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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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晌午饭,他们便挪到厢房,又竖起几道屏风将清歌他们几个隔在里边,喜来一人在外间等着黎楚昭她们。

黎楚昭一见着喜来,情难自禁地上前扑拥她,好在老油机警,舍身挡在前面。

黎楚昭抱着老油诉衷情,“喜来师父,徒儿日思夜想,总算是见着您老人家了!”

喜来笑眯眯回道:“为师也常记挂着徒儿你,来,转两圈,让为师看看你肥了没。”

黎楚昭当真放开老油转了两圈,喜来痛心疾首,直道瘦得都没膘了。

老油抖了两抖,表示没见过这样的师徒。

“姑娘,茂先儿和宋先儿在外久候,你看……”

喜来惊愕出声,“两位贤姐到了?快快请进!”

老油将茂森和宋真迎了进来,招呼小二姐上茶添座,而喜来正欢喜的同茂宋二人寒暄,打发走了小二姐,老油上前一步,道:“姑娘,几位管事正在楼下候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喜来不耐烦地打断,“那就让她们候着,没见着我与两位贤姐正叙话么?”继而和颜悦色对茂宋二人道:“别面许久,我观着,两位贤姐气色更如从前。”

茂宋二人面露感激,直道都是托了喜来的福,要不是她的帮助,她们不定还为差事烦恼着呢。

喜来推说哪里哪里,又将功劳推到黎楚昭这个东家身上,茂宋二人起身谢了黎楚昭,黎楚昭又说多亏她二人,要不她哪能拜喜来为师,老油见机,在一旁凑趣着说了句,都是缘份。

茂森拍着手道,“这位管事说得妙,可不正是缘份么。”

四人快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喜来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恹恹,直到老油上前伺候她喝了水,宽慰了她几句,才又笑了出来。

那笑里却有几分勉强。

黎楚昭见此,忙上前询问:“师父这是怎了?可有什么烦心事?”

喜来强笑着说无,末了却又叹喟一声。

这副样子,哪像是个没事的人,这下子,不单黎楚昭,就连茂宋二人都忍不住出声相询,喜来仍是一副不欲说的模样,急得黎楚昭真跺脚,最后还是老油看不过去。

“姑娘,黎东家并两位先儿也不是外人,您心里难受,同她们说上一说,起码不用在心里憋苦了自个啊。”

喜来怒目,“大胆,主子家的事,也是你一个下人能多嘴的?”

黎楚昭却是不干了,“师父,油管事并没有说错,您有什么事不能同徒儿说的?您这般见外,可就是拿我当外人看了。”

喜来忙摆手,“徒儿这是说哪的话,为师怎么将你当外人看,只不过……”喜来迟疑着看了茂宋二人一眼。

茂森与宋真相视一眼,起身行了一礼,“李贤妹与东家有事相谈,正巧家中有事,我二人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与贤妹叙旧,告辞!”

说着就要离去,喜来忙叫老油拦着,直道她们误会了。

“……两位贤姐这话可羞煞愚妹了,愚妹可不曾对贤姐们外看,只不过是……,”喜来长叹,“只不过这事愚妹实难以启齿。”

茂森眉头一跳,直觉要离开,但见宋真无此意,只得硬着头皮作陪。喜来这副样子,令她想起了当初她们承下的那个人情。今日,这李贤妹怕是要她们还这人情了吧。

倒不是她寡情寡义,实是这李贤妹全身透露着古怪,这报恩一事,也不知会不会危及家人。

“李贤妹要觉得为难,尽可不说,我二人绝不会往心里去。”

听得宋真如此豁达,喜来面上越发羞愧,“是愚妹不对,令两位贤姐看笑语了,就像我这不成才的家人说得一般,两位贤姐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说不得的。”

茂森在心里暗叹,真不知该说宋贤妹什么好,人家猎人都挖好坑了,她还居然傻傻往里面跳。同时也深知,话说到此,喜来已是打定主意不让她们从中逃脱的了。

茂森思及此,抖抖衣袖,端坐正色,对喜来道:“贤妹有话但讲无妨,凡我二人能做到的,定不推脱……”

刚想往下说,就见喜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一悸,余下的话自咽腹中。她忙借着小二姐来换茶之际,正正了心神。

喜来润了润喉,才开腔,却是与茂森几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说她几岁拜的师,几岁随师父上山隐居,几岁下的山,好不容易回到家,才得知了父亲早已病逝,母亲另娶了一家大户公子续弦,更与之生下两名幼妹,母亲虽怜她却更疼自幼承欢膝下的幼妹,她虽自苦母亲的偏爱,却也不好意思与两名幼妹争宠,更兼之师父有所交待,她在家休整一个月便辞了母亲继父,背井离乡四处游赏,只盼能早日悟出师父给的课业。

