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摇摇头，这些人是她最亲近人了，她不想他们过那样的日子。

“母皇，儿臣知道了。”傲雪垂下了眼睑，有些沉重却又带着些坚定的回答。

“母皇，为什么身为长公主就一定要抛弃个人的情感呢？”十三岁的傲雪笔直地站在大殿里，两双背在身后，晶莹地眸子注视着龙案后的女皇。

“只有抛弃了私人的感情，才能一心为子民着想，才能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女皇平静地解释着。这个女儿，虽然不再说不当长公主的话了，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一些问题，而每一个问题都涉及到祖训。

“可是，如果女皇连自己的子女、王夫都不爱的话，那又如何爱自己的子民，又如何公平公正地处理问题呢？”傲雪从小就没有在母皇身边撒过娇，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是长公主的原因。可是，后来见母皇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是这样淡然，她就有了疑惑：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普通家庭一样融洽？而从小便被要求遍观群书她，也发现母皇从来不对哪位王夫有过特别的喜欢，反而有着一丝冷淡。

“傲雪，几百年来玉梅国都是这样要求长公主，也就是今后的女皇的。而事实证明，玉梅国在这样的女皇的治理下，确实发展得很好。所以，不要质疑师傅们对你的训练和教导。”女皇的声音里带着点严肃。傲雪的问题，质疑了玉梅国传承了几百年的训练和教导模式，而这些，曾是第一任女皇亲笔留下的遗训，必须遵守。

闻言，傲雪低下了头，半晌再抬起头，“娘亲，您，爱过我的父亲吗？”黑亮的眼，定定地看着女皇。

女皇愣住了，微敛眉，再道：“傲雪，你知道，我不能爱。”

傲雪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的瞬间，眼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若没有问题了，便退下吧。”女皇淡淡地开口。

“是！”傲雪垂首行礼，“儿臣告退！”

转身走向大门，当她跨出一只脚时，却又转头看向那高坐在上的女皇，轻浅却又清晰地问道：“娘亲，这一生，你有过爱的人吗？”

说完，便踏出了门槛，不却看因她的话而愣在那里的女皇。

十四岁，离开玉梅国前夕。

“雪儿，明天就要离开玉梅国了，出去后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多学多看多做，少言少语少怨。谨记，遇事需冷静，不可感情用事。”女皇看着挺立在殿下的傲雪，谆谆告诫道。

“是，儿臣记住了！”

“那下去准备吧！”

“是！”傲雪应道，转身退出。

就在她将要打开大门时，女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安回来！”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却有着一丝担忧。

傲雪的脚步顿住了，缓缓地转过身，眼里闪着泪花。

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到了大殿的中间，哽咽着声音，“母皇，娘亲！”轻轻地唤着，却重重地跪在了光滑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女皇的身子向前欠了欠，似乎想起身，最终还是坐了宽大的龙椅上，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一语。

“娘亲，孩儿要走了，您要保重身体！”傲雪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板上，再次抬头时，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女皇静静地看着她，眼圈却有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傲雪笔直地跪在地板上，清脆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异常清晰，“母皇，儿臣此去，可能会顺利归来，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若儿臣回不来，请另立长公主为母皇分忧解难，代替儿臣守护着岛上的子民。儿臣……”

说到这里，傲雪犹豫了一下，再道：“儿臣，可不可抱母皇一下？”

女皇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圈的红晕加深了。

傲雪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这是她十四年来第一次拥抱自己的娘亲。

一步一步，带着喜悦，走到了女皇的龙案旁，伸了双臂，郑重而又轻柔地拥住了女皇的身子。

她感受到那一刹那，女皇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虽然轻，却让她感受到了。

她加深了手臂地力量，将头轻轻地靠在女皇的肩膀上，静谧的大殿里透着温馨。

傲雪的嘴角扬起了一道弧线，轻轻地，柔柔地，唤了一声“娘！”

“嗯！”轻轻地鼻音，是在回应着傲雪。

“我……爱……您！”傲雪的声音里有着羞涩，有着欣喜，有着期待。

女皇的身子再次颤抖了一下，比第一次要明显得多。

“哦……”女皇迟缓着，轻轻地开了口。

“母皇一定很想爱我们吧，如果您能像颜女官、沈天官那样该多好啊！”傲雪幽幽地叹息着。

“朕……”女皇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皇，儿臣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傲雪说，“如果将来儿臣有了孩子，儿臣一定会好好地爱他，一定会！”

“雪儿……”女皇抬起傲雪的头，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傲雪松开了双臂，向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女皇的鼻间前，带着淡淡地忧伤与遗憾，“如果母皇能一直和儿臣如此亲近，该多好！”

女皇握住了她的小手，此时的女皇，似乎多了许多人情味。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唯一的温馨。

“陛下，颜女官和沈天官在殿外候旨。”门外，宫女的声音响起。

“宣！”女皇的脸庞又回复了平时的宁静。

“母皇，儿臣退下了。”傲雪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恭敬地行礼。

“去吧！”女皇的声音平淡无波。

女皇精致的妆容掩不住脸上的伤痛，眼里有着悲戚。

看到女皇的神情，明月等暗自猜测着是什么事让这位感情淡泊的女皇有了这样明显的变化。

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便听到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从外面扑进来一人，却因绊着门槛而跌坐在地。

“什么事慌成这样！”女皇的声音清冷而又威严，眉头轻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