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咬着牙,一步步过去,在距离床榻三尺之地,榻上倏地一只手伸过来,长臂一勾,将她揽入胸怀!
"啊,你..."
她张口欲呼,却觉耳畔热气微微,那人贴着她的耳垂,轻轻叹息——
"你叫啊,怎么不叫?你夺下风离,直逼苍岐,不就是想让我死吗,那还不如你大声喊叫,将他们都惊动过来,然后把我交到他们手里,给个痛快..."
声音虽低,却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鼻端充斥着淡如薄荷的气息,有别于她所嗅过的所有的男子体味,那么清新,那么好闻,慌乱中她的手不知触到什么,只感觉如玉石般润洁微凉,怔了一下,她猛然醒悟,她触碰到的,不是他的脸颊,就是他的颈项。
立时缩手回来,她努力后退,不想却被他紧紧按住,丝毫动弹不得。
"萧焰,你放开我!"秦惊羽压低声音叫道。
虽然听到他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心底却有一丝不确定,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他么?
这样霸道的语气,这样强势的举动,与之前那个谦谦君子相去甚远,只有雷牧歌那样的性情,才会如此对她啊——
突然心头一颤,谦谦君子,她对他的印象竟用了这个词,她该讨厌他的,不是吗?
"不放,我就是不放。"萧焰垂眸,勾起她的下巴,与她鼻尖相抵,四目相对,那一双眼,在黑暗中幽光闪耀,如同雪原上的火焰,"这就是你在北凉时说的,再次见面,定会不同吗?统领三国联军,对我南越发动战争?你是存了心要与我为敌,兵刃相向,不死不休?"
"是,我向来说话算数。"她仰头冷笑,若是以往,或许态度可以模糊一些,但现在,却是如斯鲜明,不容置疑,她与他,身处敌对双方,是敌人,敌人!
"为什么非要这样?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大夏与南越之间,其实根本没那么多深仇大恨,有的时候,只是意气用事,还有小人在旁挑拨,那个北凉王风如岳,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当年的战事就是他极力怂恿我父皇,还有暗夜门那些门人,灭门那晚他也在场,我大哥的手下还没出手,他就已经开始下令屠杀..."
"现在才来推脱责任,不觉得太晚了吗?"秦惊羽冷声打断他。
"我不是推脱责任,我是在陈述事实——"萧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苍岐刚刚经历重创,死难无数,我父皇自认是天谴,对过往已有悔意..."
秦惊羽别过脸去,淡淡道:"你说这些没用。"
"怎么没用!"萧焰单手抚上她的面颊,令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语气无比认真,"寒关和风离两役双方已经折损了不少兵力,这仗打到现在,你的气也该消了吧?别再南进了,就到此为止,停战议和,好不好?"
秦惊羽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在撒气?在发泄?暂不提我暗夜门数十条人命,只说现在,萧冥他用仙寿膏来毒害我父皇,我父皇至今还昏迷不醒,这笔账,迟早是要清算的!"
"陛下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曾听说,这仙寿膏害人不浅,却毒不致命,只要患者意志坚定,再辅以特殊的汤药治疗,就有痊愈的希望,你看,我把药草都带来了..."他边说边是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物塞进她手里。
秦惊羽随手将那布包拂落在地,不屑低哼:"我外公是江湖第一神医,岂会稀罕你这药草!"
萧焰也不去捡,只拥着她轻声叹气:"你说,你要怎样才能收手呢?"
"我不..."秦惊羽刚开口,忽听得门外传来细微脚步声,微怔之下,立即闭口。
萧焰的耳力不如她,见她噤声不语,还以为是心有犹疑,赶紧道:"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想打仗,我..."嘴唇蓦然被温软所覆,他呆了呆,忽地反应过来,是她柔嫩的掌心。
"陛下,睡了么?"房门轻响,声音浑厚,正是去而复返的雷牧歌。
秦惊羽轻轻吐气,并未吭声。
雷牧歌又唤了两声,她才启口应道:"嗯,什么事?"
"方才我翻看巡逻的记录,说是昨夜有人在城墙上看到一道黑影一晃而过,执勤官认为是其眼花所致,只随意写了一句,但我觉得还是该告诉你一声,小心为妙。"
秦惊羽哦了一声道:"知道了,我有点困,睡会就去找你,我们一道去看看。"
雷牧歌迟疑道:"你...没什么事吧?"
秦惊羽咬唇,轻声道:"没事,就是发困。"
雷牧歌笑了笑道:"没事就好,那你继续睡吧,也不必来找我,一两个鼠辈也成不了气候,我让一舟跟我去看看就是。"
秦惊羽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字:"好。"
雷牧歌又柔声叮嘱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听得那脚步声远去,秦惊羽心头一松,继而又是一紧,被掌心传来的**酥麻感吓得后退一大步!
该死的萧焰,他竟是在乘机轻吻她的掌心!
秦惊羽猛然收手,气得一掌挥去,却被他一把攥住。
"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不让他知道我在你屋里?你在怕什么,怕他带人闯进来,擒了我这敌人去?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不在意我?"他连番发问,似是眉开眼笑,欢悦之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