来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冰凉。

而那个女人,正大光明地在母亲的一周年忌日后,进了门。一年后,生下一对双生子,从此,坐实了齐夫人的位置。

原来,有一种爱,因为得不到,会毒如鸩酒,痛断肝肠。

那日,她破天荒地和父亲大吵一架,几乎要夺门而去,是七岁的齐子洵苦苦地拉住她的裤脚,小脸上满是不舍:"姐姐,你不要走啊!爹,求求你,不要赶姐姐走!"

按道理,她该恨他。但子洵总是冒着惹怒齐夫人的危险,偷偷地跑到她房里,像个尾巴似的缠着她。而子钧则恪守着母亲的话,与她始终保持着冷冷的距离。有一次,她看到子洵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扼死他的冲动。但她终究是下不了手,因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中,唯有子洵,是黑夜中的一线光明。

也正是为了这份恨意,她执意嫁给父亲反感的人,却最终,伤了自己。

"姐!"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怔了怔,伸手抹干了眼泪。

子洵的笑脸露了出来,接着,是若汐。

他像个小孩似的,热情万分地奔过来:"姐,你终于肯回来了!这五年来,都快想死我了!"

他毫不顾忌地抱住她:"我听汐儿说了,那个姓陈的真不是人。你可千万不能再回去了!爹那边,由我来说,别担心!"

子伶哭笑不得看向门口,若汐嘻嘻一笑:"他就是这么个人,我都习惯了。"

"姐,你知道吗,我赢了玉雕大赛哦!"子洵自豪地扬起下巴:"你以前就一直说我会有出息,那时没人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呵呵,真好。"子伶笑起来:"现在娶了亲,别再像个小孩子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还要当爹呢。"

"嗯。"子洵看着羞红脸的若汐,得意地点点头:"我必然是个受人景仰的慈父,才不会时不时地打自己的儿子出气。"

"哈哈哈。"三人齐声笑起来,方才的愁云惨雾,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五天后,齐老爷收到了陈府的回信:说子伶五年来未曾回过娘家,着实可怜。既然父亲病了,做女儿的理应照顾。待齐老爷病愈后,如果她愿意在苏州多待一些时日,也无妨。以往亏待之处,实属无心之举,望亲家公能多多原谅。

对于陈家前倨后恭的原因,子伶了然于心。父亲八成也猜到了,只是心照不宣。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中,心事重重地坐着。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果当时桌上摆着一面镜子,将会清晰地照出她的面容,笑得无比凉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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