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AA递给郑络纱一杯水,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我们这么多人支持你的决定呢,不用害怕。”
“我才不会害怕呢。”郑络纱撇了撇嘴,灌下一大口水,“刚才吵架吵的我口好干,哥哥,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她扭头朝慕思淳看过去,却发现他正缓慢地踱到阳台那去。
“别烦他啦,他正在痛苦中徘徊呢。”魏谜裳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也朝他移了过去。
慕思淳站在阳台处往下看,阳光洒在绿色的草坪上,泛起了点点的光芒。有一对情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对视相笑。他想起了郑洛英和络纱争吵的那一幕,简直颠覆了他对郑洛英的所有印象。
郑洛英不是这样的,年轻时的他们经常手牵着手走遍大街小巷,以为青春就是炫耀的资本,那时候的郑洛英,笑起来那么美,那么摄人心魄。她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来炫耀自己在国外留学多年的成绩,而他当时的英文并不好,于是便故意学古人讲话,逗得她哈哈大笑。
他们去游乐场玩,郑洛英说她每天都在念书,希望父母能多喜欢她一点,因此这种地方一次也没去过,那一天的郑络纱像疯了一样,天真和无邪伴随在她的左右。慕思淳的心为此深深地感动着,在游乐园他发誓要一辈子都照顾着这个女人,不让她为任何事情而烦恼发愁。
想起旧事,依然泪倾城。慕思淳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看着微微笑的魏谜裳,她站在他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别想啦。”
“谜裳,你真的觉得,让络纱把孩子生下来是个对的选择吗?”慕思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我总觉得不太好,这个孩子是卢卡斯的孩子,可是郑洛英说得没错,卢卡斯和她已经离婚了,还会要这个孩子吗?将来负担我们的,还不是我们络纱吗?”
“唉。”她叹了口气,“当初是你答应络纱的,现在就别想反悔的事了,这个孩子,我们大家都会负担的,都是一家人。”
“我是怕络纱受苦,她还那么小,带着一个孩子,将来怎么嫁人?”慕思淳的话也说出了魏谜裳的心中所想,风悠悠地吹进来,夜来香的味道袭了进来,沁人心脾。
“奇怪,才中午,夜来香怎么就开花了?”魏谜裳奇怪地朝阳台外面看了看,一盆小小的夜来香正在静静开放。
“无奇不有。”慕思淳淡淡笑笑,朝客厅走了过去。
魏谜裳抚摸着夜来香的小小花瓣,心里充满了不安的疑惑。再过几个小时,络纱的父母就会来到家里,估计又要对络纱的肚子进行批判,他们能担当下来吗?按照络纱的火爆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她的父母吵起来,如果吵起来的话,他们应该站在哪边?真是头疼。
“谜裳,休息一会吧,我来做饭。”不知何时AA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捏了捏她的手心,“你看起来累坏了,要做准妈妈咯,可不能这么累。”
“早着呢,我一点感觉也没有。”魏谜裳冲AA笑了笑,她轻轻地抱了一下AA,“AA,辛苦你了,我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下午还有一场大战呢!”
回到房间的魏谜裳一点儿也睡不着,客厅里AA在和慕思淳说着玩笑话,郑络纱坐在客厅看卡通片,里面的主角发出幼稚的呼声。
魏谜裳觉得很无聊,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强逼着自己睡下去,但是过了很久,她还是重新睁开了眼睛,来到客厅和郑络纱坐在一起。郑络纱一看见她就笑了,挽着她的手缩在她身边:“嫂子,咱们现在可是同道中人了,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们都被你害死了。”魏谜裳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好了嘛,大不了你生个儿子我生个女儿,我们做娃娃亲,不要你一分钱怎么样?”郑络纱眨了眨眼睛,举手投足之前还是一点儿做妈妈的准备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生儿子?”魏谜裳开心地笑了笑,嘬着果汁杯里的塑料管,“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有很不详的预感。”
“放心吧,他们是我的爸妈,不会逼着我去打胎的。”郑络纱胸有成竹地拍了拍魏谜裳的肩膀,“下午一定是催泪片,不是战争片。”
“希望如此吧。”叹口气,魏谜裳怀疑这几天她的皱纹一定多了好几条,希望这件事能够快快过去,她能够快快结婚,然后在家里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对于孩子,魏谜裳准备得完全不够充分,拿出测纸也只能算是逞一时之快,但是看见慕思淳高兴的神情,她突然意识到孩子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份大礼--更好地拴住慕思淳的大礼,因此她决定坦然地接受这个孩子。尽管有些惶恐--听说生孩子很痛。
中午吃饭时大家十分缄默,AA和郑络纱不断地想活跃气氛,魏谜裳和慕思淳两个人却提心吊胆地闷闷不乐,原因就在于一个半小时之后就会到达他们家的小姨和小姨夫。看着魏谜裳愁眉苦脸的样子,郑络纱不禁劝道:“安啦,他们两个都是很好说话的,绝不会像郑洛英那个疯子一样大闹一场的,而且有什么事情我挡着,你们完全不用怕!”
