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的丫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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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来的故乡让她明白宣传的重要,但也让她明白,任你再有宣传的手段,本身也应有真材实料,不然,得来的名或利转瞬即逝,不能长存。

喜来诚恳地建议,“红富楼连带你洪掌柜的名声,现已在本县打响了,当务之急,是寻些好厨师,提高酒菜的质量。”

故乡的语言说了二十多年,早在骨血里打了深刻的印记,加上在异乡生活的日子尚短,喜来再怎么努力去学,有时说出来的话仍半古半今,好在她在外人面前并不怎么说话,而相熟的几个人都习惯她时不时蹦出她们不解的词语,除了新鲜,倒也没觉得怪异。且潜移默化下,她们也学会了几个她故乡的词,其中以春丫说得最溜,每每开口不是“我汗”便是“我擦”,骂人必用“***”。话说这孩子的前途真令人担忧……

而洪杨,已能听懂喜来的舶来语了,基本上,俩人沟通无甚障碍。

此刻,洪杨板着脸,喜来的劝解,她不是听不下去,只是……,“你当大厨那么好找啊!”

好的大厨自是要用花重金聘请,先不说她出不出得起这个价,这来阳县的大厨皆被有名的几家酒楼所雇,如果挖角也需一大笔银两,就算舍得了银子,也未必请得动人家——有名的大厨也是极爱自己的名声的,契书不到期,轻易不换东家。

喜来摇头啧声,一副愚子不可教的样子,“来阳县不好找,不会到别的县里找?”接着笑得贼兮兮的,“再者,谁说一定要会厨艺才能整出好菜。”

“难道不懂厨艺反倒能整出好菜?”

喜来笑得高深莫测,当然,是她自己想当然尔,在旁人眼里,就一猥琐的奸相,小人得志说的就是她这模样。

洪杨还能如何,起身,双手作揖,“愚姐请教贤妹了。”有次喜来上街听得这句话,觉得好玩,此后洪杨等人有事相询,定要她们说出这话她才愿意帮忙想法。

二残子她们不说,单洪杨就比她大了一轮有余(按这具身体本尊年龄算),每次对她施完礼,皆暗自腹诽,这小儿辈,也不怕受不起。

喜来翘着二“娘”腿抖啊抖,那得瑟的小样,看得在一旁踱步消食的春丫直翻白眼。

“仙人自有妙计。”

“是……,敢问仙人有何妙计?”

手指勾勾,“尔等凡人附耳过来。”

洪杨磨牙,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上,忍了。

丐帮山寨门派——品香派里有一干瘦女乞,便是做秀那日出声评点菜色的那位,按春丫的话说,那也是吃货一只。此乞对吃食颇有见解,好在食用后当面评点菜色,常常遭受施者的殴打,我好心给你饭食,你却将它评得一文不值,找打不是?对于她的屡犯不改,喜来给予两字评价:个性!

还有一吊梢眼女乞,吃过一次的菜便能记下那味。

喜来是这样跟洪杨说的,“让她们两个到县里各大酒楼逛逛,有那好吃的我们悄悄记下来,再跟红富的几个厨子一同研究,即便不能学个十成十,也有九成九吧?”

洪杨琢磨了一会,觉得此计还行。不过喜来又说了,要算工钱给那俩女乞,揽下这差事她们也算半个工人不是,另添置装费,怎么说她们俩也曾站在聚光灯下,不换装改变改变形象被人让出来可怎么办。

对她,洪杨是爱恨交加,你说以她们俩的交情,有必要开口闭口钱钱钱的么?多伤感情呐!

“这是办法之一,也不是长计,毕竟学得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招牌菜,红富还是要有自己的招牌才好。”喜来说道,“办法二,要找有绝手活的厨子,不管她是不是大厨,只要有一道自己的拿手菜,哪怕是只会做臭豆腐,只要她做得比别人好,都可聘请。”

洪杨瞪着她,“我这是酒楼,你当是街边摆的小摊呐,还卖臭豆腐!”

喜来得意一笑,“参不透了吧,这可是天机,反正你别管,按我说的去做,找到人选后支个人跟我说一声,我到时会有安排。”

“对了,找人的事交给长老她们去做,邻近几个县都有她们的姐妹,工钱怎么算你们自己去商量。”

洪杨一拍脑门,暗道自己糊涂,可不是嘛,大周国哪都有乞丐,她们整天到处溜达,消息是最灵通的,让她们去找人最好不过了。

不过,如果不是这丫头,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跟丐帮有所交集吧,毕竟那是帮堕民,谁又会想到,堕民也有组织的呢,而,像那丫头说的,有很多好玩的人。

“决定什么时候让长老去来宾楼?”

