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乱动嘛。"Lucky踏了踏脚下的黑物,让他安分点,转而继续扒拉在小区墙头看向里边。爷爷说让她在这放风,他去去就来,怎么都去了这么久还不来啊。莫非又是看到哪家大姑娘小媳妇的在洗澡了?
想上次他"工作"时刚好经过人家浴室,又刚好某美女洗澡没拉窗帘...咳,反正等她去派出所"认领"他时,他还在一边呵呵的傻笑着一边哗哗的喷着鼻血。这老没正经的爷爷!
Lucky暗斥着爷爷,眼神却是紧紧盯着爷爷进去的C幢楼,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她是爷爷19年前从路边捡回来的孤儿,并靠着这份"工作"把她拉扯大,甚至上了学。前天高考刚刚结束,爷爷就又开始积极筹备她念大学的学费了。爷爷已经快六十岁了,却还要为了她夜半爬墙、偷鸡摸狗,甚至不让她参与"工作",怕给她的人生抹上污点。这次还是她死缠烂打了一整天,爷爷没办法才勉强同意让她放风的。
"什么人...啊!——"随着尖锐的女声响起,C幢三楼迅速跃下一个瘦小的人影,并向着这边冲来。
"这边!快!"看着一家家亮起的灯光,Lucky赶忙伸出手。
偷儿爷爷用力跳起来,抓住Lucky的手,左脚顺势在墙上一蹬,迅速翻过围墙,落地。没有半刻停顿,他拉起Lucky就跑。
Lucky一边被爷爷拉着跑,一边回过头去灿烂的笑:"谢谢你啊,大哥哥!"
先前被Lucky踩着的地方动了动,竟然站起了一个人来,赫然是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小区民警!小区民警还沉醉在Lucky天使般的笑容中,微笑着朝跑远的Lucky挥手:"不用谢,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
听到小区民警的回答,爷爷脚下一滑,"砰!"的一声狠狠跟大地妈妈亲密了回。来不及擦下鼻血,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撒腿狂奔。开玩笑,那可是警察,警察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就在小区民警的挥手送别中,Lucky被爷爷拉着消失在夜幕中。
六月的夜,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回到他们居住的小破屋——说是小破屋都有些勉强了,就是三间石棉瓦、防雨布简单固定搭制而成的小屋子而已。里面堆满了破旧书刊——爷爷平常是卖旧书的,偶尔缺大钱比如要交学费了才会去"工作"一回。
重重把塑料袋往木桌上一拍,爷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你你你——你竟然叫警察给你当踏脚凳!"这是替他放风吗?呜...纯心想把他放到看守所去是吧?
"警察怎么了吗?"Lucky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放风够不着那墙,刚好那个巡夜的警察哥哥经过,就顺便叫他帮了个忙啊。
"警察是小偷的天敌!"爷爷抱住头,从屋子东头走到西头,然后折回再走,隐约开始有暴走倾向了。
"是啊。"Lucky还是没能摸清爷爷话里的重点。
"你、你竟然让警察帮忙!还、还踩在人家身上!"爷爷想到那个画面腿就抖得跟麻花似的。
"我要给爷爷放风嘛,个子矮够不上墙头,刚好那个警察哥哥过来..."在她看来,当时的重点是那个人能帮她的忙,是不是警察跟这个完全是两回事。不过说着说着,Lucky决定还是先噤声的好,毕竟爷爷此刻的脸色实在称不上美好,真怕他会气得背过气去。虽然她热爱真理,但她更热爱爷爷。
"你——我真不知该说你是聪明过头,把警察都玩得团团转,还是该说你就一个神经大条的脱线小丫头!要不是你一直运气好,哪能活到现在呀,早就死上千百次了..."爷爷食指用力戳着Lucky的小脑瓜子,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糨糊。可当视线对上那双明亮的眼,却又气不起来了,只能恨恨的拉过张凳子一屁股坐下。Lucky这小丫头,有时明明聪明得紧,有时却又恁的气人,就比如现在!哎,也许这就是她父母抛弃她的真正原因吧——这孩子大脑估计受过伤。不过...只听过间歇性神经病哎,没听过还有间歇性痴呆的。莫非是新病例?...呜...我可怜的Lucky呀,是爷爷没用,爷爷不会挣钱,爷爷对不起你呀...这样哀哀的想着,爷爷不免又对Lucky爱怜了几分: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越想越伤心,不禁捏起袖角擦起了泪花。
