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老宅进入战备状态。

钏儿也换了窄袖便装，不再穿宽大的衣裙。

“祖父，近日京城没有任何消息，估计，封闭了消息，可能会对郭家不利。”

郭子仪没有答话，只是捋着胡须沉思着。郭曜不相信：

“就算朝廷对我们有所猜测，可是，郭家多年的战功摆在那里，你二伯父也是为异唐献出了生命，想来，不会采取过激的方式对付郭家。大不了就是敬示一番。若真的对郭家出手，也不怕寒了臣子的心？”

“大伯父，钏儿也是猜测。现在公主和韩王殿下都没有送出消息来，不知道城里是个什么情况。”

郭唏匆匆跑进门来：

“父亲大人，外面又有十来处走水。若不是发现及时，依今日风力，恐怕郭家得损失泰半。”

话刚落下，郭暧与郭钢也跑了进来：

“有人暗处放箭，伤了几名巡查的军士。郭家军也伤了几名。”

郭子仪轻吁一口气：“这种下作手段，肯定不是圣上安排的，有人暗中对付郭家，想扰乱郭家从而得利啊。传令下去，”

郭子仪倏地起身：

“陵墓全部交给朝廷送来的工匠和外面请的力夫，郭家军和各节度使派来的全部重新整编，住到外围，全力对付前来挑衅的恶贼。想害死郭家人，杀无赦。”

“是。”

郭曜与郭唏带着郭暧郭钢出去安排，钏儿趁机对郭子仪道：

“祖父，现在请您言简意赅地多写几封信，我让波力安排送进城里。现在是啥状况也不太清楚，我们的行动会出现偏差。”

“写给韩王？”

“那您想表达的写清楚，想知道的问清楚。”

“那得给太子和圣上也写一封。”

“话不必多，多了带不走。”

“你让鼠去送信？”

“现在既然城里消息送不出来，只要依靠非人力。所以，如果您要给三个人写，就每人多写几封。怕这些鼠进了城会有损亡，总有一个能送到。”

郭子仪倒吸一口凉气，又笑了：“知道了。一处写三是封吧。”

“五十。”

“你是看祖父很久没写字了吧，呵呵。”

钏儿莫明地松了一口气：

“祖父，您这一笑，钏儿可放心了。我们得留着好身体和性命去向圣上辩白，郭家不能莫明受辱，还被人抹黑。”

“你说得对。好了，你帮祖父磨墨吧，祖父要开始练字咯。”

打仗，郭家就没怕过谁。

陵墓的修葺进度很快，原本需要耗费人力的搬运重物的活，都让军士们做了。几千人，忙活这么个小陵墓，还能费多少时间？

又不是修金字塔！

钏儿监督着郭子仪写好了浓缩的信，一张张摆放开等它干了以后，方叠起来，揣进怀里，准备去找波力。

郭子仪想了想：“我随你一起去看看，看你的鼠朋友如何调兵谴将。”

“好啊。”

一路行去，郭子仪感叹：“幸好你萧翁没在城里，否则，还不担心死？！”

“药姨的婆婆过世，阿翁随他们一起去北方，怎么也得满一年才会回来。他就是遗憾，觉得没能喝上我的喜酒。”

“他们是真心对你的人，这是你的福气。若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你一定要好好报答。”

“钏儿明白。阿翁是钏儿要一辈子孝顺的人。”

“嗯，这才上我的乖孙女。我能有你这样的乖巧聪慧孝顺的好孙女，是我的福气。虽然你已经出嫁，可是，祖父也该好好待你。以前对你还是太忽略了。你那母亲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钏儿愣了愣：“夫人做得不错，您莫错怪她。”

“咦？！什么时候你也接纳她了？”

“不是，只是说实话。出嫁的时候，北方王氏也送了不少贵重之物做陪嫁，夫人准备的陪嫁也不是敷衍了事，是满满实实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人生短暂，胸怀放宽，珍惜每一天吧。祖父在战场时，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感谢老天。每打一场艰难的仗，我就要对老天说：‘谢谢你，又让我看见明天的太阳，谢谢你，又让我能回家，与妻儿团聚。’有时候觉得，老天是有眼的。”

“祖父战无不胜。”

“你就吹吧。”

波力看见钏儿前来，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要送信？”

“是。你安排吧。韩王那边就少去几个，太子和圣上那边多去几个。公主那边就算了，或者派一个去，报个平安。”

“赵国公府呢？那不是有你嫂子？”

“她不会有事的。信已经写好了。波力，此行吉凶难料，我得先跟你说。”

“钏儿，我明白。”

波力一声“呼哨”，特殊的音波，引来的一群一群的老鼠。不一会儿，小院子里站满了。

郭子仪见惯大场面，也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老鼠们很规矩，只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屋。

