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叹了口气:"燕儿,来吃饭吧。"
一边唤,一边先拈了几粒饭送进嘴里,没皇宫里吃的米饭那么香软精细,粗糙不说,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味。
怪味?
眉头轻皱,想到自己超常的五感,心中一动,本能张嘴伸舌,呸呸朝外吐。
"殿下,怎么了?"燕儿紧张扑过来,轻拍她的背,"是不是饭菜有问题?"
"嗯,千万别吃!"
秦惊羽吐完,抹一把唇角,又抓起水壶,倒出些许在掌心,凑过去舔了舔,同样的味道,"水也不能喝。"
下毒没这必要,不过应该是放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使得他们手脚无力,没法逃离。
怪不得,王彪愿意松绑,并非好心,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秦惊羽把饭倒出来大半,小心藏在墙角,水也倒得精光,做出两人已经吃饱喝足的模样,然后靠在壁上假寐。
没过一会儿,王彪就来收碗,见两人东倒西歪,干笑几声,也懒得重新捆绑。
时间渐逝,向荣一直没有现身,天黑前胡酋抛了一床单薄的被子进屋,一声不吭,此后也无人再予露面。
到了半夜,外间滴答滴答下起雨来。
地面上又冷又潮,只墙角有一堆干草,秦惊羽原本坐着,后来抵挡不住困意,眼皮逐渐阖上。
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发冷,不时还哆嗦一下,然后有具温热的身躯抵过来,将她连同薄被一起抱紧,身上渐渐回暖。
"殿下,不怕,我会保护你..."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得屋外阵阵轻响,似是鞋底踏在水洼处,雨水飞溅,不止一人。
被劫持在外,原本就睡得不踏实,此时闻听异声,猛然睁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黑影闪动,有人冲了进来。
"是谁?"燕儿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来人也不说话,径直朝向两人的方向。
"哎——"
秦惊羽低呼一声,就见燕儿扑了过去,和那人纠缠在一起,屋外也是响起刀剑厮杀声。
老天,这是什么状况?
有人闯进来,还没弄清是敌是友,就乱打一气!
"快走!走啊!"
燕儿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秦惊羽回过神来,惶然起身,跌跌撞撞奔出门去。
斜风细雨中,呼喝打斗声不时传来,游目四望,那边被三人刀剑围攻的是胡酋,另一处长鞭挥动呼呼作响的是王彪,两人都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镇定一下,转头就朝院门的方向跑去,留在此处也是添乱,还不如去搬救兵...
院门虚掩,秦惊羽一口气奔出去,抬头就见前方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车前挂着盏铜灯,车门大开,空无一人。
步步走近,心中疑虑,正不知所措,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巨力,将她推上车去。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次日清晨方才停歇。
秦惊羽横躺在车上,脑袋昏昏沉沉,口中不能发声,心里却异常清醒。
自己一上马车,就被人一掌劈在后颈,立时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处布帘尽垂的幽暗车厢,耳中听得车外闹闹嚷嚷,夹杂着士兵盘查的询问声,陌生的中年男子嗓音正赔笑解释,小心应对。
听了几句,心里明白过来,马车想要出城。
看来,先前围攻小屋,将自己推上马车的人,不是来自期待中的将军府,应该是另一方势力。
他们为何来袭,这又是要将自己弄到哪里去?
一想问题,秦惊羽就觉得很头痛,动一下手,半分都抬不起来。
吸了吸鼻子,车厢里散发着股淡淡的甜香味,看样子对方不仅是打昏了自己,还在车里点了麻痹神经的迷香,双重保险之下,根本没法逃脱。
正头晕目眩,就见车帘一掀,两名士兵一前一后探头过来,朝车内飞速浏览下,没等她作出反应,其中一人挥手:"好了,走吧。"
笨蛋!
秦惊羽心里直骂,即使不认识自己,看见如此俊美的容貌,不说是惊为天人,至少也该多盯几眼吧,怎么随意看下就过关了?
照理说,皇子被绑架是件天大的事情,她却没感觉到外间半点动静,难道这一日一夜过去,皇宫禁卫军和羽林郎都不曾采取什么设卡拦截一类的行动?
在小屋里呆了一天半夜,又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早晨,她并不知道,这十来个时辰的时间里,因为她的失踪,宫内宫外已经炸开了锅,羽林郎四出搜寻,各方城门处戒备森严,马车是在城里慢慢悠悠转了一圈,有意无意赶上北边城门换防之时,趁机出城。
当然,也怪不得那两名士兵,人家看到的,根本就是一张蜡黄枯瘦的小脸,原来的锦衣华服已经换成粗布衣裳,再加上前方一辆牛车翻倒,数人躺在地上哭爹骂娘,情形一片混乱,上级长官大叫着过去帮忙,能探头看上一眼,已是不错了。
就在她万分懊恼的时候,车夫挥动长鞭抡在马背上,随着驾的一声,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听得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离天京城越来越远,秦惊羽反而冷静下来,开始寻思对策。
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进了一片树林,缓缓停下。
车帘掀起,亮光刺目,有人跳上车来,把车窗尽数打开,又将她身侧一只小巧的香鼎拾起来,掐断熏香,随手抛出。
雨后的清新空气一旦进来,整个人顿觉舒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