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庄,规模并不大,却是机关重重,甚是复杂。而那些机关又相当的隐蔽,并且狠辣,若非熟悉庄内布置的人,只怕是踏出一步也可造成重伤,甚至是命毙当场!
“主子,您带回来的丫头,十分的倔强,不肯喝庄里一口粥。”身着绿裳,神情淡漠的女子,恭谨地对躺在贵妃榻中的人说道。
原本微闭的双眸,闻此言缓缓睁开,“不吃也要灌下去,她若死了,戏不就没法唱了么?”凤眼轻佻,唇角扬一抹冷笑。道:“让少爷玩够了就回来。”
“是。”应声,默然退去。
待那女子离去后,贵妃榻上的人,立即旋身起来,沉思片刻,便走了出去。
幽暗的地牢。因着铁门的开启,而射入一道久违的光芒。晚殇双手抱膝,缩在墙角想起之前被关在洞牢的时候,与小七一处,而今这里——
“小七,你会来救晚儿吧?”晚殇自语道。却是更想到他的话:“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晚殇想着,将脑袋向后靠去,却是冰冷坚硬的石墙。
已经三天,她水米未进,唇干舌裂。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愈发沉重起来,口中无意识地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犹记得当时,小七嘲弄自己喜吃红豆糕却是为着这‘相思’二字。
鼻间忽然的飘来红豆的香味,不是糕点,是红豆羹。腹中阵阵翻腾,咕咕声,好似胃在抗议。
下意识舔舔嘴唇,湿润香甜的感觉,真的,有红豆羹的味道。
晚殇朦胧睁眼,看见一个神情冷漠的女子,正举着银勺,将红豆羹一点点的喂入自己口中。而她的身后站着的正是挟持自己的恶人。
“呸”地一声吐掉口中的红豆羹。冷冷地说:“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这不干净的食物!”
那冷漠的女子似未听见她的抗议,依旧是将红豆羹舀起,欲喂她。晚殇一把推开她的手,红豆羹便洒在了她的衣裳上。
那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却只是一瞬,终究是恢复平荡无波的神色。立在门边的人,此刻终于笑了出声,是寒彻骨地冷笑。是低沉而邪媚的男音,却是有着令女子也自叹佛如的容颜。缓缓移步自晚殇的身边。那女子退开身去。
“真不愧是,凌云志的女儿,不受嗟来之食么?”取过身旁女子手中的半碗红豆羹笑道:“一碗的红豆羹都教你吃去大半了,现在才来表现你‘不受嗟来之食’的高洁品质,是否太迟了点?”说着他的手便捏向晚殇的下颚。
“你放开我!你这不男不女的妖怪!不准你碰我!”晚殇骂道。他的手却是捏的愈紧,晚殇感觉自己的下颚已经被他捏碎,钻心的疼。他的眼神却是更加教人不寒而栗。“我最恨的便是被人称为妖怪了。”然后又笑着,却是变做女子的声音:“以前,你可是一直叫我舒儿姐姐,舒儿姐姐,叫的可甜了,怎么现在,就改叫不男不女的妖怪了?”
晚殇忍着疼,却是望着他艰难地笑起来,因着下颚被捏住话不甚清晰,却是一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不男不女的妖怪啊。”闻此言,“舒儿”立即愤怒的甩过一巴掌。晚殇的脸上立即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却是倔强的将眼泪逼回眼眶。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看你能强硬到几时!”说着一把扯过晚殇的头发。
“凌晚殇,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将军之女,凌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吗?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是个外来的小野种,还别不相信,这可是我听你那对父母说的呢,你以为他们在意你会到现在还不来救你吗?”
晚殇听他的话,心中一凉:“住口,我不会信你任何一句话的。”
“是,你最好别相信,你知道如今你那高高在上的将军爹爹已经被皇帝罢职了吗?你知道现今外界是如何谣传你的父亲——啊,该是养父的吗?要不要听我给你背出来?”
并不等晚殇说话,晚殇也已经无法说清楚话了,他却是继续道:“外界传,凌云志贪恋府中丫鬟美***奸不成,遂起杀意,凌云志修炼阴毒魔功,每日必吸食年轻女子的血液来练功……说的可真是精彩哩比说书的还要精彩呢。”话完立即森冷:“而这里边,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教你那高贵的将军爹爹身败名裂!”
“谣言,从不可信,我爹爹光明磊落,可昭日月,不是你这些无中生有的荒唐谣言可以……”虚弱的声音只说到了这里便沉寂了。
“主子,她昏过去了。”冷漠的女子出言提醒着自己那近乎疯狂的主人。不知道是何缘故,只要听见旁人说“妖怪”他便会发狂,就如适才那般,非把人折磨死。
“去取冷水来。”冷漠地声音吩咐道。
“主人,她还只是孩子,你这样会弄死她的。”话落,修长的指便抚过她的唇,再至嫩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道:“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怜香惜玉了?还是你觉着主人我太过阴狠毒辣。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放过?”
“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我既说了这丫头并非凌云志亲生,却为何般待她?你想问的是这个?”顿了顿,继续说道:“好戏,并非只有他凌云志会演。若非丹枫传书告知我,他老婆在听闻这丫头不见的时候昏死过去。我还真就中了他的计。”看了晚殇一眼,道:“我不会让她死,我会留她半条小命,要凌云志亲眼看他的宝贝女儿在他眼前死去!要怪,便怪他自己,要怪,便怪她,生做了凌云志的女儿。”
一盆冷水浇下,寒意透入心底,晚殇一个冷颤,悠悠转醒,疼痛的感觉自意识恢复的时刻袭遍四肢百骸。死去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而自己竟还能感觉到疼,还活着吗?繁乱的发丝因着冷水的突然浇下,自两边分散开来,长长的垂向两侧,却是无意的露出了后颈。白嫩的肌肤间,一枚朱红色的枫叶,突显眼前。
呆呆地凝望着那雪颈间独特的红枫,惊愕地无法言语,那是——她的身上竟然会有,怎么可能?竟然在她的身上,这怎么可能?他找了这样久的人,竟然是仇人的女儿,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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