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音躺在床上,看从图书馆借的《东周列国志》,颜芬儿拿着手机聊QQ,黄晓语在玩电脑,而纪华丽则逛着各种网店。一下午,难得的平静安适。
突然,黄晓语一声惊呼:“咦?芬儿!苏音!快看快看!你们上了学校贴吧耶!”什么?几人咕噜一下,各自从床上翻起来看向黄晓语,上了学校贴吧?
呼啦一下,几人围向黄晓语的电脑。就看见A大贴吧上,被人上传的视频,上面附着大大的七彩标题——北苑惊现丑女VS养眼大帅哥!什么玩意儿?季苏音被那个巨大的丑女和帅哥,刺伤了眼睛,心里一股怒气升腾。黄晓语点开视屏,画面很嘈杂和晃动,看起来应该是用手机拍的。
越过人头,中间站着季苏音、颜芬儿、聂远以及齐修。季苏音身上一片狼藉,应该是被泼之后拍的,季苏音头上还挂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叶,显得非常滑稽和凄惨。颜芬儿和聂远走向季苏音,像是在询问情况。
这时,一直站立一旁的齐修,突然朝他们走去,刚走了几步,季苏音就反应有些过激地往后退了几步,还在此时有些寂静的食堂里大声喊:“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周围大哗一片,画面一直录到齐修阴沉着脸走过,两人回寝室。
视频放完后自动暂停,下面还有一篇长长地文。季苏音一目十行地看完,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些个无聊人士。这么一个简单事件,能被他夸大演绎得这么长篇大论,而且字里行间,全是一边倒地,对她这个丑女,进行讽刺和批判,拜托!
她季苏音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季苏音被气乐了,这人肯定是女的,以后不去当狗仔队,实在是埋没了人才。这时黄晓语她们也看完了,颜芬儿难得板起生气的脸,拳头握的紧紧的:“这人怎么这样!无聊透顶!”
黄晓语也是义愤填膺:“就是就是!什么玩意儿嘛!我们苏音才是受害者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会信的肯定就是睁眼瞎!居然还敢写这么个东西出来,要是给我逮着是谁,铁定甩她两巴掌!叫她再敢瞎写!什么东西!不就是长的帅点吗?帅值几个钱啊?至于这样吗?气死我了!呼……”看到两人这模样,季苏音心里的怒气反而烟消云散,拍抚着黄晓语叫她冷静点,别为了这种无聊事气坏了身子。
纪华丽一直没什么所谓的表情,看完就躺回床上,继续逛淘宝。出了这么个事儿,几人看过也就算了,相信过段时间就会没了的。
继续躺回去看书,季苏音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季苏音心情有些沮丧失落。说实话,季苏音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类无聊事情,可是每次还是会影响心情,她不是什么圣人,而且她还很年轻。
像那种遇事不乱,心如古井无波的心态,她还做不到!到底要经历多少心痛,才会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到所谓的,无动于衷呢?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痛过,努力地让自己麻木,努力地学会伪装与虚假,戴上坚强乐观的面具,外表笑得有多开心,内心就哭得有多伤痛!明明努力去忘记了的!
眼睛有些热,模模糊糊的,抬起手臂遮掩,嘴角却怎么都要往下撇!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突然像洪水,侵袭而过。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学着不在乎,才能够保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纯粹与柔软?
季苏音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呆呆望着屋顶,寝室外面的路灯投下光影,暖黄色的。抽出枕头下面的手机,屏幕亮起,眼镜反射亮光,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寝室里一片寂静,她们都睡着了,只有她醒了,睡意全无。
握着手机又躺了一会儿,刚刚,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了从前,许多许多,就像放映机一样,往事重演,走马观灯,那么,她是不是也要像别人一样,快死了呢?勾起嘴角,季苏音无声的笑了。
慢慢坐起来,季苏音轻轻地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披上外套,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夜里的女生寝室楼很安静,黑暗中有些瘆人,可是此时此刻的季苏音,感觉不到任何惧怕,反而觉得安稳与踏实。握紧手机,季苏音状态悠闲的晃悠着走下楼,穿过花园,经过五环体育场……
夜风吹散她的衣襟和头发,睡衣裙摆,随风撩动着她的小腿,痒痒的,很舒服。季苏音感觉很复杂,很奇怪,心里像被什么灌满,沉甸甸的,却又空荡荡,全身懒洋洋的,很轻很轻,像要飘起来。那么重,却又那么轻!
季苏音随风歪动颈子,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低低地笑,然后大声地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拖着麻木的腿,季苏音继续晃荡地走着。
刚刚一场大笑,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不多久,却又会变得更加沉重,每次都是这样,总会越来越累,无法根除!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连这些无聊的情绪都会随风消散,不复踪迹!
猛然一阵大风,一片树叶飘落在季苏音脚边。她缓缓仰头,看那月色下,黑沉一片的巨大冠盖,这么多的树叶一起发出的声响,“哗啦啦”的,很好听呢!
缓缓抬脚,向树下走去,一步一步,没有惧怕和犹豫,如果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呢?停下脚步,伸出右手,慢慢抚摩粗壮的树干,触感很粗糙。乌云被风吹散,月儿渐渐洒下光华,柔和的月光,如水般,从脚底逐渐漫向肩膀、手肘、最后是手指,惨白的样子。
左边裙摆一紧,季苏音慢慢转头望去。她低头望着男孩,男孩抬头望着她,惨白的小脸,没有眼白的眼睛,她却没有了当初的恐惧与排斥。
缓缓蹲下来,与男孩平视。季苏音盯着男孩的眼睛,渐渐地,温柔的,笑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情绪在膨胀发酵。
男孩歪歪头看她,神情像是困惑,慢慢伸出小手,想要抚上她的面颊,她没有躲避,不想动弹。堪堪将要碰到,突然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