波力吱吱吱吱一阵安排，老鼠们自动分成三堆。一堆最少了，约莫四十来个，是去韩王府邸的；去太子府和到圣上面前的，约莫各一百，剩下的两百多只等候调遣，先行散去。

郭子仪立即派人去叫了霍国夫人与王氏过来，带着各自的贴身奴婢，一起帮忙给老鼠身上捆绑好信函。这事是不好让下人参与的。

天擦黑的时候，老鼠们听了波力最后的训话，出动了。

郭子仪就在这小院子用晚餐。

看钏儿给波力设昨，郭子仪只是眸光闪了闪，居然给波力倒了一杯酒，也不管能不能与波力交流：

“你辛苦了！”

波力微微弯了腰半鞠躬：“吱吱，哥们客气。”

郭子仪问钏儿：“它说啥？”

钏儿咬了咬唇：“它说不必客气。”

这波力，竟然称呼郭子仪为哥们，真是......算了，它自己前生的爷爷也情同兄弟。

郭子仪在信中主要写明几点：一，郭家因祖坟被盗挖有怨气，但怨不着朝廷；二，郭家一辈子忠心，至今不变；三，若有人陷害郭家，郭家必全力出动，挽回名声。

却说太子几人被困在东宫，翌之又不知去向，无人救援，一时心急如火。

李适在屋子里团团转：

“先前就该坚决阻止父皇对付郭家，更应该阻止父皇将兵权交付根本没用过的人。虽然是父皇的兄弟，可是，谁知道有没有异心？”

李迥看了看升平：“那可是郑王推举的。奇怪了，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

升平不干了：“二哥是好心，为了李唐江山，你们怎能随意猜测？”

“我们不猜测，可是，他的行为就说明有些问题。我知道二哥对太子哥哥做储君不满，觉得只有他最合适，可是，这是父皇的决定，他不能拿立唐江山开玩笑。”

升平把手里杯子猛扔在地：

“门外的人也许只是利用了泾王叔做元帅之便利，不一定就是泾王叔做的，更不会是二哥。”

“够了，你们别吵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平白伤害感情。他们既然出手，我们也不能等死。成王败寇，若被泾王叔得了天下，我们谁也活不了。”

两人一个激灵，脸红地看着太子：

“现在怎么做？”

“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离开东宫？我记得，林坠儿所住的那边宫殿有一处墙壁破损，一直说修葺，都耽误了。我们换上便利的衣服，最好是黑色，悄悄去看看，能出去最好。”

“成。”

升平急了：“可我没有衣服换。”

“穿我的。现在男装也不丢你的脸，见到父皇再说。”

几人刚出了殿门，几声老鼠的吱吱声吓了他们一跳。

还没有缓过神来，李适面前竟然站了好几十只老鼠。

升平和李适惊惶，认为是天灾的兆头，李迥却大喜：

“一定是波力派来的，钏儿。看我们没有信息送出去，便派了老鼠送来信函。”

升平与李适却是没有见过波力神通的，怀疑地看着李迥，李迥却已经蹲身下去，果然看见老鼠身上有信函，便顺手取下，递给李适。

“既然是送到这里的，定是给太子哥哥的，快看看。”

李适重回殿里，展开信函，不由笑了：

“我就说郭家不会反嘛。我们快去林坠儿那院子，早些见到父皇。若没有父皇之令，禁卫军是没人可以调动的。”

回头却看见李迥将老鼠身上的信函都取了下来，老鼠也没有离开，只是等在那里。

“七弟，这是？”

“他们把信交了才完成任务，你不取他们不能离开的。你回个信吗？”

李适想了想，提笔回信：

“宫城被不明之人控制，父皇生死不明。本宫代表异唐相信郭家，希望郭家冒险回城救援，勤王。另：升平韩王安，都在宫里。太子适。”

李迥嗫嚅着：“太子哥哥，你得多些几封，以防万一。”

李适恍然大悟：

“我还说呢，怎么写了这么多一样的。真是周到。时间不多，只能草写十几封。”

他这里些着，升平与李迥便将信捆好，老鼠自己寻了洞口，不见了踪影。

“走。”

几人来到坠儿院子，坠儿已经安歇，听说他们三人要从那破损之处出去，大惊：

“这样太危险了。殿下万万不可。有失身份呐。”

太子没有表情地看了看她：

“我意已决。你歇息吧。”

他对坠儿太失望了。这个时候还要阻止，这不是个能与自己比肩的女子。

坠儿看他们不再理睬自己，径自向破损之处走去，一时无可奈何。

突然听见升平在嘀咕：

“幸好有老鼠送信，否则，我们两头顾忌，还真是难为。”

坠儿眉头紧皱：怎么忘记了钏儿的波力？

一张纸条从东宫传了出去：鼠能传信，灭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