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对你,没觉得恨他吗?"
自然是恨的,不是因被弃而生恨,而是因背叛而生恨,因恨而恨。
不过,她能控制,会尽力控制这样的情绪,保全自己,好好活着...
秦惊羽抿唇无言,萧冥没听得她的回答,又自顾自道:"最近他忙着陪容容回乡祭祖,确实不怎么得空,不过你也不必难过,等他过两日回来,我就叫他过来瞧你,也算是对你行此大礼的一点回馈吧。"
他说得一本正经,听在她耳中,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秦惊羽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低眉顺目答应:"多谢冥殿下。"
"不用跟我客气。"萧冥调转目光,眼神投向屋中四壁,带着探究的神色里里外外到处瞧了个遍,方才道,"自从那刺客死了之后,没人再来骚扰你吧?"
秦惊羽知道他说的是林靖,摇摇头道:"没有了。"萧焰大婚那晚有人闯进翠庭的事,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提起,就当是全不知情好了。
萧冥上下打量着她,有丝疑惑:"没想到你居然能杀了他..."
秦惊羽心里一个咯噔,这算是什么,秋后算账?
幸好早已想好说辞,急忙辩解道:"是他要先拔刀杀我的,我拼命挣扎,不知怎么那刀就捅到他身上去了。"
"你认识他?"
"是,他是我老师韩易手下的书僮,却不知怎么到了南越来,还穿了这身衣服,说什么都是因为我,他被主子割下了耳朵,要杀了我雪耻..."含含糊糊说完那晚的经过,大摇其头,"实在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萧冥不置可否,也不知是否认同这一理由,只淡道:"好了,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别起什么心思。"
"是,殿下。"
低着头,看他走到门口,忽又回头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拖长了声调,慢慢道:"大夏派了使臣来,正在和我父皇商议放你们回去的事,大夏愿以良驹五千,黄金万两,城池七座,两国世代修好的代价交换你们归国。"
秦惊羽听得一喜,汤伯裴这属乌龟的,终于还是来了。
但不知他向自己透露此事,是何用意?
还有,为了换回自己和元熙,父皇竟然低下身段要割让疆土,这对他而言,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心头又酸又涩,却不敢有半分表露,只望着他傻笑。
萧冥看着她咧嘴而笑,脸上现出欢喜激动的神情,哼了一声,漠然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父皇只答应让你们当中的一人回去,这二选一的习题,你来决定吧。"
说罢,他抛下瞠目结舌的她,头也不回离开。
二选一...
她和元熙当中,只能有一人交换回大夏...
秦惊羽坐在元熙的小床边,看着那睡得香甜的小脸,情不自禁低笑。
萧冥,他以为她会因此很矛盾,很痛苦吗?
他错了。
这个题目一点都不用费心,自然是换元熙回去,别说是她现在中毒未解,就算她身体如常,也是同样的答案。
元熙不是别人,是她血脉连心的嫡亲弟弟,她可以对任何人心狠,可以对任何人凉薄,却不能对她的亲人漠视。
何况她也不是孤立无助,无奈等死,元熙回去后,父皇还会想办法的不是,还有潜伏在苍岐的程十三...
只是,想着萧冥那多疑的性情,心里略为不安,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南越做出以上决定呢?
还有大夏的使臣一行,在释放哪名人质这一问题,会不会跟她达成一致?
困在这质子府中,她没法出去,也不知汤伯裴是否人在这南越宫中,见面不行,哪怕是悄悄送个信也好啊!
至于这送信的人选,如若程十三不来,她却无计可施。
之前浑浑噩噩,不知天日,尚不觉得时间难过,如今有了故人的消息,却苦于相隔重重宫墙无法得见,还得继续饮酒作乐,继续做戏,只觉得是度日如年。
在这南越皇宫,认识的人也不少,但是谁能帮她,谁又有勇气和身份来帮她?
那乳母倒是感觉不坏,也一直在善意照顾元熙,只不过那日被自己骂走之后,再来总是夹在几名侍女当中,匆匆来去,根本不予理会,更别说有单独说话之机,看来是被伤了心,不想再管她这档子闲事。
门前冷清,无人前来。
心思千回百转中又过得几日,感觉院门外的侍卫又增加了不少,众人进出都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形,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这天午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闭目躺在榻上,却听得院外有人在轻声闲谈,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
她凝神屏息,竖耳聆听,对话声便如细线般丝丝传入耳中。
"大殿下对这质子府频频加派人手,有这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殿下的决策莫非你还怀疑?!你还不知道吧,大夏使臣前日在寝室遇刺,听说那位大人被捅了一刀,伤得不轻呢,还惊动了陛下..."
"真的?"
"嘘,小声点,此事绝对不能外传出去。"
"那是自然...嗯,有人来了!"
话声顿住,远处脚步声响起,有人朝院门走来,两队人马换防完毕,四周重归寂静。
秦惊羽想着话里的字句,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睁眼坐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