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下,秦惊羽率先翻身下马,仰头望向那山径小路的尽头,那里,出人意料地,灯火清幽,纱帷飘飞,庐中人影晃动。
"走吧,别让主人等久了。"
留下那五百侍卫候在山下,银翼在前,雷牧歌与魅影在后,她走在中间。
丑时,正是夜里天色最为漆黑的时候,选在此时设宴,萧冥行事,真是不能用寻常心态来看待!
众人拾阶而上,除她眼力超常,其他几人也是夜视功夫非比寻常,连火把都不需要,只是听得身后雷牧歌小声提醒:"这山路上连盏灯都不设,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埋伏没有...陛下当心些,什么都别去碰。"
"我知道。"秦惊羽闻言低应,走了数十步,便已到得半山腰的平台。
眼前一花,两名南越侍卫迎上来:"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诸位快请!"
秦惊羽打了个哈哈,高声道:"朕没想到,大殿下倒有这种嗜好,大半夜的不睡觉,喜拉一大帮子人,到这山上来淋浴吹风呢!"
此话一出,忽觉腰间一阵颤动,却是那琅琊神剑紫光微闪,叮叮作响。
杀气!
秦惊羽目光一凛,直视对面的草庐。
草庐三面纱帷围合垂下,入口左右各悬了只夜明珠,泛着幽幽珠光,庐中石桌石凳,桌上摆了酒盏茶点,对面已坐了两人,杀气,正是从那石桌方向而来。
这样凌厉的杀气,神剑不会错认,她更不会。
是他,萧冥!
若说之前心里还有丝困惑与不安,此时却是一片明朗,再无杂念。
"秦皇陛下来得倒是时候,这酒刚刚温好,请!"声音阴冷淡漠,倨傲无礼,萧冥面无表情启口,端坐原位,只随意做个手势,竟连个欠身的动作都没有。
面对如此挑衅,秦惊羽也不计较,呵呵一笑走上前去:"大殿下客气了,想当年你在苍岐皇宫请朕喝了不少酒,这次又要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眼神往他身旁之人瞟了眼,微微一怔。
苍白的脸,紧抿的唇,落寞的眉眼...竟是他!
"原来二殿下也来了,哈哈哈,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得真好!真好啊!"秦惊羽连声笑着,笑声愈发冷冽。
萧焰,他,终究还是站到了他大哥那一方!
这就是他最终的选择!
萧冥到底奸诈,竟跟没事人样的笑道:"都是老熟人了,也不用过多介绍,大家都入宴吧?"
秦惊羽不愿跟他客气寒暄,径自过去坐下,银翼也紧随入座,雷牧歌与魅影则是冷哼着,警惕立在她左右。
萧冥招了招手,便有南越侍卫持盏过来,将她与银翼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水。
"我方才正与二弟说,这山高路黑的,还怕陛下不来呢..."萧冥淡淡笑着,手肘撞一下身旁的萧焰,"你看,陛下还是准时到了。"
萧焰自她进来就一直低着头,坐姿端正,一动不动。
"呵呵,我二弟就是这样,还跟我怄气呢,他近来伤病未愈,却非要陪我前来——"萧冥边说边是只手搭上萧焰的肩膀,轻拍一下,朝向她道,"无礼之处,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秦惊羽丝毫不给他面子,哼道:"殿下何必客气,朕这次是自投罗网,送上门来,想必正合殿下心意吧?"瞥去一眼,便是生生将眼神撤回,强忍着不去看萧冥身边那人。
只那一眼,已见他确实是形容憔悴,似是不胜山上寒凉,多裹了层厚实衣袍,身形比平日臃肿了不少。
或许,他来得并不情愿?
萧冥眼神闪动,轻忽一笑:"陛下胆识过人,实在让本殿下佩服!来,我敬陛下一杯!"
秦惊羽见他双手举杯,心头一动,这个萧冥,今日对自己怎的如此客气?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踌躇了下,慢慢端起酒杯来。
对面萧焰不迭眨眼,似有深意,但他始终低着头,无法看清其眼神如何,深吸一口气,也没嗅得酒水有何异常,正微觉犹豫,斜地里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的酒杯夺过去。
"大殿下厚此薄彼,只给大夏皇帝敬酒,却让朕在旁坐冷板凳!当我西烈是好惹的么!"银翼的声音冷淡响起。
萧冥愣了下,笑道:"西烈皇帝陛下息怒,我这不是一杯一杯地来么..."
"废话少说!"银翼将酒杯随手一扔,只听得啪嗒一声,碎片飞溅,四分五裂,"你不是在风离城中造谣生事,说朕是天煞孤星,要啖尸吸血么!这笔账,我们先来清算清算!"
随那碎杯声响起,草庐后方山林中风声呼呼,人影微错,连同这石桌都被震得轻微摇晃,正是伺机而动的先兆!
秦惊羽看在眼里,暗地冷笑,果然是场鸿门宴!
萧冥轻抬下手,山林中的人影又自隐去,他眸光斜睨过来,阴冷笑道:"我今日是诚心相邀,商议大计,秦皇陛下还没开口,西烈皇帝陛下就执意先要动武吗?"
秦惊羽耸肩轻笑:"你不用挑拨,西烈皇帝陛下想干嘛就干嘛,他要动刀,朕就拔剑,就这么简单!"
忽听得耳后魅影一声低语:"萧焰看起来不太对,好像是被点了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