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最近身子不适吗?怎么喝起了汤药?”楚菀出声询问道,而隐在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紧握,掌心侵出了一片汗水。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只有有了身孕之人才会喜食梅子等酸食,难道瑶妃已有身孕吗?
“没什么,只是感染了风寒。”天瑶随口回应,指尖按了下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困意再次袭来,最近也嗜睡的厉害,好在孩子还算安分,并不像当初君宁那般闹得厉害,天瑶想,这一次,应该是个乖顺听话的女孩子吧。
“娘娘困倦了吗?”徐嬷嬷开口询问,天瑶一笑,顺势将手搭上她手臂。
楚菀还算识趣,含笑起身,对天瑶微微施礼。“既然姐姐要休息,楚菀先行告退。”
“嬷嬷替我送送祈妃吧。”天瑶轻声出口。
徐嬷嬷微躬身,随着楚菀向院外而去。天瑶在君宁的搀扶下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狐裘,君宁安静的守在她身侧,手中随意的翻看着一本,天瑶微眯了美眸,含笑凝望着他。
“放心,我很好。”
君宁不语,指尖轻落在她手腕内侧。半响后,才淡声开口,“师娘说你生我的时候,身子损伤了根本,我怕你的身体负荷不了肚子里的孩子。”
天瑶微微一笑,君宁的早熟,有时真的让她有些无奈。“宁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都好。”君宁难得的牵起一抹笑意。“你们平安就好。”
天瑶含着笑靥,缓缓合上了一双明眸。君宁依旧静静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傍晚的时候,楚琰忙完了国事才回到未央宫,天瑶还在睡着,他取代了君宁守在她身边。侍女邀月将温热的汤药端进来,在天瑶榻边停住了脚步。
“皇上,御医说药要趁热喝才行。”邀月出声提醒。
“先放着吧。”楚琰淡声出口。邀月动作轻柔的将要放在一旁桌案上,恭敬的俯身退了出去。
“瑶儿,醒一醒,该喝药了。”楚琰轻柔的低唤,伸臂将她从床榻上扶起。天瑶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明眸。他宠溺的将她拥在怀中,指尖随意刮了下她鼻尖。“最近好像嗜睡的厉害,是不是肚子里的小东西不乖了。”
天瑶淡淡摇头,眼角余光撇了眼桌案上浓黑的药汁,眉心微蹙起。
楚琰轻笑着,在她额头轻吻。“御医说你身子嬴弱,这一胎要格外小心才是。”他将额头贴上她的,目光如水般温润。他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痒痒的,天瑶淡漠的容颜,却依旧无波无澜。
“瑶儿,给我生个小公主吧。像你一样美貌聪慧,我一定将她捧在手心。”
“天瑶只希望孩子平安出世,再无他求。”天瑶的声音如水般平静。
楚琰轻笑,蜻蜓点水般吻了她唇瓣。“傻瓜,我会守护你。别胡思乱想,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平安的来到世上。”
“希望如此。”天瑶淡声回了句,无奈的指了指桌案上的汤药。“药再不喝就凉了。”
楚琰起身,端过白玉药碗,一勺勺将药喂入她口中,天瑶一直紧蹙着眉头,直到将药喝尽。楚琰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若是往日,他会习惯的将梅子送入她口中。但今日,却倾身上前,压低了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舌尖探入她口中,吸允着她口中药汁的苦涩。天瑶在他怀中微弱的挣扎。
楚琰放开她的时候,天瑶呼吸微凌乱,脸颊泛着淡淡红晕。楚琰轻笑,修长的指尖随意穿透她柔软的发丝,前些时日,夜夜与她缠绵,即便她不愿,他却每每得逞,如今有了孩子,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与她亲热,当真让人无奈。
“楚琰,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楚琰邪魅一笑,亲昵的亲吻着她脸颊,“放心,在孩子出世之前,我不会再碰你了。”
天瑶脸颊红透,背转过身,不再理会于他。“我困了。”她嘀咕了句。
“你才刚醒来,又要睡吗?”楚琰失笑,竟然打横将她从床榻上抱起,大步向园中走去。“偶尔也要透透新鲜空气,朕的小公主想欣赏夜晚的月光。”
初春的夜晚,薄凉如水。楚琰褪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将她紧拥在怀。未央宫中新植入了一些迎春花,开的正盛,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越发催人入眠。天瑶靠在楚琰温热的胸膛,微合起明眸,睫毛轻轻颤动着。
