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推了开来,一身白色的身影走向了屋子,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欧阳野,随后将他的身体移到了床尾,目光柔和而心疼的看着床上的人。
公子?听着耳边的喊声,幽暖烟自黑暗里睁开眼,朦胧的看着坐在床边的身影,自嘲的笑了起来,她真的病重了,竟看见公子坐在床边。
“看见我就这样的表情。”看见幽暖烟嘴角那明显的嘲讽笑容,白烨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黯淡,端起一旁的药碗,依旧冰冷冷的语调却听不出多少的感情,“喝药,幽幽。”
真的是公子?幽暖烟身子一怔,错愕的睁大眼睛,看着昏黄烛火下的熟悉脸庞,那眉,那眼,那熟悉到心痛的淡泊脸庞。
“公子,你怎么来了?”挣扎着起身,可惜太虚弱之下,刚撑起的身体却再次无力的倒回了床上,可是却在瞬间,一双手臂迅速的抱住她孱弱的身体,让幽暖烟坐起身来,只是不是依靠在床头,而是让她靠上了自己的肩膀。
半拥着幽暖烟,白烨淡泊如水的脸上有着微微的波动,她怪他无情无心,可是幽幽永远不会知道,若他多了一份情,这一生他怕是永远再也放不开她。
无情那,逼着自己对她无情,伤了她的情,痛的却是她的心,每一次,看着她被欧阳野拥在怀里,看着她承袭着他的亲吻,那一刻,心痛如刀绞,恨不能抛弃这一切,随她回到丁香谷,可是他不能,血海深仇,那么多的性命,他从一开始就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死亡,他不能那。
“公子,你怎么了?”第一次看着白烨脸上除了淡泊之外,有了第二种表情,似矛盾,似痛苦,似无奈,似决绝,似乎这一刻,千万种的情绪都奔腾而来。
“药已经凉了,可以喝了。”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白烨轻声的开口,扶着幽暖烟喝着药,清朗的嗓音不带感情的响了起来,“幽幽可曾恨我?”
“公子的箭很准,让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幽幽。”心痛的抽了起来,幽暖烟面色平静的开口,一口饮尽了碗里的药,随后又挣扎的倒回了床上,面对白烨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沉默片刻后,幽暖烟忽然开口,眼神死寂而悲痛,喃喃的开口,“可是公子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一箭偏了,幽幽和公子就天人永隔了。”
她的命是公子给的,可是他怎么能这样狠心的对她射着毒箭,如果万一,如果欧阳野或者柳陈昊没有救她,如果西门墨翟不曾跳下海,公子是不是就这样一箭要了她的命。
“傻丫头,我又怎么会要你的命。”原来她对他的误解竟然拿这样深,白烨脸庞剧烈的痛了起来,清澈的目光专注的凝望着幽暖烟此刻刻意撑起的坚强,心头一痛,原本清冷无情的目光却泄露了此刻的心痛和疼惜,他的幽幽,曾经那样对他依靠的幽幽,竟以为他会要了她的命。
“是吗?”语调轻柔的如同随时会被风吹散,幽暖烟嘲讽的勾勒起干裂的嘴角,闭上眼,不去看白烨的任何一个表情,她早已经将一切都许给公子,生死于她早已经无所谓了。
死一般的沉默蔓延开来,薄唇嚅动了一下,可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白烨握紧拳头,沉痛的视线看向床铺上苍白的面容。
安静里,忽然传来一声无力的轻叹,坐起的身体忽然倾倒下来,轻吻上幽暖烟沾着药味的红唇,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也贴着幽暖烟的唇角响起,“幽幽,不管如何,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记得我一定在原地等着你。”
公子,心头颤动,幽暖烟快速的睁开眼,却只见白烨的身影如同清风一般自眼前掠过,迅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抬手轻触上双唇,幽暖烟嘴角不由的露出释怀的轻柔笑容,这是公子第一次对她许下承诺:不管日后发生什么,记得我一定在原地等着你。
流光溢彩的光亮染上了沉静的双眸里,幽暖烟再次闭上眼,有公子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这一生她不会再因为公子的利用而耿耿于怀。
常年来都是压抑窒息的心扉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轻松,幽暖烟柔软下苍白的脸庞,是时候该放开了,没有怨恨,没有期待,她与公子,幽暖烟知道是永远不可能的,可是此刻的她,却多了份动容,至少公子曾经真心的对待过她。
渐渐药性涌了上来,嘴角带着浅笑,幽暖烟在高烧之下缓缓的闭上眼,这一夜,她必定会做个好梦。
夜色越来越暗沉,忽然,窗口映射出一抹黑色的身影,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睡下后,随即快速的推开门,跃进屋子的瞬间点住了幽暖烟的昏睡穴。
