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奶奶,我知道。"盼笙面上点头答应,心里却又愧疚起来。他们虽然跟爸妈的性质不同,但能预见的结果是一样的。想到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将来还可能面临自己离婚的波折,她心里又惆怅起来。
顾盼姿也提前到了G市,晚上,刘沛东早早忙完工作,在酒店里定了包房,把两家人都接到一起吃了顿饭。虽然刘家也在意为什么儿媳的父母没来,不过儿子早就打了招呼,简单解释了原因,他们也没有多追究。看着老奶奶并没有小地方的市侩和功利,刘家人心底还暗暗吃惊,后来闲聊之际才知道,原来顾奶奶出阁之前,可是当地旺极一时的一个大地主家的千金,只是后来时代变迁,家境中落,才"贬为贫民"了——众人这才明白,难怪顾奶奶穿着打扮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还有些旧时豪门小姐的风范呢,原来本就出身豪门。
晚上,刘沛东心情很不错,居然跟盼笙开起了玩笑:"没想到我还娶了位地主之后,唔...是不是再倒退回去几十年,你也会穿着旗袍,盘着发,手里拿把精致的丝绸小扇子呢?"他脑海里不禁想到旧时大上海的女子,精致、高雅、温馨,定是倾国倾城一般的婉约。
盼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把他的话当做了对奶奶的调侃,便解释道:"奶奶其实心气很高的,听说当年嫁给爷爷是不得已。虽然成了贫民家的媳妇,可还是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气,每日端庄的打扮,过着精致的生活。这次来这里,应该算是她这辈子出过的最远的远门吧,自然是要好好装扮一番的。"
两人站在小区楼下,轻声细语的聊天,刘沛东看着她月光下皎洁的脸庞,想到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嗯,可以理解,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连我妈都说,奶奶这样的老太太不容易,能带大两个孩子,还没有被生活磨去韧性,很难得。我也很喜欢奶奶这样的打扮,是传统的中国妇女形象,很美很有气质——还有...奶奶把你们姐妹教得很好。"
他低低沉沉的语调说不出的魅惑,盼笙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愫缠绕,可等到她细细体味想分辨出到底是什么时,那抹情绪又消散不见了。她点点头立在男人身前,眸光微微垂下,既没说话,也没开口说离开。
刘沛东把她这种反应理解为是不舍得离去,心头又是一阵火热,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将她揽进怀中了,昏暗中捏了捏拳头,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浪潮,低哑开口:"明天就是婚礼了,会很累很忙,你早点休息。"今晚,他回家里去住,这里留给她们一家人,所以此时特意送她们回来的。
"嗯,你也是。"盼笙终于抬头望进他眼中,轻声应一声。两人立在清冷的夜色下,一派的清俊秀丽,温暖了月色。
"那...快上去吧——"刘沛东怕再多相处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将她搂入怀里拥吻,只好再次主动提醒,说着,还不经意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侧,清冷俊朗的容颜格外柔软。
盼笙今天穿着裙子,隔着薄薄的布料,她似乎都能感觉到男人手掌粗粝的纹线。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柔情,她脸颊霎时热烫起来,几不可闻的点头,心头慌跳着转身上楼。
婚礼那天热闹非凡,场面温馨而浪漫。相比刘家的地位,这场婚礼确实算不上隆重与奢华,不过相比普通人家,自然仍算得上盛大。
顾盼笙身材纤细,所以虽怀孕三个月了,可身材并没有走形。一袭样式简单的白色婚纱,将她衬托的越发温婉秀美,刘沛东则是深灰色西装,冷峻的面容因为这样的大喜日子染上了几丝喜悦,比平日更添几分俊朗。
顾盼姿见姐姐并不像一般的新娘那么兴奋,挽着她微微用力扯一下,一挑眉:"姐,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姐夫那样的男人你还不满意吗?"
陈秋月也是今天才见识了刘沛东的身份,同样是瞪大眼睛惊讶的低呼:"就是啊,盼笙!钻石王老五不过如此吧?!而且,人家那么温柔体贴的,对你那么好!"
其实,今天吃惊的可不只是顾盼姿和陈秋月,还有大批的刘沛东的同事!
共事两年多,虽然有不少人猜到刘沛东家境殷实,但没人想到,他父亲居然是一省高官,刘家是权倾南方的"刘家"!想到平日里刘沛东为人低调,大家便已明白,这人并不想沾家里的风光,一步一步都是靠着自己的双脚踩出来,绝没有倚仗家世。得知此,同事们对刘沛东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毕竟,这年头,多的是人喜欢打出"我爸是XX"的口号,可这人,却千方百计的隐瞒,从基层的小民警做起,拼到如今的口碑,不得不让人钦佩!
