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舟朝后方队伍看了一眼,又道:"怎么又冒出个劳什子监军?"
"不清楚,我跟你一样,也是今日一早才听到颁布圣旨。"雷牧歌答道。
那宣旨的老太监念得太快,连那监军的姓名都没听清楚,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令人气愤的是,那选拔剩下的两千人却被这监军大人给挪到了他自己的随行人手当中,看着就觉得心头憋闷得慌。倒是奇怪了,那位费心费神培养人才的殿下,对此竟然风平浪静,无动于衷?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
或者,只是个障眼法?
雷牧歌越想越觉得有异,心头一动,不由得目光往后瞟去。
李一舟看着他嘻嘻笑道:"莫不是陛下觉得你雷家功高震主,心生忌惮,所以派出这么个人来,名为监军,实为监你?"
雷牧歌正要斥他,就听得背后三丈之外马车中传来一阵悦耳轻笑,有人探出头来。
"我说李副将,胆子不小啊,竟然在背后搬弄是非,说我父皇的坏话?"
看她探头出来,李一舟瞪大了眼,指着她道:"你...你就是那个监军?"
"怎么,不像吗?"秦惊羽唤了车夫将马车停在路旁,自己轻巧跳下车,朝两人抱拳道,"本人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将军多多关照。"
雷牧歌见她长发束起,身着一身稍显宽松的青色劲装,胸前戴着块锃亮的护心镜,脚蹬一双薄型的羊皮软靴,显得清爽随意,不由笑道:"你呀,在校场上捣乱够了,又混到我军队里来胡闹?"
"谁说我是胡闹?我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为了这个监军的职位,她连哄带骗软硬皆施,好不容易才做通了父皇母妃的工作,秦毅也是对雷牧歌信任有加,逼她保证发誓在军营安分守己,好好锻炼,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是是是,监军大人。"李一舟瞅着她的衣饰就想笑。
"李一舟你笑什么?!"秦惊羽不悦瞪他,她也知道自己这身衣装帅气有余,威仪不足,很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她之前,各代天子对雷家那是放一百个心,从未想过在军队里设置监督人员,是以也找不到监军服饰的先例来比对,全凭自己喜好着装了。
"我没笑什么,呵呵..."
"李一舟你敢嘲笑本官?"
"不敢,不敢..."
"好了!"雷牧歌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拿出主帅威严来:"既然来了就送送我们,等到了芷水边,你就走原路回去!"
说了半天,还是不信她!
秦惊羽撇嘴,亮出杀手锏:"本监军由陛下钦点,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手掌一翻,一枚青铜令箭在日光下熠熠闪亮,"若有违令不服者,军法处置!"
最后四个字咬得铿锵有力,英挺秀致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直把两人看得怔住。
"李副将,你可有什么疑问?"她睥他一眼,冷然问道。
"还动真格了..."李一舟小声嘀咕着,扬声道,"我没问题!"
"那好,继续前进!"
秦惊羽说罢,转身返回马车,雷牧歌追上去,替她打开车门,不出所料,车厢里还坐着两人,均作随从装扮,一人是她身边的内侍汝儿,另一人却是杨峥。
"见过雷将军!"两人作势站起行礼。
雷牧歌点点头,算作招呼,只是看向杨峥的眼神微有诧异。
秦惊羽有所察觉,也不避讳,淡淡道:"杨峥是我的随行文书,汝儿是我的侍从,我也就带了两名手下,应该不会超编吧?"带着汝儿是因为要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至于杨峥,她的本意其实是留他在天京,但他却执意随行,并在短短几月当中将那只健康的左手练得跟右手一般灵活,写字做事都与从前无异,这番刻苦付出,就是为了能继续跟在她身边效力,她岂有不应之理?
雷牧歌不再说什么,掉转马头朝前方队伍追赶,唇边微现一丝笑意。
李一舟策马跟了上去,暗骂一句假惺惺,明明盼着人家来,见了面却反而神情自若,一本正经!转念一想,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是如此?
军队过了芷水,进入河西郡内,此时日头西斜,已经行了大半天路程,按照原定计划非得要月上中天才能停驻歇息,雷牧歌看了看后方队伍中现出的马车一角,临时改变了行程,在河西驿舍停留。
这驿舍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实在堆不下这么多人,雷牧歌与李一舟商量,传令仅是留下五十名军士司护卫之职,其余人等则是拉到十里外的丹霞山下驻扎,待次日天亮再予汇合。
秦惊羽先前不知,也不识路,稀里糊涂被拉到了驿舍才明白过来,自然不答应。
"为何要对我区别对待?你们这样做,我今后如何在军队里立足?"
雷牧歌瞅着她坐车坐得发白的小脸,眼神里难掩心疼,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深沉:"出了河西再往前走,以后那就是餐风露宿,走到哪里歇到哪里,趁着现在还能睡上软榻,吃上热饭,殿下也别逞能,服从安排吧。"
"可是..."秦惊羽咬牙,幸好有前一阵的习武受训,要不然照她以往的身体底子,铁定被这舟车劳顿颠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是主帅,一切都听我的!"雷牧歌不由分说推她进屋,房门一关,挡住外间人的视线,直接抱她上榻,"先歇着,等下把饭菜端进屋来吃,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赶路,听到了没?"看着她渐渐恢复红润的面颊,心神一荡,不由自主想要吻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