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儿一伙见杨振下来先是高兴继而见此突发状况,甚是疑惑。而杨振闻言,脸色大怒,刚要快步追出去,那姑娘恰时扯住了他的衣服,面上惊喜,声音虽哽咽但也掩饰不住兴奋,“杨神医,是你吗?你在这,太好了!”不容分说,拉了杨振夺门而出。那头儿原本是有点愤怒的,但听到“杨神医”三字时,也是满脸喜色,遂不在意其他和众侍卫随从们蜂拥而出。片刻客栈就变得安静。
杨少飞见落凡渝追出去,也很担忧,但想到爹爹不允的态度,以及这里仍需要人坐镇,也就尽量让自己安下心来进房里处理去了。二楼廊上不多久就只剩下拐角两间的房子未关,主人在外面站着,眼光目视已经关闭的大门。
“越小侯爷还在看啊!刚刚怎么不发发善心,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长发飘飘,身着蓝色袍子、外批黑色斗篷,手上还握着一个手炉,对着一位与他同龄的人取笑道。
“你怎么不让?话说,这还是你家的地盘!”对方淡淡回答,语气上透露出冷酷。仔细一看,这位越小侯爷的穿着和对方相差无几,只温文尔雅的脸上竟然泛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话是这样没错,可我也不能因要施善心而委屈自己吧!”嬉皮笑脸,努力往越小侯爷身边凑来。
越小侯爷没搭理他,转身对身边的小厮说道,“阿晋,你听说过这位杨神医么?”叫阿晋的小厮闻言,冥思苦想半晌,摇头。
“我说你啊,刚刚还说这是我家地盘,这会儿怎么就不来问我呢?”那公子被越小侯爷无视,甚觉委屈,如今见阿晋不知道,就自卖起来,“话说这位杨神医在平城可是个有名的神医!”语气略顿,见莫小公爷果然露出几分兴趣听着,便得意的继续道,“可是他有名的原因不仅仅是他医术高明,而是他那行医规则:凡病者,来者不拒!”见莫小公爷一脸疑惑,便呵呵嘲笑,“不懂吧?意思是说,无论那个病患是穷苦,逃犯抑或细作他都会诊治!”
越小侯爷闻言不说话,若有思索中,那公子又自顾自的纳闷起来,“可是我听闻大约三年前他已经不在平城了,这会儿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你方才不是见到孟家小姐的丫鬟认识他么,很有可能他云游去了!“越小侯爷难得的给对方解惑,“看他的样子,是要去京城咯?”
“你还是别想了!你不知道,莫家兄弟再三扬言要超过你。你还不好好休息,明日早早赶去猎场,多多练习,争取在六天后的涉猎大赛一举夺冠!”那公子遂变成话痨,满脸热情望过来。
“你有这么好心?”越小侯爷丢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挑眉看向对方。
“好歹你还是我表弟,当然好心希望你赢啊!”对方被越小侯爷看得有点发虚,偏过视线,转身去,“不信就算了!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进房间,跟着的小厮随后关上门。
越小侯爷望了望客栈大堂的大门,又望了望那刚关上的房间的门,低思片刻便摇摇头,进隔壁房间睡去了。
落凡渝从客栈里跑出来后,大风吹拂下,脑中的狂热已经散去大半,继而变得有点害怕,好在杨振等人立马出来。落凡渝忙装作胆怯的样子,可怜兮兮看向一脸怒色的杨振。不过由于被一姑娘拉着衣角快速移动也不好发作,遂杨振在经过落凡渝的身边时,快速拉起她的小手,往目的地跑去。
众人无声赶路,小跑了大约两里之后,就在山腰间见到一个被火把照亮的马车停在大树下,仔细一瞧,马车的一只轮子陷进雪坑里,难怪!
马车外十几个侍卫身着厚厚斗篷的,戴着绒制风帽,严阵以待。见落凡渝一群人回来,遂有序散开,进行另类放哨。
“杨神医,快,你快救大哥他们!”那姑娘拉开车帘,快速跳上马车,一提就将杨振和抓着的落凡渝提上马车。落凡渝被摔了一下,待坐定,才发现马车里不是一般的大,估计能并躺着四个人,还能剩下地方摆一张1×平方米的桌子。
事实上,马车里除去刚上来的他们,已经有三个人了。其中两位伤员,一靠一躺,另一位就是身着华贵但不掩病态的小姐,大概就是那位孟梓仪小姐了!见有人上来,孟梓仪满脸忧色的看了过来,双眼对视正打量着她的杨振,“有劳大夫,请您先帮他止血吧!”孟梓仪指了指躺着的那人。杨振观察了一下车上的情况,急救的医药用品都有,而瞧那躺着的病人似是刀伤,而靠着的那人貌似是毒发,可能需要切开,马车里空间不够大。须臾,他便望向孟梓仪,“你让她和我女儿下车吧,你就在这帮我掌灯!”然后转向落凡渝,狠狠道,“老实点,回去再好好和你算账!”落凡渝忙缩起脖子,躲他的视线。
孟梓仪看向那姑娘,姑娘犹豫半晌,无奈,只得点点头,转身拉落凡渝下车。
“你是,落小妹?”走近一看,已经取下风帽的姑娘的脸色越发惊讶了!