Lucky疑惑的看着爷爷从一脸的气愤转为悲悯,最后竟然潸然泪下了,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想了想——没想通,遂耸耸肩不再理会。她一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弄不清的东西也随它了,只要小日子还能过下去就OK。更何况爷爷这样又不是一两次了,习惯就好了,哎,可能是老年痴呆的先兆吧。Lucky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念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这样即使治不好爷爷的老年痴呆,也能让他安稳的过好晚年。
打了个哈欠,Lucky拿了本《异国志》闲翻起来,家里什么都没,就是废书多,这些书伴随着她一路成长,竟也让她学到了许多课堂上没有的东西。
很明显,爷爷的老年痴呆是间歇性的,没出一刻钟,他就又精神抖擞了。起身去房间换了身灰布衣裳,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根红梅烟点上:"我去对面的麻将馆转转哈,你自己玩。"得,糟老头的赌棍夜生活又开始了。
"恩。"躺在藤椅上跷着二郎腿的Lucky又打了个哈欠,把书盖在脸上。现在可是午夜呢。
爷爷把门带上后,小屋内陷入了空荡的宁静。窗外的月亮圆得诡异,渗出丝丝清冷的月光,在这个朦胧的尘世飘移。
在广袤的平原上奔跑着,忽然空间一转,周围升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丝丝袅袅,让Lucky停下脚步,又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还在看书么,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呢?莫非是梦?
一阵嘤嘤的哭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皇...咳,老爷,我们该出发了吧...这时辰晚了,怕赶不上..."身穿橘黄色道袍,手抱佛尘的道士无涯子开口,嘴边两撇八字胡随着他谄媚的笑动啊动的,活像一条大锦鲤似的。
"东岳不愧是东山之主,果真巍峨至极。"身穿绣金锦袍、年约四十来岁的老人坐在大石上抚须感慨,却丝毫没有站起身的意思。虽然两鬓华发已生,但这丝毫无损他的高贵,反更添一股威严之气。他正是这苍穹国的皇帝——龙在天。此次微服出宫,实乃无道子说梦见东都大帝神示,双十之日,紫气东来,午时天将降奇人于苍穹东岳,苍穹国一统天下的时候到了!
"无涯仙人莫急,此地山明水秀,灵气通天,老爷身份尊贵,非我等凡人可望项背,到此自能静领神示。况且,既然东都大帝明示,自然是有心佑我苍穹,时缘机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龙在天身边的太监总管都林翘着兰花指出声。他声音尖细,语流也很慢,却两句话就赌死了无涯子。
无涯子忿忿的瞪了都林一眼,退至一边,找了块低矮的小石头坐下。这该死的太监,尽会坏他好事!今天他本已将一切都布置好,只等午时上了东都峰让儿子湘烛从东都大殿上翩翩跳下就好了,到时候等湘烛成了定国神人,整个苍穹国还不任他父子俩横着走啊!可现在——这样走两步歇三步下去,等到了东都峰都要到明天了!呜...他机关算尽,怎么就忽略了皇上耍赖不肯走这个问题呢?
见无涯子哭丧着脸,都林在心底冷笑。这个妖道,因着皇上求仙问道之心获得荣宠,却不思报君,反大肆捞权敛财,惑乱朝纲,今天不知又有何打算,反正他都林是坚决不会让他得逞的!
"好了,走吧。"龙在天终于歇够了,在都林的扶持下站起身,身后穿着家丁服装的一百禁卫军也立刻齐刷刷的站起,一言不发的跟上。虽说是微服出巡,但皇帝出宫,终究非同小可,一百精锐禁卫军已经是最低调的配置了。
午时的阳光分外刺目,尤其在这秋末时节,仿佛最后的热都被榨出来了,秋老虎果然不是叫着玩的。四米高的梧桐树上,一个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正跷着个二郎腿睡得正香。撇去那满脸黑灰不谈,弯弯的新月眉,纤长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红润有光泽的唇,可不正是Lucky同学!咳,不过好象小了一号,是缩水版的Lucky。
不知是不是被下边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惊扰,小乞丐Lucky在睡梦中微微哼了声,在树上蹭了蹭身子。正此时,一个什么东西咻的过去,险险擦过Lucky刚偏过去的脸颊!那带起的破空声让Lucky从睡梦中忽然一个激灵翻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