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这样除了让在世的人伤心，没有其他的作用！”慕容流云永远是最愤世嫉俗的一个，她不懂，大哥那么爱大嫂，大嫂却日日郁郁寡欢，再看不见两个人恩爱模样。她跑来纯粹亲戚之仪朋友之意，她怎么也看不下去月思阳对着桃花落泪的样子。她过去，想抱着思阳互相哭下会好，思阳却拒绝了，她薄纱裹身显得她越发单薄，流云也无法，看思阳样子更不忍生气，留言离去，“死去的人，希望活着的人好，但不是希望你。活着的人希望活着的人好，你却不希望。大嫂，你现在是慕容夫人了，代表的也是咱们慕容家……”

流云走了，望天亭恢复平静，月思阳的视线离不开那桃花漫天飞舞。看见池塘之中若隐若现穿梭的鸳鸯，不觉又是回想，自己经历种种不幸。做人还不如，水中落花，池畔鸳鸯，单纯无忧无虑，空中来缘中去。她接受不了龙欣阳的深情，莫离的欺骗，所以多么美好的东西在思阳眼中都是凄美凄凉凄惨的。她的心里，放不开。

或许是她呆在这里久了，千羽也是不放心，闪到她的面前，希望思阳不要再看了。于是，千羽毫不留情地扔出一颗石子向那一对鸳鸯。瞬间鸳鸯各自纷飞，池水波澜席卷落花，一池静水不再平静：“思阳，你看见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兄妹呢？思阳，莫离我们并非要故意欺骗你，世有人情亦有大义。”

“我不想听，不想听……”月思阳的情绪终于此刻释放出来，“骗我就对吗？欺负我的真情就应该吗？师姐，你和流云都知道都知道，连……爹他也知道，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定要瞒着我么？”

千羽摇摇头，没有表情的面具，回身走开：“思阳，你永远是我们最心疼的一个，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大事儿是慕容家给天下的，是聚义轩给的天下。莫离那紫发美目，现在是莫离的天下，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千羽离开了，思阳的眼泪已经不值钱了，她伏在柱子上哭。假如当初自己承认，自己去求父亲决定这段婚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了。她恍然明白了枫的话，“月儿，你看见了，除了我，都在骗你，你的七哥慕容大哥莫离姊姊都在骗你，爱你对你真心的只有我。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离是非浪迹天涯！”枫支撑着身子落地，他的伤痛流的血，是思阳的伤害。他倒在思阳的怀中，突然笑了，发出了撤退的信号。他对思阳说：“去成你的亲吧你管不了我的死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今天帮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额，将来她害你的那一天，没有人，没有人会救你。”

枫说对了，猜到了也好，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思阳就哭得更厉害，眼睛时而疼痛时而酸涩。

然后是慕容谅，他来得最晚，他最不懂怎么安慰人，因为她是他得妻子，他却骗她。自己不对在先，怎么能够奢求别人的谅解？！

他不懂说话，思阳就抢先说：“慕容大哥，我们本来也不合适，思阳已经把休书写好放在你的书房了，签好了，就放在我门前。你放心，我永远还是那个慕容夫人，但是我们再也不能好好一起”

“非要这样么？我救莫离，因为她是有能的国主，是将来的明君，你要我怎么做？”慕容谅不想失去她，却不懂得如何挽留，“任由你铸成大错吗？”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月思阳突然眼前一黑，很多东西看不清晰。生气地赶走了慕容谅，一个人在望天亭。眼睛忽明暗，她就闭上眼睛休息，眼泪却是不停留。

今天的聚义轩还真是忙碌呀，枫也来了：“诺，月儿，这是莫离给你的，她说鸳鸯赋，她为龙欣阳讨取的新婚贺礼，你不能说她一点都不爱龙欣阳的。”

那是她唯一无力反抗的拥抱，霸道而温柔的，何况只有他曾经提醒自己。她没睁开眼睛，只是摇摇头。

“月儿，现在我是辽东的王辽东城内务外交都是我管，你要不要和我走？”

思阳还是没睁开眼睛，摇摇头。她现在好累啊，好累，天下是莫离的，七哥的心也是莫离的，那么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任性地跑回来，应该去看看莫离，问问清楚。家国天下，她为什么只为天下，不为家呢？