“瑶儿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我们的女儿一定如月光一般皎洁美好。就叫她洁儿,好不好?封号为胧月公主。”楚琰轻笑着,指尖摩擦在她白皙莹润的脸颊。滑腻的触感,竟是让人爱不释手的。
“孩子在父母眼中都是最好的。”天瑶缓缓睁开明眸,含笑低语,手掌轻抚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记得儿时娘亲也喜欢抱着我看月亮,她也说过我是最美的月光。”
“瑶儿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楚琰紧拥着她,语调都是极温柔的,这男人说起起情话来,当真能甜腻死人。
天瑶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然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沉默相拥。虽然在他怀中,天瑶的身体依旧是温冷的,楚琰无奈的叹,淡声道,“是我做的不好吗?为何总是无法温暖你。”
天瑶默然,目光遥遥望向天空,眸光比月光还要清冷。“大概是心冷了吧。皇上要的不过是将天瑶困在身边,我已被你反锁入怀,又何必强求太多。”
楚琰凤眸微冷了几分,唇边笑意微微苦涩。她爱他的时候,他不爱她,而他爱上她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越走越远,是他放弃了抓住她的机会,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留住她的人,亦不过是希望能一点点融化她的心,他不相信天瑶的心是冰做的。
“夜凉了,回去吧。”他将她抱起,又向殿内而去,光洁的六棱石子路,两侧挂着高高的昏黄色灯笼,将夜映照的越发清冷。天瑶靠在他胸膛,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和若有似无的呢喃,他说,“瑶儿,我会融化你的心,哪怕,用一生一世的时间。”
未央宫内,君宁刚刚哄了惠儿入睡,便在天瑶的卧房等着她回来。他半靠在椅榻上,手中随意翻看着一本兵书。身旁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盘鲜嫩的荔枝,已去了壳和胡,只留白嫩的果肉。天瑶不喜麻烦,多数时候不碰这些去皮才能吃的水果,以至于君宁已养成了将新鲜水果去壳喂给她吃的习惯。
楚琰是抱着天瑶进来的,君宁微抬了眸子,无波无澜,只淡淡道了句,“回来了。”反倒是天瑶尴尬的轻咳了几声。
“你先休息,我还有些折子没批,晚些回来陪你。”楚琰在天瑶耳边呢喃了句,然后侧头看向一旁君宁,“好好照顾你娘亲。”
楚琰离开后,君宁坐到天瑶床边,手中端着精致的托盘,将鲜嫩的果肉喂入天瑶口中。“两广刚刚进贡的荔枝,我看着倒还算新鲜,就给你剥了几个。”
“味道很好,惠儿吃了吗?”
“嗯,吃过了。”君宁随口回了句,但面色略带了几分无奈。那小丫头无赖的很,缠着他剥给她吃,一整个下午他什么都没干,只给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剥荔枝。
“夜里园中清冷,下次若要出去,还算午后合适。他总不知心疼你。”君宁一边喂天瑶荔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天瑶有片刻的微愕,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入宫至今,君宁从未唤过楚琰一声‘爹’。他与楚琰说话的时候,从不加称呼,而平日提起楚琰之时,便是用‘他’来代替。终究,大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波及到了孩子,而这并非是天瑶愿意见到的。她的楚琰之间种种,她承认她无法全然释怀,但君宁是楚家血脉,她从未否认过这一点。
“他,是谁?”天瑶蹙眉问道。
“皇上。”君宁随意回了句,显然,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天瑶微叹着摇头,伸手将君宁微冷的小手握在掌心,温声开口,“宁儿,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君宁低头回了句,将手抽出她掌间,起身离开床榻,来到桌案便,重新拾起未看完的兵书。很显然,他在逃避这个话题。五年的生命中,他的生命中并没有出现过被称之为‘父亲’的人,在他的脑海中,楚琰不过是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是娘亲深爱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