落凡渝这才瞧清,原来这位姑娘就是当年那位被她气个半死的路晨风,不过在此遇到确实巧合,“啊呀,路晨风!”几年不见,对方的话语发音越发接近夜月国当地人了。
“叫路姐姐!”路晨风面色不悦,拧了拧她的胳膊,往眼前拉,“几年不见了,你都变成大姑娘了!”遂又望了一眼疑惑的杨振,“原来你是杨神医的女儿啊!”落凡渝对她的大条很是无语,抽出手来,指向外面正色道,“你还要不要出去,你不想你大哥被救了?”
“对对对!”路晨风闻言,慌忙提着落凡渝一跃,就下马车了。留杨振与孟梓仪二位面面相觑。
“我就说嘛,怎么有人生病不往大京跑,偏在穷山僻壤的地方耍霸王!”落凡渝借着微微火光,望着已经十六七岁的路晨风打趣道,“原来是你们!那位靠着的是谁,叫什么子笉?”
路晨风站在挡风的风向,面望落凡渝,眼光深邃,但脸上的忧色已经不似之前,想是对杨振十分信任。这会听见落凡渝的发问,嘴角一翘,笑容就露出来了,“落小妹还真是聪明啊!”
二人心照不宣,不谈那些,不过落凡渝好似想起了什么,“你们就是那年认识我的爹爹?”
路晨风点点头,“多亏那位婆婆!”话毕不再多言,不问那位婆婆怎么样了吗?不问落凡渝怎么是杨振的女儿?果然干大事者耐得住好奇心!
“你们和孟小姐怎么认识的?”换个话题总会聊的下去吧。
“东北路上我大哥救了她,然后在大京北城门不远,她救了我们!”语调平缓,言简意赅,“听我们说起平城的杨神医,素来多病的她也想来瞧瞧,遂让我们与她同道前去平城!”只是今日晚上暴风雪突然,路况不好,马车泥陷,不得不高调请医。
落凡渝不作声,再问就不像个十一岁的女孩了,虽然心中疑惑多多。只是想到那孟家小姐,真是勇气可嘉啊!不仅能够取道旁门入京,还亲自照顾受伤的外男,若是皇上知道了,不知该如何哦!
天色渐亮,东方泛出些许红晕,接下来会是个大晴天,冬日暖阳,这冰天雪地或许会换个样。路晨风望着西南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安静无声,落凡渝顿感压抑,遂环视周遭,边跳动取暖,边打量起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这才发现他们的着装和一路所见着实不同,头裹皂罗巾,身着貂袄或什么皮的外衣,肩围贾哈(锦貂皮制成,形似簸箕,两端作尖状,围于肩背间),足着乌皮靴,看起来很是保暖,不过风格果然是漠北风,应该类似于现代少数民族。这些人都是漠北都督孟如南派来一路护送其妹入宫的,如今为几个不相干的人延期、转道、遇险、还要麻烦着照顾,不知道他们那面无表情下面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杨振在里面已经忙了快两个时辰了。中间曾派人去客栈叫了一位徒弟带了一些医诊用具和药品。终于在快到辰时时,杨振从车内探出,跳下来,满脸疲倦的靠着车墙呆了一会。落凡渝忙接过着急着上车看看的路晨风准备好的斗篷拿过去。
“爹爹,里面已经好了么?”落凡渝一边帮杨振拉了拉身后卷起来的衣摆,一边轻轻问道。
“嗯,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杨振声音的有点干哑,累得了吧,但也没有忘记疑问,“你和路家兄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坚定的眼神不容落凡渝逃避。
不过,落凡渝本来就没想过逃,而且还打算从杨爹爹这得到很多信息呢。她想过了,若是某天能突然回到二十一世纪,还可以把这些所知所闻写下来,估计卖个影视版权会挣钱吧;即便回不去,也可以像明清那些小说家,写一个能够流传的话本也是可以的。冒险和创作自二十一世纪开始就是落凡渝最大的爱好。
“就是永成二年,我和顾婆婆去镇上买种子的时候!”落凡渝坦诚道,“是在破庙认识的,当时路晨风的大哥也是重病,还有其他几个随从!”见杨振的眼神未有波动,有点失望,但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爹爹,为什么他们生病受伤都不去找大夫呢?”
“你是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坏人,不能光明正大请大夫对么?”杨振饶有兴趣看过来,见落凡渝几乎就要点头了,笑了笑,抬头看向山脚,那里通向西南宛城,是他们昨日路过的方向,“顾婆婆也是在那年去世的!”语气变沉,声音微小,似是自言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