喜来耸肩,“她说看心情。”

洪杨听了心情一下子晴朗许多,嘿嘿,她们红富的那场秀可是经过两天的商讨,精心的准备后才实行的,来宾楼却是长老们看心情才去的,谁高谁低,立竿见影!

“几个人去?”

喜来丢了颗葡萄进嘴里,冲给她们端水果的洪福笑笑,“不知道,看她们心情。”

洪杨也微笑,笑得洪福倍感欣慰,掌柜又笑了耶,最近这段时间大概是掌柜最舒心的日子吧。

“你不管么?”

喜来招呼春丫过来吃葡萄,“不管,又跟我没什么关系。”

洪杨心情很好的跟喜来一起看胀肚子的春丫,想吃又吃不下的纠结表情,“只评三道菜么?”

喜来很可耻的露出好吃到爆的样子引诱春丫,“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人间极品啊。”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洪杨的话,“嗯,三道,一开始我们不就说好的么。”

说不出话的春丫上前捏她的耳朵,“呃……”,让你得瑟。

洪杨挥手止住洪福的动作,自己动手剥葡萄。哼,来宾楼,让你请到一品长老她们又怎样,她们可是同她签了合同的,除了红富楼,别的酒楼品香派只评三道菜。她把剥好的葡萄递给被春丫揪得龇牙咧嘴的喜来,笑得极为开心。而且,这个丫头不会给红富楼以外的酒楼出谋策划。

“‘贤妹’,到‘愚姐’这当个管事吧。”她第N次如是说。

“不要,没兴趣。”她也是第N次如是说。

“工钱我们可以商量的。”

“金钱买不来兴趣。”

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洪杨眼中有不解,也有好奇。

这般年纪的丫头,其实不算小了,已是能娶夫生子的大姑娘了,大周国这般年纪的女孩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了。反观这一位,单看她的谋略,可谓是老谋深算,让她们这群人不敢在她面前托大,可看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又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挂在嘴边的不是“好玩”就是“没兴趣”,做事全凭心情,不是孩子又是什么?

像她们合作的这件事,无论是谁,怎么看都是红富和丐帮得利,她喜来只沾了一点沫屑。她们红富就不说了,丐帮的条件是:只要红富楼一天不倒,红富楼当天所剩的饭菜,悉数交给丐帮弟子,丐帮弟子如有所长,红富楼视其所长给其分工,如现在红富二楼里的跑堂就有三个是丐帮弟子,后院刷碗的有两个,加上今天刚刚敲定的那两位。而且,她可以肯定,以后品香派到哪一个酒楼去“品香”,必定还是这条件。

而这丫头,只要在这半年里,供她和春丫祖孙三餐即可。除此之外,只在有事相商的时候带着春丫饱吃她一顿。

无论给她多少工钱,她都不肯担任红富的管事,说是没兴趣。没兴趣?你之前不是还到红富找差事么?得到的回答是,现在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丐帮的领事怎样?不好玩。好吧,那你觉得什么好玩呢?现在还没想到。

唉,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丫头。说是从北方的牧绅县来的,问她家里有几口人,不答;家里做什么营生的,不答;千里迢迢的往来阳县做什么,还是不答。

而且,你很难从她的言行举止等方方面面判断她的家境,你说她爱钱吧,从没见她向谁要过一分钱,说她不爱钱吧,又天天把钱挂在嘴上。

说她懂生意吧,连几文钱买几个馒头都不知道,说她不懂吧,又老整得出些生账的计谋。

说她见多识广吧,连男子穿什么女子又该穿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寡闻吧,有时又总能说出她们从没听过的新鲜事。

说她挑食吧,跟着长老她们,多粗糙的吃食都吃得下,说她不挑食吧,招待她的饭菜,咸一点淡一点都不行。

最后她只能肯定,这古里古怪的丫头一定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好吧,喜来,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现在还没找到,有答案的时候再告诉你,”喜来感叹道,“果然无论在哪个时空,工作都是一样的难找。”

虽然不懂“时空”这个词的意思,但春丫同洪杨洪福三个人齐齐翻白眼:不是工作难找,而是你感兴趣的工作难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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