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可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两人一直沉默,可有种刻骨铭心的东西,在静静流淌的时光里刻在了彼此的心上。
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回到了普通朋友之间,直到——戴国杰真的回来!
那天,晴朗了几日的天气下着倾盆大雨,盼笙在刘沛东单位等着。二人的关系,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阿杰这样回来了,是喜亦是忧,大家都隐隐觉得,或许这"未婚夫妻"已经走不到一块儿了。
戴国杰坐的车还没有到达单位门前,已经有不少媒体记者等着了,没办法,这样的消息简直就是奇迹,对于这位"死而复生"的"先烈",媒体都争前恐后的想做一个专题报道,回头一渲染,便又是一个说教的好版本。
一辆警车停过来,盼笙还在大堂紧张的徘徊着,外面忽然喧闹起来,她起身出去,就看到那张熟悉到刻骨的容颜从打开的车里露出来——戴国杰像是衣锦还乡的英雄一样,收到了众人的欢呼鼓掌。
雨停了,空气清新,众人沉闷的心随着戴国杰的归来高昂起来,盼笙听到声音,激动的起身迎上去,却发现那人只是表情淡淡的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完全不认识这里,而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戴国杰,也确确实实对这里有些陌生——刘沛东那边带回来的确切消息,戴国杰因为失血过多,长时间昏迷,加上在大海里浸泡了很长时间,大脑也受到损害,所以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不是完全的失忆忘记过去,而是忘掉了他从警那一年的生涯。
盼笙大肚粉裙,优雅迷人,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单位门口,外面的媒体被拦住,戴国杰一身便装打扮,被同事们领着走进来,一眼看到前方站立的女人,步伐顿住,石化般把眼神定在了盼笙的身上。
直到这时,顾盼笙才又重新恢复神智,眼泪不可遏制的滚下来,她想笑,可实际上比哭还难看,两人眼神对上,她亲眼看到那人呆滞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她便明白——阿杰还记得她!记得!
"阿杰..."踉跄前进了两步,顾盼笙泣不成声,站在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她不敢再向前去,怕这只是一场绮丽的梦。
而戴国杰,虽然相貌比不上刘沛东,但是斯文俊秀,如今又养了几个月,皮肤很是白皙,看着有奶油小生的感觉,也是迷人小帅哥一枚。众人看着这两人,都是感慨万千,当然...也有人在想,刘沛东该怎么办——
好在,没有人知道,顾盼笙跟刘沛东已经是假戏真做了。所以,大家感慨过后,便又觉得没什么了,或许东哥从一开始就只是好心帮助而已呢。只是,刘家那边就不好交代了,不过这也是刘沛东该去担心的事情。
总的来说,戴国杰回来了,大家还是觉得兴奋和高兴,没有什么比死而复生更让人感到兴奋的!
戴国杰看着面前的女人,相认又不敢认,这个女人跟那一日跟他见面的女人长得很像,只不过一个身材高挑,一个大腹便便。脑子里一阵钝痛划过,他紧紧闭眼回想着什么,再睁开眼时,忽然觉得脑中断裂的那些神经奇迹般衔接上一样...
"盼盼..."戴国杰迟疑了很久,终于低低叫出面前的女人。
一声盼盼,过往几年的回忆便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顾盼笙顷刻间哭的更加放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下落。
盼盼,是戴国杰对顾盼笙的特有称呼,两人甜蜜时就会如此称呼,阔别已久,如今再闻,真是恍如隔世。她何曾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阿杰亲口这样低低的呼唤自己!
"阿杰...!"见他认出自己来,顾盼笙又哭又笑,上前两步,与同样激动难抑的戴国杰,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两人俱是痛哭流涕,戴国杰虽然不甚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清楚的记得自己跟顾盼笙几年的感情,这几个月,他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现在想来,原来是缺了顾盼笙!
