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得他心都碎了:"义父,要去,也应该孩儿去!您跟少主,都对孩儿有救命大恩,于情于理,孩儿都应该对少主舍命相救!作为孩儿,更应该孝敬您,保护您,断没有让您去涉险的道理!义父请多多保重,三个时辰之后您就可以自由了!"
秦堪,是沈捷五岁年救下的孤儿,后来又跟随在他的身边,一起学文习武。那一年,秦勘只有三岁,然而少主在雪地里将他从恶贼的手中救下的场景,他依然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十三岁那年,少主派他来篱州保护贺掌柜的。有一次秦堪由于大意差点送命,幸好被贺掌柜的给救了下来。从此往后,秦堪就认了贺掌柜的为义父,发誓要孝顺照顾他一辈子。
人一人之间的缘分,是非常奇妙的。当年,沈捷救了几个孤儿,十多年过去了,身边就多了好几个可以完全信赖的心腹手下。这就是福报!
秦堪召集了几个一等一的高手,星夜出发,找自家少主去了。这一去,三个月都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他和沈捷是否联系上了,他们是否都安然无恙?
话说,杏儿的便宜二舅蒲时辉在山里找到了自己的爹娘,远远的就兴奋的喊道:"爹!娘!有三妹的消息了!三妹的女儿杏儿,如今可有出息了!快别采药了,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我有三天假期,咱们今天就出发,一起去看看三妹!"
二老听了,不禁面面相觑,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蒲大娘的眼里一下就盈满了泪水,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啊?你真的愿意带我们去看你三妹?"说完,更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就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境,眨一下眼睛就又啥都没有了。
"是的,儿子哪里敢欺骗爹娘?我们今天就去,爹娘和小妹,都一起去吧!"蒲时辉伸手抢过老爹的背篓,搀扶着老娘,就往山下走去。
蒲大娘顿时泪如雨下,蒲时辉后面都说了些啥,她和蒲老爹压根就没有注意去听。二老沉浸在了可以见到大女儿的激动之中,对其他的人和物,浑然不觉。任由着二儿子安排,糊里糊涂的,就上了去往篱州的马车。
一路上,二老都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眼眶一直就没有干过。小女儿木兰时不时的,帮爹娘擦一下眼泪,心里也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女儿安静,自打十五年前成亲之后,在回门那天回来过一次,被她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拿笤帚给赶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路迢迢,山长水远的,当年她肚子里怀着木兰,儿子媳妇又拼命阻拦,她想要去探望一下女儿都做不到。
安静那孩子十岁那年,浑身是血的倒在路边的草丛中,被她给意外的救了回去。可怜那孩子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不过身上有一个绣了"安静"两个字的荷包,那孩子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安静"。出嫁的时候一样嫁妆都没有,带着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就那样寒酸的出嫁了,这样嫁给婆家,一定很受歧视吧?
听说,那家的婆婆和大哥大嫂,也都是难缠的人呢!这十五年来,静儿一定受了不少罪吧?坐在马车上,一往篱县而去的路上,蒲大娘想了一路。一路上,都不禁泪水涟涟,几度哽咽出声。天知道,这十五年以来,她有多么想那个自己当嫡亲的女儿,养了六年的安静。
可怜的娃啊,连个娘家都没有。在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她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就扔下了狠话,说他们没有这个妹妹,蒲家也没有这个女儿,放狠话威胁她再也不要上门,否则见一次就打一次。而就在那一次,静儿的夫婿就被她大哥二哥打得浑身是伤,静儿也被她二嫂给踢了好几脚。如今,就这样找上门去,静儿的夫婿,会欢迎么?静儿的婆家人,会不会也将他们给打出去呢?
蒲大娘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继而又忍不住深深的叹息,长长的叹息,满脸的忧愁。出门之前,光顾着高兴了,满心沉浸在可以去看安静上面,也没有去细想。对于这个二儿子,蒲大娘表示相当的无奈,也越来越看不懂了!
木兰见爹娘这样,瞄了一眼欢天喜地的二哥,心里不禁深深的叹息:唉!早知今日,何又必当初呢?如今,见人家日子过好了,攀上富贵人家了,就想着要去认亲。这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么?二哥他大小还是个县衙的官儿呢,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难道,他都不知道害臊么?
二老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得了深深的无奈和不解,以及浓浓的忧愁。此去,他们能够顺利的见到静儿么?柴家的人,会愿意搭理他们么?静儿的夫婿,会不会也拿把笤帚,将他们扫地出门呢?!