黎楚昭听得眼冒心形,巴不得她讲多些师门所学,不想喜来讲到这便径自出神。虽知出声惊扰她的小师父颇为不妥,但心里实在耐不住草书的勾痒。

“师父……”

喜来似被黎楚昭的轻声叫唤给惊醒,扭头睁着眼睛直视她,半晌才一抹脸,苦笑着说:“抱歉,某失态了。”

黎楚昭同宋真忙说不在意。

“我方才说到哪了?”喜来问了一句,又自答起来,“是了,我只身一人到这来阳县……”

茂森听得比黎宋二人更为认真,脑子也不闲半刻地分析喜来的话有几分真假。

这李贤妹说她初到来阳县,身上的银两皆被扒手偷走,穷困潦倒之际,幸得一对乞丐祖孙相救,那一日幸遇她们二人,得知她们家有屋售租,一直随两祖孙住在草屋的她,有心租下一间,但因不忍抛下恩人,又怕她们容不下两位堕民入住她们的屋子,故此久久不敢出声相求。

某个夜里又突然遇刺袭击,幸而老家的忠仆及时赶到,这才勉强救回一命。

茂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拿眼看喜来,见她悲声道,“可怜我那年迈的大总管,为护我性命,生生受那群贼人十三刀。”

一旁的油管事忙上前宽慰她,说能为主子死,老总管也算死得其所,但最后也红着眼忍不住拭泪。

茂森细细察看二人的神情良久,找不出一丝可可疑之处,这才微微信服,或许这李贤妹说的是真的。

又见这李贤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稚气尚存的脸上此刻挂着泪珠点点,通红的眼里满是悲伤,因情至深处,牵动了病情,直至咽下油管事拿出的药才不再直喘着气。茂森起了恻隐之心,终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无故遭此横祸,怕也惊恐不已。

再看老油叫店小二打水放到门口,自个亲自去端进来给喜来净脸,端的是一副大家姑娘的派头,心下又添了几分信服。

跟着黎楚昭和宋真两个出声宽慰她几声后,茂森问道:“遭此祸事,贤妹可曾说与令尊令贤知晓?”

此刻一出,便见着喜来神色不对,脸上满是死灰之色,呐呐不能言。

她与黎宋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此话怎的招得贤妹伤心至此。

“老家主在我家姑娘遇险的前一个月,突然长逝……”

茂森几个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讶色,喜来紧闭的双眼又有泪水滑落,大女子有泪不轻弹,这般模样,怕是……

正感叹间,她们又被老油接下来的话惊得无法动弹。

“主使那些刺客对我家姑娘行凶的,正是我李府的继夫。”老油一脸的愤懑,“即便大姑娘不是他亲身的,可好歹是老家主的嫡亲骨肉,那个男人,怎么下得了手?”

回过神来的黎楚昭怒愤地拍着桌子,声讨那个男人,且跟喜来说,这等黑心黑肺的男人,要将他扭送到官府去。

茂森却是冷静地劝着黎楚昭,又道:“若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李贤妹早已行动。”

喜来略睁一睁眼,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徒儿坐下,你的心意我明了。”然后就茂森那个问题说上一通。说她确实没有证据,亲耳听闻她继父谋事的老总管已死,现余下的几名管事,都是从老总管那听闻,按照大周律令,是不能做证人的。且顾及着她两位年幼的妹妹,也不能将那个男人扭送到官府,“……往后叫她们怎么抬头做人?”

她们三个皆为这番话动容,也愈加不耻她继父所为。

喜来又说,据几位管事所叙,她母亲死得甚为蹊跷,“……家母身康体健,平日里就是小痛小病鲜少有之,说她暴病而亡,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又叫老油扶她起身,她们几个劝不住,只能看着她坚艰起身,痛得冷汗直流,弯身向她们行礼,唬得她们连忙避开,黎楚昭更是直说师父这是要折她的寿。

“贤妹这是做什么!”

对于茂宋二人的厉声,喜来这样答:“非我是贪心怕死之辈,实是母上死因未明,我李家大仇未报,愚妹才苟且残活今……”又言几名管事忠心耿耿,随着大总管出府来寻她,若回去,定叫她继父知道是她们坏的事,且她们硬是要留在她身旁保护她,怎么都赶不走,不回去,这逃奴的一名,又是去不掉的,因此……

“……愚妹少不得要劳烦两位贤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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