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大姐很快就要出嫁了,我想去将军府陪大姐几天。另外,我还没有见过父亲呢,也该去给父亲行礼问安吧?"说到高兴处,杏儿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请求。
长公主默然片刻,居然没有反对,语气淡淡的道:"去吧!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去看看他,给他送上礼物,行个大礼,也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
无论柴曜过去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是如何的不称职。最起码现在,他还是很不错的,是凯旋归来的大英雄,在军中的威望又挺高的。他回京之后,对她和孩子们的表现,也都无可挑剔。
在庄园里住了一段时间,在泰夫人几个的开解下,长公主也想通了,看开了许多。杏儿定亲了,桃儿要出嫁了,有这么一个父亲的话,那婆家的人也不敢轻看了去。毕竟,抛开她和他之间的种种,从客观上来说,如今的柴曜确实很不错:英勇杀敌的三品将军,硬挺俊朗,正义凛然,有担当有气魄,在军中深得将士们赞赏和喜爱!
反之,如果她不准孩子们跟柴曜亲近,弄得跟仇人一般,那对孩子们的影响很不好。万一这家伙再娶一个不靠谱的、恶毒的妻子,那么日后孩子们想要再亲近父亲,或者想要依靠一下父亲,就半点指望也没有了!也罢,大人之间的恩怨,何必要让儿女们来承受?
第二天一早,杏儿就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带着许多贵重的礼物,打算步行前往英武将军府。从长公主府到英武将军府,步行也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公主府的女官珊瑚大惊,连忙阻止:"郡主,走路去啊?哎哟,这怎么行啊?有马车呢,就坐长公主的专用马车过去!长公主的马车又气派,又舒适,安然郡主还没有坐过吧?郡主就这样走路过去,传出去的话,会被人笑话的!郡主啊,如今可不是在那个什么靠山屯了,你得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
珊瑚此人,也不清楚杏儿从公主到郡主的内情,也以为是杏儿失去了圣心的缘故,所以从云端跌落了下来。此时,她跟杏儿说话的语气,就不知不觉的,带了一点轻慢,听起来很是不客气。
杏儿转身回头,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冰冷凌厉,直看得她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跟杏儿对视。这才寒声喝道:"放肆!你这是笑话我是乡巴佬么?!"
"不是,奴婢不敢!"珊瑚低声道,语气中却隐含着不服,并没有认错之人该有的态度。
杏儿冷笑:"莫不是以为,你原本是圣上身边的女官,就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看你这个样子,平日里必定也给长公主吃了不少的暗亏?!"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寒气袭人。
珊瑚这下终于知道怕了,双腿不由得一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奴婢知道错了,请郡主息怒!"
长公主闻声走了过来:"杏儿啊,这是怎么回事?"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珊瑚,此时竟然跪在了地上,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珊瑚。
"阿娘,别扶她!"杏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怒喝一声:"果然如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官,竟然敢仗着自己过去是圣上贴身女官的身份,对长公主不敬,给长公主小鞋穿!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长公主的手哆嗦了一下,眼底有着惭愧之色,不敢跟杏儿的目光对视。她喃喃的道:"杏儿啊,算了,珊瑚身份特殊,要给她一些体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绝不可能!"杏儿的眼底闪过杀气,往日里的淡然柔和,荡然无存。她转身吩咐翠羽:"将珊瑚拿下,相关起来,对她的过往彻查到底!有了结果,再作打算!"
珊瑚惊呆了,在翠羽制服她的一刹那,她使劲的挣扎,大声嚷道:"郡主,你不能!奴婢是圣上的贴身女官,你这样做,就不怕圣上治你的罪么?!"
杏儿发现她的眼底竟然没有多少惧意,反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不禁好笑的看着她:"莫非,你以为在皇帝舅舅的眼里,你还重要过本郡主么?"
珊瑚的眼里有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她抬头挺胸的看着杏儿,毫不畏惧的笑道:"奴婢自打五岁开始,就跟随在圣上的身边,是圣上最信任之人!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也要给奴婢几分脸面!说明白一点吧,郡主如果打了奴婢的脸面,就等于是打了圣上的脸面,还请郡主三思而行!"
"好大的口气啊!"杏儿笑着叹了一句,皱眉道:"这么说来,本郡主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那是,郡主如果不想惹怒圣上的话,还确实不能把奴婢怎么样!"珊瑚自以为她的话把杏儿给拿住了,就愈发的得意洋洋,将心里早就想要说的话尽数说了出来:"如今,郡主可已经不是什么尊贵无比的兴国公主了,而且连兴国郡主都不是了!"
杏儿瞪大了眼睛,心里惊讶极了,不明白她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对上珊瑚那略带轻蔑的眼神,杏儿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莫非,这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失去圣心了?!
哈哈!真是有趣啊!失去圣心了?也罢,或者这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呢!就让大家误会好了,没准还能帮自己大忙呢!