担忧了一路的两位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上天会给他们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当一行人找到杏儿开的店铺的时候,正赶上柴珠儿的人狠揍店里的人,并把店铺给砸得稀巴烂,又放下狠话,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杏儿给强行的带走。
蒲大娘不顾儿子的阻拦,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杏儿?你是安静的女儿杏儿?"听到对方提起阿娘的闺名,已经开始陷入昏迷状态的杏儿,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蒲大娘就扯住了杏儿的衣袖,大哭了起来:"孩子啊,我是你姥姥,姥姥看你来了!你这是咋地啦?出了啥事啊?"
说着,就对着柴珠儿,拼命的磕头:"这位夫人,我老婆子求求您了,放过我的外孙女吧!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如果她不小心得罪了夫人,就让我老婆子代她赎罪,您就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就绕了她这一次吧!"
蒲木兰和蒲老爹也飞扑了过来,跪倒在了柴珠儿的面前,磕头求饶。那磕头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响亮,不一会儿,额头上就一片青紫,甚至还渗出了血丝。周围的看客,有那心软的人,就不禁心酸落泪。低低的议论声,悄然响起。话里话外,几乎都是指责柴珠儿过于霸道跋扈,没有人情味。
柴珠儿听到了几句,脸色铁青,就抡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哪里冒出来的下贱的东西?再不滚开,就抽死你们!"一边说,一边下狠手,用鞭子使劲的招呼三人。
蒲时辉远远的躲在人群后面,就生怕这位巡抚大人的如夫人,会发现自己的存在。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后悔得都要吐血了!看来,安静那贱人,就是个扫把星!此人,沾不得!
柴珠儿带着一众手下,把杏儿挟持而去,待他们走得无影无踪了,蒲时辉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进到店里,拽住自家老娘就走:"爹娘,看来安静那个贱人的女儿惹了大祸了,那母女俩看来都是扫把星,咱们可沾染不得!快跟儿子回家去,日后都不要再提起那贱东西了,免得惹祸上身,给咱家带来杀身之祸!"
蒲大娘被他拖得一个踉跄,挣扎着不肯往前走:"你给我放手,我不跟你走,要走你自己走!你三妹家如今遭难了,咱们就更得留下来,帮一帮她!"
蒲时辉怒喝一声:"阿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刚才那个夫人,可是巡抚大人最宠爱的如夫人!巡抚大人啊,我可得罪不起!得罪了巡抚大人,甭说做不成官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无论何时,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这样一走了之,再次抛下你三妹不管!"蒲大娘使劲的挣脱了儿子的手,对自己的老伴道:"他爹,这店里的伙计都伤得不轻,你赶紧出门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蒲老爹连忙应"是",抬脚就要往外走。蒲时辉连忙阻拦,小妹木兰就冷笑道:"二哥,你想要干啥?爹娘的自由,你也想要控制么?三姐的事情,你不想管的话,就赶紧走吧!对了,给我五两银子!"
"什么三姐啊,那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东西,可不是咱蒲家的人!那不要脸的自己勾搭上了柴老五,嫁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是死是活,可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蒲时横了木兰一眼,眼神锋利如刀,分明在警告她:乖乖听话,否则的话,连你这个妹妹我也懒得认!
年仅十五岁的木兰,却是个泼辣的姑娘,这么多年以来,如果不是她够泼辣的话,爹娘早就被哥哥嫂嫂们给欺负死了!如今已经分家了,她就更不怕了。爹娘懦弱老实,凡是都让着大哥二哥,她蒲木兰可不是吃素的!
既然分家了,无论是大哥也好,二哥也罢,都甭想可以拿捏她了!还想要她跟分家前那样,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对大哥二哥百依百顺,门都没有!
当即冷冷一笑,讽刺道:"哎呦喂,是谁跟爹娘说,三姐的女儿是镇国公世子的救命恩人?是谁说,三姐家攀上富贵人家了,如今三姐再也不用看婆家的脸色了,咱们是时候来看看三姐了?!"
蒲时辉听了,怒火万丈,脸色铁青,挥拳就要打木兰。木兰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呆站着任他来打,快速的闪到了阿娘后面,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怎么,蒲大人,如今见三姐家倒霉了,觉得她家杏儿就算认识贵人,也没啥了不起,连自家的安危都没法维护。所以,就觉得她家不但压根就不能帮你飞黄腾达,而且搞不好还会连累你升官发财,于是就想着要躲得远远的,跟三姐家划清界限?!"
一番责问下来,蒲时辉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莫非有错么?如果安静那贱东西的女儿帮不了我升官发财,我凭啥要山长水远的来看她?如今,她家又得罪巡抚大人了,我脑子又没有毛病,自然要有多远就躲多远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