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柳枝洒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有的地方是亮的,有的地方略有些暗,明暗交织之间勾画出一副暧昧不清的色调。走得近了,方才看得清那人的五官。
细长的眼,略尖的鼻子,薄薄的唇,红得仿佛涂了胭脂一般的唇,白得不见血色的脸和黑得如墨的长发,这并不是时下标准的美男子类型,可是,一眼望去,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他的长发并未像一般男子那样用簪子挽住,或戴上金冠,而是自然地披在身后,风起的时候,便会随风而舞。身上穿的衣裳,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窄袖长衫,而是十分宽松的长袍,袖子宽长宽长,腰带系得松松挎挎的,那斜襟也并不服帖,总是不老实地挎向一边,隐隐露出了胸前的肌肤。脚上也并不着丝履,而是赤脚着着木屐。
总之,这个人一身的不合时宜。
然而,他却是富贵侯府的小侯爷,李芷兰的哥哥李文彰。
李芷兰快步走到李文彰的身前,仰着脸欢喜地看着他。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叫人去接你?”
李文彰笑着摸了摸李芷兰的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接什么接?还怕我迷路不成。”
又满不在乎地道:“回来几天了,路上刚好碰到了一个投契的朋友,一同在醉花楼住了几天才回来的。”
说着抬起手来打了个哈欠。
“喝了几天的酒,这回却是有些困了。既是见过了你,我就回去歇会儿了,好困。”
李文彰拖着木屐嗒嗒嗒地大步往他住的元宝院走去,李芷兰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在他的身边小跑着,劝道。
“哥哥,既然回来了,还是先去见过母亲吧!”
李文彰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嘴里却笑道。
“见了之后,她也不快,我也不高兴,如此见面作甚。芷兰,不要再劝了,她要见我自会派人来叫我的,我们之间的事你别管。”
李芷兰住了脚步,看着李文彰的背影转过一个弯消失在重重绿意之间。
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前世求一个亲人不可得,可,真有了亲人,发觉也并不是如同电视剧里所演的那般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
为什么人就不能好好地珍惜自己的身边所有,非要互相伤害呢?
李芷兰的心头渐渐地起了一丝阴霾。
哥哥回来了,母亲又要进宫了,这个家,又将不再平静了吧!
不过,想到一个人,李芷兰的嘴角浮起了微笑。
还好,终于又见到了她。
没有想到,在另外一个时空,她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缘份,十多年的相处,虽然两个人性子如此不同,虽然她总是骂自己笨,用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每当自己遇到了困难,她总是第一个跑过来帮自己解决,每当自己被别人欺负,她也总是把别人欺负回去,帮自己出气,那个人,看着待人并不热情,也不喜欢跟别人粘乎在一起,可是,比许许多多看着热情友善的人更为可靠,让人,想要依靠。
一直以来彷徨的心变得安稳了。
虽然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很多的事情并不能由她们自主,面对未来,有许多茫然。可是,有她在,李芷兰就再也不觉得害怕了。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李芷兰知道,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也一定不会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
狐狸精,再见到你。
真好!
向荣,第一次见面,你好。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面对着这一摊乱局。还在外头就听到里头吵吵嚷嚷的,一进去,就见胡妈妈扯着小翠劈头盖脸地打。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被猪油蒙了心的贱蹄子,竟然敢偷我的东西,不要命了是不是?”
“胡妈妈,真不是我拿的,我是冤枉的。”
“冤枉的?冤枉的这个怎么会在你的枕头下找到?”
