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金花毒蛊?大锅蒸?"
"是啊,这可是花爷爷的秘籍上写的呢!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小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眼里写满"我告诉你是你福气"的神色。
杜伯嘴角抽蓄得厉害:"重度伤寒导致身体亏虚,需要用大锅蒸?金花蛊毒,亏你想得出来!那玩意在这里成活得了!"杜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诺马上蔫了:"怎么会是感冒?!你一定是骗我!呜呜...太打击人了!"
刚喝了姜汤的风流总算恢复了一点气力,无比虚弱的倚在床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诺:"小诺诺,听说你要去楚越?"
"恩呢!今天是来向大家告别的,明天就动身!"宣宁把三万禁卫军强行拨了一半给小诺带去,下了死令务必保护小诺安全。
"我也要去。"风流孩子气的嘟起嘴,眼巴巴的看着小诺,像个讨糖吃的别扭孩子。
"你病了嘛!"小诺马上摇头。
"你是大夫嘛!"风流驳回。真是难为他差点被小诺清蒸了还信得过她的医术了。
"好吧,随便你了。嘿嘿"小诺对楚越是势在必得,所以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
一边的杜伯听风流也要去,马上很赞同的点头:"八卦小道长能跟去真是太好了,请帮我们好生照顾小祖宗安危。"
风流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漫不经心挥挥手:"知道,知道"
正言谈间,却见艾冬瓜慌慌张张的从窗户里砸了进来,自然又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杜伯面前,紧张得圆圆的冬瓜脸直冒汗,像夏天拿出冰箱后的冬瓜:"杜伯...杜伯不好啦!烈小子不见啦!"
"什么?"杜伯显然也吃了一惊,"附近找过了?"
"找过了,没有!门窗一点被打开的痕迹都没有!就那么消失了!"艾冬瓜大嗓门的直叫,一副活见鬼了一般。
杜伯顿了顿,忽然沉声道:"撤离这里!你们的警戒性太低了!这次只是被抓走了一个人,若是他日敌人想取小祖宗性命怎么办!各自领罚三十鞭,面壁三月思过。"
艾冬瓜惨叫一声,蔫耷耷如脱水冬瓜一般拱出去了。很快厢房那头又传来寿竹竿同样的惨叫声。想来这三十鞭不是那么好受的。
屋内小诺却抓住杜伯的袖子不放:"龙宣烈没死,对不对,对不对?"
杜伯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的点头:"没死。"
"没死?没死!太好了!"小诺忽然放声大笑。这几日心头的结终于松开了。她一直把龙宣烈的自尽归到自己身上,每天自责不已,觉得都是自己害死了龙宣烈。现在竟然在她要出远门前得知他没死,叫她如何不高兴!
"但是...被人抓走...咳咳...也不会多好的吧。"风流仿似见不得小诺开心似的,凉凉的开口。
"活着就有希望,就比死了好一千倍,一万倍!"小诺满眼的星星。龙宣烈还活着!她一定要找到他,然后不管他是不是还傻着,一定会好好待他,照顾他。一生一世。龙宣烈的感情她还不起,但是她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让他过得更好。宣宁也很珍惜这最后的手足吧,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样想着,小诺又蹦蹦跳跳的跑去找毛笔写信件去了。
秋月分外明朗,夜空繁星灿灿。
月夜下,一个身穿敞襟白裘的高大男子站在屋顶,静静的面向圆月。
只是面向。
因为他的眼睛,一直闭合着。昔日的两道淡紫色眼影此刻完全成了紫罗兰般的深紫,额间一点朱砂在清冷的月下格外鲜艳,像血,红艳艳的。
摩挲着腰上的原木剑,落日幽幽叹息:"帝星已现,霸业将起,谁知明日归宿?"
旁边,又一道人影掠上屋顶,正是从流家大院神秘失踪的龙宣烈。他抱胸看着落日,嘲讽一笑:"想做什么就去做,畏畏缩缩算什么男人啊!"