枫也走了，没有不舍地离开了她。她抚弄着自己当初的鸳鸯赋图，上面的鸳鸯，自己的心思。能忍受这些情意只为夫君开心的女人，莫离不是一般女子。思阳听见流水鸟鸣忽然很想她很想她，于是伸出手在跟前摸索她的样子。伸手处触及了一张脸。

她睁开眼睛是那熟悉的男装，熟悉的面孔，自己的‘官人’姐姐。“你来了，来请求我的原谅吗？”

莫离点点头，她多忙的时间都要偷闲出来看看自己伤透心的妹妹：“你看你哭成这样，姐姐当然要来请求你的原谅。”

“真好、能看见你，这样美丽威严的你，一头紫发，满身白衣。以后……恐怕月儿再没福气了……”

话说过去，月思阳便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莫离的怀里。

人生太多变数，谁会想到那清明勾人的眼睛，会永远处于黑夜之中呢？龙朝莫氏元年，慕容夫人所犯七出之罪，被慕容谅所休。念及旧情，仍允许她以慕容夫人之称存世。月思阳，恨不起来，全因爱不起来。这天下是谁的，她一直未曾关心过，她只爱那成双入对的鸳鸯。她认准了一段感情便不放手了，到了生命消耗殆尽之前，是不会结束的。许多人成为了她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物，她失明了，那些人即将会成为过客。只有那抹紫色记忆犹新，她一辈子也没能弄懂的女人，她会铭记一生。

那个女人，就是，莫离。

所以莫离是愧疚的，她为月思阳找来天地间最好的药材治疗，她给思阳在辽东往东靠海的小镇上弄了一个府邸。她希望她重见光明那刻，能看见让她舒心的海，希望能弥补她的愧疚。莫离座上龙椅思阳没福气看见，像是龙欣阳登基时她也阴差阳错的没有看见，隆重地改朝换代，君王易主总是不愿意见得，那会儿子是因为迫不得已，这会儿子是因为有苦难言。

所以她开始养成习惯，每天天不亮就去海边，听潮汐，感受海风。或许那是让月思阳坚强的办法，上天是不公平的，夺走了她的爱情婚姻朋友，留下一个空落落的月思阳，什么也看不见。

“她，怎么样了……”莫离身处观星殿，秘密召见药王月勒，“眼疾治好了吗？”

月勒摇摇头，他是继承了思阳外公的衣钵，但是他没能找出好的调养方子，让自己的女儿复明：“草民研究过了，她的病在心不在身，说不定哪天就能恢复如初，也说不定一辈子再难见光明，现在女王不必担忧，她很好，没有轻生的念头。”

莫离点点头，她偶尔很想念月思阳，女人除了男人还要有朋友，她自认为朋友那个曾经姊妹相称的人是她，所以亏欠的她能还则还：“朕终得天下，敢说没人不佩服之至，却亏欠两个真心情人，虽有不安，无力挽回……”

“没必要。”千羽面具下的声音很坚硬，“伤了心，是弥补不来的。”

接着是枫，然后是婆罗门主，最后是两位国师，他们各自代表不同的势力范围来到莫离面前。

枫：“我们商量过了。”

空灵、素心：“天下是你亲手夺来，而我们都是你设计中得棋子……”

婆罗门主：“百姓们不会知道宫廷内斗，他们单纯无害，忘性很大，他们最多要德是安居乐业。你明白你的身份使命，并不懈努力地同时……”

千羽：“我们会监督你，在我们的眼里你永远称不上是一个帝王，除非你能让天下人臣服于你。”

这些突然来袭地警告，让莫离为之一振，这些人直言不讳，商量好了地挑衅，却让她觉得安心。当初窥探王位，为了不也是天下百姓，他们的方法殊途同归而已。

莫离点头大家便一一退场，千羽留下来了，她有东西要给她。

“这个给你，请你相信爱情，存在过……”千羽身要走。

莫离才开口：“谢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千羽走了，观星殿冷清下来。莫离手中婆娑着，这是她的天下，她可以得到相当她以前百万倍的好处，却有一样是得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