杏儿懒得多理睬她,右手轻轻一挥:"翠羽,将她送回宫里去,请圣上亲自处置!"
"是,属下遵命!"翠羽躬身应"是",立刻就点了珊瑚的穴位,将她扔进了一辆马车,速速往宫里去了。
长公主有点被吓到了,她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呆立在了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目光,很是茫然,眼底蔓延着某种恐惧。
"阿娘,不要怕,有杏儿呢!有杏儿在,谁都不能欺负您!"杏儿将长公主扶坐在了柚子树下的石桌旁,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斟了小半杯,将茶杯递到她饿手中。
长公主机械的接过茶杯,接连喝了好几口热茶,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杏儿心里如沸水煮茶,失去了平素的淡定。
这京城里看来不是久待之地啊!再待下去,都不知道会出多少的幺蛾子,而皇帝舅舅的贴身女官,为啥敢对长公主如此的放肆?这是那女官持宠生娇,还是皇帝舅舅对阿娘以及她柴杏儿不放心,特意派来监视阿娘的卧底?
杏儿不敢去想,不敢去探悉事情的真相,此时此刻,她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就跟长公主商量:"阿娘啊,等大姐成亲之后,女儿就打算回靠山屯去了。到时候,女儿打算把弟弟妹妹都带走,阿娘是否要跟女儿一起回去?"
长公主惊魂未定,点头如捣蒜:"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你都走了,阿娘就没有依靠了,阿娘自然要跟你一起回去!"如果皇上对她有防备之心的话,那么太后娘娘,也不会是她真正的依靠。在皇上和她之间,太后娘娘绝对会选择皇上,而不是她这个没有啥用的女儿!
很好!不留恋京城的繁华,那就好!好极了!
杏儿欣慰的点点头:"那么,宫里给的那些宫女和女官,不如就乘此机会,都还回去吧?"
"好!还回去,马上就还回去!"长公主对杏儿的话,无不应允。就跟一个小学生在老师面前那般,杏儿说什么,她都满口答应。
杏儿看着,觉得很是心酸。
堂堂长公主,竟然要看一个女官的脸色,这种日子,就算是有再多的富贵荣华,也没法从心底里快乐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杏儿决定好好陪一陪阿娘,就对柴达道:"达儿啊,你跟安儿、梨儿先去找父亲,跟父亲说我明儿再过去!另外,让大姐回来住两天,陪一陪阿娘!"
柴达很懂事的点头:"知道了,二姐请放心。"又安慰了阿娘一阵,兄妹三人就带着一大堆的礼物,步行前往英武将军府。
柴达找了一个时机,将珊瑚事件细细的讲给了父亲听,又担心的道:"父亲啊,二姐决定带阿娘和我们几个回靠山屯去,您有什么打算啊?"
柴曜听了,沉思了片刻,就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好,等你大姐成亲了,我就跟圣上请辞,一起回靠山屯去!"
"爹爹,好样的,谢谢您!"梨儿不禁对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柴曜的心里划过酸涩,摸了摸梨儿的小辫子,慈爱的笑道:"这是应该的,我是你们的爹爹,自然得跟你们共同进退!爹爹离开你们太久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都没能陪伴在你们的身边。从今往后,爹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当然了,如果你们的阿娘可以原谅爹爹的话,那就更好了!我们一家人,这才算是真正圆满了!孩子们啊,爹爹过去错了,大错特错了。将来的每个日子,爹爹都会对你们不离不弃,对你们的阿娘不离不弃。就算你们的阿娘不会原谅爹爹,不会理睬爹爹,爹爹也不会另娶别人的,就当是赎罪吧!
当天下午,柴曜就去找沈捷,跟他商议归隐之事。并把珊瑚事件,也跟沈捷说了:"元帅,我回家乡之后,你行事也低调一点。俗话说的好,功高震主啊!虽然圣上是个明君,可也架不住有奸臣和心术不正的女人,跟圣上吹歪风。"
沈捷非常的震惊,一想到不久之后,杏儿就要回靠山屯去,他的心就"突突"直跳,难舍难分。说实话,他其实也恨不得可以放下一切,跟杏儿去靠山屯那个美丽的小村庄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然而,暂时来说,这只能是一个梦想。
"岳父大人,我暂时恐怕没法归隐,东北那边的几个邻国也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圣上恐怕不会答应我离开京城的,你如果想要归隐的话,就赶紧上请辞的折子。迟了的话,恐怕就走不成了!"
柴曜震惊极了:"东北有战事?那么,我请辞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守卫西北边关十几年,保家卫国的理念,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岳父大人,"沈捷敬佩的道:"您在边关十几年,离开家人也都十几年了,是时候卸甲归田,好好陪陪家人了!沙场杀敌,保家卫国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一代去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