看着满座的宾客,盼笙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可偏偏这些心事谁都不能讲,于是情不自禁的情绪外露,便耷拉着双肩了,被妹妹和好友问起,她宛然一笑,又打起精神:"没有啊,我只是太累了..."
她这样说,另外两人也没有多想,顾盼姿哼哼的嘀咕两句:"谁让你们那么急的?你以为奉子成婚容易啊?"
盼笙脸红了红,陈秋月嘻嘻笑着,"再坚持一下,也就今天一天嘛...哎哎,盼笙,你看看咱们学校那些老师们,一个个羡慕嫉妒的眼神儿啊!"
顾盼笙哪里敢看过去,她到现在都没明白,根本就没发那么请柬的,怎么人都来了?哎...原本想着隐婚便好,现在哪里隐的住了?
席间,刘沛东轻拥着她一桌桌地给亲朋好友敬酒。来到所里的同事面前时,孙振兴和彭志远看着新郎新娘,眼中有一抹忧虑划过,不过很快掩饰起来,端着酒杯起身:"东哥,恭喜恭喜!总算是找到了媳妇儿!嫂子,东哥人很不错的哟,你可好福气!"
这两人是唯一知晓内幕的人,可却说出这番话来,刘沛东心里微微惊诧,看了两人一眼,又回眸看看身边的新娘,道过谢众人一同举杯。
郎才女貌,尽管有人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可看着一对新人如此般配的站在一起,大家还是大方的予以祝福,希望两人白头到老。
刘沛东今天情绪很高,对于宾客的敬酒几乎是来者不拒,刘镇东想着大哥今天的身份,怎么也不能让他喝醉了呀,带着一帮发小尽力的帮哥哥挡酒。一场"假"婚,热闹之极,真实的不能再真了,盼笙越看越觉得惶恐,越来越觉得愧疚,到后来,刘沛东已经明显察觉到她的异样。
"怎么了?不舒服吗?"逮着空隙,他看向臂弯里的人,轻声关心。
盼笙眼眶泛红,内心翻腾着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情绪,面对着男人的温情,她抬眸看过去,红唇抖动几下才低低的道:"我觉得...觉得有些累了——"
想起上次在车里说的话引的他不高兴,盼笙直觉里不敢说真话,便找了个借口——其实也不是借口,这样的伪装,真的让她很累很累。
刘沛东想着她的身子特殊,听她说累了,赶紧扶着她起来,送到了休息室去,又叫来顾盼姿陪着。他对自己越好,盼笙心里的不安就越多,在沙发上坐下,她笑笑推推男人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快去忙你的吧。"
刘沛东嘴角轻扯,"你要是真体贴我,就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喝下去,我就要横着离开了。"
他这样说,盼笙才认真的看过去——果然,他已经俊脸潮红,连一向墨玉般的瞳仁都泛着微微的猩红,周身弥漫着一股酒气,显然是有酒意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她又喏喏的低下头:"对——"
"不要说对不起。"刘沛东看着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情不自禁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清冷但不失温柔的打断,"也不要愧疚...如果我这样做,只是加重你心理负担的话,那我也会过意不去,盼笙,其实...你知不知道我——"
"姐夫,你叫我做什么?"刘沛东酒意上涌,有点情难自控,正要说什么时,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顾盼姿俏生生的踏进来。
"啊,是不是我进来的不是时候?"顾盼姿推门,见姐姐、姐夫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忽又笑嘻嘻的打趣,刘沛东剩下的话被迫噎回去了,想要放开掌心的小手,又想到以他们俩现在的身份,放开反而显得多余,便又稳稳的握着。
"阿姿,"他的酒意一下子消散不少,心里庆幸着有人在此时打断他,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片刻的功夫他冷静下来,起身淡淡的吩咐,"你姐姐身体特殊,现在累了,我还要应酬外面的,你在这里陪着她。"
顾盼姿走进来,"哦,行,没问题!那姐夫你忙去吧!"
刚刚他还说要在这里"躲"一会儿呢,这会儿就又要出去,两手从他掌心脱离,顿觉得心里也被剥掉了一层外衣,盼笙几乎是本能的开口:"急什么啊?歇一会儿再出去..."
刘沛东急着离开,其实是担心刚才是不是被她窥探出什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挽留,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疼,又让他心里的慌张被甜蜜取代——纵然知道,那些担忧与心疼,可能只是出于感恩的同情,绝无半点男女之情,他也觉得此时自己幸福的真如一个娶到心爱女子的新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