落日转过头,朝他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嘴唇张翕着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盈的飘下屋顶,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小诺就跨上西征的马背。
与之同行的,还有虚弱得直哼唧的风流。因为他实在太虚弱了,所以只能虚弱的坐在小诺身后,虚弱的与小诺共乘一骑,虚弱的伸手抱住小诺的腰,虚弱的借着颠簸上下乱摸,还不忘虚弱的哼哼两声,也不知到底是颠簸的还是舒服的。
刚出城,便看到一万五千的轻装禁卫军在密林边静候。真正让小诺惊讶的是,宣宁竟然也亲自来了!今日的他,没有穿明黄或淡紫的华贵衣衫,只着了从前与她一起经风历雨时贯穿的白色素袍,扣了金纹腰带,下边坠了一块青龙玉佩,明黄色的穗子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迎合着主人略微激动的心情。
小诺拍开风流的色爪跳下马,没有前行,只是看着宣宁快步走进,最终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承载着万余人的空间却寂静得只听见风的呜咽,以及它抚摸着草的呢喃。在几万只眼睛的注视下,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相拥着。拥住对方的胳膊都没有用力,两具身躯也没有紧紧贴在一起,但小诺却清楚的听见了宣宁的心跳,那么真实,那么狂躁,像夏日的暴雨,砰砰的砸下后带起闷热的烦躁。他在激动,激动得将近颤抖。
微微推开宣宁,伸手按上自己的心口,小诺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心跳,亦然。慢慢翘起红菱唇角,小诺垫脚在宣宁唇上迅速的偷袭了一下,然后娇笑着跑开,故作洒脱的跳上马:"走了!"
"等,你。"宣宁干涩的发出两个单音,竟是那样的不连贯。
小诺嘿嘿一笑:"一定!很快的!"说着扬了扬宣宁昨日差人连夜送来的断袖剑,"此剑在手,锋利无匹,定斩得天下归顺!"
在小诺的豪言壮语中,原地站立的宣宁越来越小,最后只剩白色的衣衫和黑色的墨发在风中轻扬,像雨中白莲,看似脆弱得不堪一击,却承载着千年的疼痛。
四十天后,小诺领着万余精兵到达前线。
"快些,前面就到了!"小诺领头在先,快马加鞭在广袤的大地上极速奔驰。头顶,浑厚的黑云沉沉叠叠,仿佛随时会压下来似的,滚滚的乌云里,不时传出轰隆隆的雷鸣,排山倒海,没有最高亢的锐响,只有一阵高比一阵,一叠厚比一叠的海浪式低吼,像地狱站起的兽。
轰隆隆——轰隆隆——
乌云翻滚着雷电在黑色的天空肆虐。小诺又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不停祈祷着雷雨迟些落下。看这阵势,这场雷雨非得下个水漫金山才肯罢休,她可不打算当落汤鸡。
"前面!就在前面了!"风流欢喜的声音在小诺左侧响起。自从一个月前风流又开始捉着小姑娘的手不停说自己受伤了请求留宿开始,小诺就把他踢下马让他自己独驾一骑了。这家伙,只要一有点精神就一定会去占美人便宜。
"太好了!大家冲啊!先到营地休息!"小诺意气风发的挥手下令。整个人更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密密麻麻的帐篷军营。大大小小的灰黑色营帐在黑色的天空下看起来如同远山,连绵起伏没有尽头。苍穹八成的兵力!
看着军营里迎风招摇的苍穹大旗,小诺顿生一股昂首天地之间的豪气:"我——来——啦——!"
"啪!"
"哇!"
一道蓝紫色闪电劈下,正落在小诺的马蹄前!骏马受了惊,人立而起,昂首嘶鸣,不受控制的撒蹄狂奔!
两边的禁卫军见状,赶紧策马追上,企图拦住骏马救下主子。然而他们快,还有人比他们更快,风流猫腰一蹬,直接从马背上跃身而起,几个翻旋便稳稳落到了小诺的身后。抢过小诺手上的缰绳,他用力拉住,在骏马不断的扬蹄嘶鸣中慢慢稳住了疯狂的奔势。
"呼——吓死我了..."小诺一见骏马停了下来,马上腿软脚软的瘫下来,倚在风流怀里。
风流没答话。
小诺第一次发现风流竟还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不由有些不习惯,转头去看他。难道这家伙大病一场改了性子了?不像啊。前天不是还抓着那个客栈老板娘的手说要留宿的么?
转过头,只见身后的风流同学紧紧贴着她,呼吸急促,眼神不纯洁的低头看向她领口处,鼻孔流着血,嘴角还挂着长长的口水,整个人笑得那个龌龊啊,连一路的鲜花都捂住脸惨不忍睹了。
小诺嫩脸大红,一拳头挥出:"色狼!"
风流迅速顺着拳风飘身下马,捂住根本没伤到的左眼龇牙咧嘴:"人家好心帮小诺诺勒住马,没想到竟然被小诺诺这样恩将仇报这年头,好人果然做不得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