此时拥她入怀,虽然记忆里仍然存在空白,但心里却是满足的。
刘沛东站在两人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俊脸冷清,是他一惯的态度,默然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身侧紧紧握住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经过几天的交流沟通之后,戴国杰渐渐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单位特批了长假,让他恢复休息身体,也好回家看看父母。
经历了生死永别,现在两人都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尤其是戴国杰,因为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陌生,便越发的依赖盼笙,盼笙看着他这幅模样,心疼不已,成天像妈妈护着孩子一样照顾着他。
工作上的事情戴国杰还比较能接受,只是盼笙已经怀孕数月,并且同刘沛东结婚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两人一度因为这件事发生争执。
顾盼姿听说戴国杰回来了,曾来看望过一次,这才算是盼笙正式把妹妹介绍给"未婚夫",只是顾盼姿对姐姐还心怀芥蒂,对戴国杰也没有什么好感,简单的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住的地方,以前的出租屋早就退掉了,现在又来不及从新找,于是刘沛东主动提出让他们住在这里,而自己搬回家去住,戴国杰对刘沛东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可就在听说自己崇拜的人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之后,他对刘沛东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不止一次,戴国杰提出要出去找房子,后来盼笙被烦的不行,忍不住问他:"阿杰,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一直说你的上司有多好,可你现在...只要提起他,你都是在贬低!"
戴国杰坐在沙发上,听到盼笙这番话,回眸看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是吗?我以前经常夸奖这个人?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倒是对他满口称赞。"
"阿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住在这里,心里有阴影。"戴国杰看到顾盼笙受伤的脸色,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好,立刻又收敛起来,拉着盼笙在身边坐下,"有时间我们出去找房子,不好么?"
医生说他现在是病人,尽量迁就一些,不要刺激他,这样有利于恢复,所以盼笙也只好顺着他,"行,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就可以去找了。"
"现在你可以先四处看看啊,要是觉得有合适的,我们一起去看..."
"可是天气这么热,我又挺着肚子..."盼笙皱眉,越来越发现他变了,居然连这样的考虑都不曾想到。
说到大肚子,戴国杰眸光垂下来,看着盼笙隆起的肚子,不悦的皱眉,"盼盼...这,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盼笙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后来终于想明白什么,摇着头反问:"阿杰,从你回来到现在,你一直都不肯摸摸孩子,是不是一直都在怀疑着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的..."戴国杰慌忙的摇头,见盼笙起身要离开,又赶紧拉住,温柔的又是哄又是道歉,"盼盼,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来,让我摸摸孩子好不好?你昨天不是说,他现在很调皮,很喜欢在你肚子里翻筋斗的么?"
男人一边说,大手一边在她肚子上抚摸起来,盼笙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又软了,毕竟是至亲的血缘关系,她不能阻断父亲与孩子的交流。
被他拉着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他把耳朵贴在肚皮上,还温柔的同肚里的孩子说话,盼笙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刘沛东平日里的举动——只要他在家,总会在晚上跟孩子说说话的,现在这个动作由阿杰坐起来,看起来居然有些别扭...
这两日虽然没有同刘沛东在一起,但是想起他的次数却一点都不少,盼笙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这些。
"盼盼,你陪我一起回家去吧,我父母应该见见你的。"戴国杰忽然抬头说道,双目希冀的看着她。
盼笙一愣,"其实我早已经见过你的父母了,而且...他们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戴国杰吃惊,"你是说我父母也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那这么说来,孩子应该真的是他的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立刻又露出笑容,抚摸孩子的动作愈发温柔起来。
盼笙点点头,"但是,这几个月,你父母并没有关心过我,相反...阿东的家人一直很——"话说到一半,想起戴国杰不喜欢听这个,盼笙又停住了。
可是,戴国杰还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木然的解释,"你们都结婚了,我父母关心...也不好吧——"
"可当初都是权宜之计,如果我不找个人假结婚,我不但会遭到周围人的冷眼嘲笑,还可能失去工作,阿杰...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能对这件事释然?"况且,当时他已经是生还无望了,难道她连重新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一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戴国杰见盼笙激动起来,顿了一下,眸光里有些复杂的神色,"盼盼,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脾气很好,很温柔..."
"那是因为你以前不会这么不讲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不过是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希望你能从过去几个月的生活里走出来。"
"阿杰..."盼笙耷拉着肩膀,有一种说不清的无奈感,"我很清楚我现在的生活,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很开心,很高兴,我是跟你生活在一起,我想尽力让你恢复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忽然想到一个很经典的小故事,说是一个老和尚跟一个小和尚一同下山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走了十里地还放不下!其实现在看来,戴国杰就跟那个小和尚差不多了,她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对方却一直耿耿于怀,他说担心盼笙走不出过去几个月的生活,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他心里介意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