胡妈妈晃着手里的一根金晃晃的簪子,恨恨地用簪子去戳小翠,另一只手则揪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外头拖。
“走,跟我去见大奶奶,看她不撵了你出去。我们园子里可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胡妈妈,饶了我吧。”
小翠哭着哀求,见不起作用,又对着小红她们道。
“小红姐姐、小绿姐姐、春杏姐姐、挽纱姐姐,你们帮我说句话吧,要是我就这么被撵出去,就再也找不到事情做了。我爹他病了,病得很重,还等着我的月钱救命了,求求你们了。”
小红面露不忍之色,,对着胡妈妈求情道。
“妈妈,这件事还是再查一下吧,小翠她也怪可怜见的。”
“哟,小红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胡妈妈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
“都已经事实确凿,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查的?知道姑娘心地好,可我又愿意当个恶人吗?还不是为了小姐着想。试想,她这一次偷的是我的金簪这倒没有什么,若是下一次若是偷了小姐的什么宝贝,那该如何是好?小红姑娘同各位姑娘虽然心慈,可到底也得讲个度,彤霞姑娘在这的时候,可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论理,这处置小丫头的事情该姑娘们管,可即是姑娘们拉不下这个脸,少不得我这个婆子代劳了。姑娘们瞧着就是了。”
小红听了胡妈妈这含枪带刺的话,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羞愧,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小绿是见不得人欺负小红的。
本来她也觉得这都人赃并获了,胡妈妈恼火也是自然的,但这时一听胡妈妈说小红,她就不依了,跳了出来。
“胡妈妈说的是什么话,而且,为什么咱们的东西都没有丢,偏偏就丢了妈妈的东西?这倒也奇怪了。妈妈们又不同丫头们住在一起,若是门锁得好好的,小翠她就是有这个心,也没处儿下手啊。这金簪也算是贵重东西,妈妈好歹也该收得好些,财帛动人心,若是一堆金山银山堆在妈妈面前却又无人看守,只怕妈妈也未必能过宝山而空回吧?”
小绿说的是些歪话,不过,也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
胡妈妈被小绿气得胸口直喘。
“那姑娘是要包庇这个贱蹄子呢?”
“我就是要——”
小绿吵起架绝对是蛮不讲理,不会认输的。再往下去,只会情势越来越糟,春杏只晓得在一边着急,挽纱维持着沉默。
我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想起了彤霞。有她在的话,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犯得着操这个心吗?
“我一不在,你们就要翻天了吗?”
我抬脚,跨过了门槛,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小姐?”
小红的脸上先是一喜,迎了上来,用衣袖挡着我头上的太阳。
“快点儿进去,当心晒着了。”
我在心中暗翻白眼,要晒早就晒了,这会儿都到了,这么一点儿地头,遮得有个什么用。不过,尽管如此,心里上还是很受用的,我由着小红替我挡着不那么强烈的日光,迈着悠闲的步子往里头走,我向来喜欢不紧不慢、悠悠闲闲的步调,没什么急事很难看到我大步快走的样子,嘴里顺便吩咐道。
“都给我进厅里来。小绿给我打盆井水来,春杏给端碗冰镇银耳汤,挽纱去给我准备葡萄,用水泡着,不要滤净了。”
我的厅虽然不算小,黑鸦鸦地站了一群人,也略有些拥挤。
众人鸦雀无声,我一个人独居上头,先洗过了手,再喝了银耳汤,然后,再用手指夹了棵葡萄放进了嘴里,露出了享受的表情,春杏立即拿了个盘子放在我的面前,供我吐皮。下头没有一个人催促,都垂着首,大部分的肢体语言都是不安的。
这就是当上位者的好处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以强硬的手段去压制别人,一般的话,我是很好说话的,也并不严格,但是,我很讨厌别人破坏我的心情。
我终于开口了。
“这件事情大概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清楚了,简单来说,就是胡妈妈的手镯丢了,然后,胡妈妈在小翠的床上找到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小姐,真的不是我偷的,请小姐为我作主。”
小翠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恳切地看着我。
“明明是在她的床上找到的,小姐,就是她偷的。”
胡妈妈像个斗鸡眼一样地瞪着小翠,恨不得将她的肉都撕扯下来。我对她们两个的辩词不敢兴趣,倒对另外一个问题感起兴趣来了。
“胡妈妈,若是小翠偷了东西的话自然会藏得好好的。你又怎么会想到去搜她的床呢?就算是住同一个屋的丫头,如果不去刻意翻找,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我一边问着问题,一边留意着下面众人的反应。
果然,看到有人露出了不自在地反应。
胡妈妈却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我记得好像是听院子里的小丫头说的,是谁说的呢?”
“对了——”
胡妈妈拍了拍手。
“草儿、莲儿,是你们两个说好像看到小翠手里拿了根金灿灿的东西回房了对不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