“堡主,堡主。”来人低声的唤着被药迷晕的欧阳野,随后快速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对着欧阳野的鼻子前晃了晃。
“出去说!”从昏迷里睁开眼,阴冷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狂怒,欧阳野冰冷的嗓音没有一点的感情,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幽暖烟,视线剧烈的痛了起来,随后衣袖一甩,和身旁的手下快速的走向了屋子外。
暗沉的夜在脸颊上勾勒出一抹深沉的黑暗,那一双眼此刻更是阴鹜的吓人,冷厉里是愤怒,是心痛,是被背叛的仇恨。
“来人功夫极好,如果不是属下事先服了药,放缓了呼吸,根本无法近身窃听。”单膝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黑影对着欧阳野异常恭敬的开口。
“查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他和幽幽说了什么?”隐忍着怒火和心痛的脸狰狞的绷紧,睚眦具裂之下,欧阳野额间青筋暴突而起,一双手此刻早已经握成了铁拳,他对她掏心掏肺的爱护,可她回给他的却是背叛,却是伤害!
“禀堡主,之前的杀手却是白衣人派来的,幽暖烟也知晓,她的被俘是事先设计好的,只怕他们的目的要狙杀堡主,幕后之人,恐怕是宫里的。”黑影沉声的回禀,将偷听到一切一字不漏的都告诉给了欧阳野,他轻功极好,呼吸弱,而且可以看得懂唇语,所以窃听这样的事情最擅长。
幽幽,你于心何忍!听完手下的转述,尤其是听到最后那白衣人竟然吻上幽暖烟时,欧阳野再也压抑不住狂怒,一双铁拳砰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剧痛在关节处蔓延开来,却根本无法和心头的痛相比较。
她对他的应付,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一日,他虽然吻了她,可是第二日,看见她那红肿的带着破皮的伤口,欧阳野就知道那不是他吻的。
他如此的珍惜她,用自己的命珍惜着她,又怎么舍得如此粗鲁的吻伤她的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背叛他的人会是她,为什么要他命的人会是她!
“堡主,接下来如何行事?”听着那拳头砸上墙壁的闷沉声,一旁的手下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在片刻之后开口,请示着欧阳野接下来的行动。
“沿途加派人手,借机将那些杀手一一除掉一些,一切按照计划行动。”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欧阳野寒声开口,阴郁的脸色在夜色下显得更加的晦涩阴寒。
再次从昏睡里醒过来,却已经是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屋子,而床边,趴睡着因为照顾她彻夜不眠的欧阳野。
轻声的下了床,公子的药都是极好的,除了疲惫,身体倒已经恢复了八成,内力也调息了不少,想起昨夜公子的话,幽暖烟不由的悄然一笑,随后拿起一旁的薄被披上欧阳野的身上。
可是当视线扫过他露在衣袖外的手时,幽暖烟错愕一怔,那手背上一片红肿,关节处殷红的干涸着鲜血,心疼的皱起眉头,幽暖烟走向一旁的桌子,轻轻用锦帕湿着水,这才再次来到床边。
欧阳,无声的凝望着眼前这个对她全心全意的男子,幽暖烟蹲下身,轻轻的握住欧阳野的手,用锦帕轻柔的擦拭着他手背处的血迹。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突然的,欧阳野睁开眼,反手握住幽暖烟的手,抬起的冷峻脸庞上有着浓浓的心疼,“病还没有好,快回床上躺着。”
“我没事了,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幽暖烟责备的看向欧阳野,依旧动作轻柔的捧起他的手,每一次看见他,幽暖烟总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甚至差一点让你死在海里。”看着地垂着头的幽暖烟,欧阳野深邃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的犹豫,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可以感知的自责和愧疚。
“那也不能用手去打墙那。”嗔怒的抬起目光,幽暖烟责备的瞪了一眼错愕的欧阳野,轻柔浅笑,“真的以为你的手是石头做的,不会痛么?”
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轻松的一面,嗔怒的面容软化了脸庞之上的清冷,语调酥软,说是责备,更像是撒娇,可是一想到昨夜手下的话,欧阳野震惊的脸迅速的转为阴沉,她怕只是想博取他的信任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