魏谜裳翻了个白眼:“说得比唱得好听,你每次有什么事情撑不过去了不都是我和你哥哥帮你的吗?我们俩也没指望你能担当起整件事,只希望你不要和你父母吵,不要添乱。”
“那如果他们俩叫我去打胎呢?”郑络纱自相矛盾道,她忘记了一个小时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她父母不会逼她打胎。
“看你自己的意愿了。”慕思淳插嘴道,他镇定的神情让魏谜裳了解到他认为自己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主导权,“我们谁都管不了你,是吗?”
“嘿嘿。”络纱露出狡黠的笑容。
餐桌上都是慕思淳和AA做的菜,魏谜裳饿得囫囵吞枣起来,他们两个人的手艺真是好到不得了,一想到这里魏谜裳就自责起来,她还没给慕思淳做过像样的饭菜呢,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我决定晚上给你们做一顿饭吃。”
“你是孕妇,做什么饭。”慕思淳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魏谜裳的请求。
“才怀孕一个多月。”翻了个白眼,无视了慕思淳的命令,转而看向AA和郑络纱,“你们两个期待我做的饭吗?”
“不期待。”异口同声地说。
魏谜裳一脸黑线地看着她们两个,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但她立即就恢复了过来:“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晚上我都来做饭,让你们品尝一下魏大师的手艺。”
“我会准备好止泻药的。”郑络纱得意忘形地扬起一个笑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往门口看去,然后面面相觑。慕思淳轻咳了一声,有点诧异地说:“这么早就到了?”
“我们有点不礼貌,没有去机场接。”魏谜裳立即回复道,她站了起来,看了大家一眼,“我去开门。”
“啊,我也去。”郑络纱和AA放下筷子跟着魏谜裳来到门口。
魏谜裳打开了门,两位老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中年妇女的拳头还在半空中,看来还想准备继续敲门。魏谜裳楞了楞,连对方的容貌都没有看仔细,就连忙说:“小姨好,小姨夫好,赶紧进来,一路上累坏了吧。”
中年妇女自然而然地就把行李箱交给了魏谜裳,魏谜裳跟在他们身后,慕思淳也迎面而来:“小姨,小姨夫,你们来了。”
两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并没有络纱所说的那般慈祥。郑络纱畏畏缩缩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两个长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AA急忙端过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叔叔阿姨,喝水。”
“谢谢。”中年男人端起一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接着他说,“郑络纱,坐下。”
中年男人穿着一套西装,表情很严肃,不显老,一张国字脸很正派。中年女人的身材稍微有点发福,笑起来应该很好看,绷起脸来就像是水汪汪的水蜜桃。
郑络纱撇了撇嘴,有点害怕地在父母面前坐了下来:“爸妈,你们来了,我们准备去机场接你们的。”
“别来假惺惺的。”中年妇女瞪了郑络纱一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郑络纱,你真不让我们省心啊!”
络纱的眼睛也红了,张开双臂就想抱过去,却被中年妇女拒绝--现在就称她为郑太太好了:“郑络纱,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听你姐姐说你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我不想打掉,我要和嫂子一样把它生下来。”郑络纱义正言辞地看着母亲,“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就不该逼我打胎。”
“别给我废话,你一个16岁的孩子怎么养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是要逼死妈妈啊!”郑太太的眼泪哗哗地就流了出来。
“妈妈,我不想打胎。”郑络纱也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听你爸怎么说。”郑太太已经失去了理智,捅了捅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先生,“女儿都这样了,你至少说句话啊!”
“孩子必须要打掉。”郑先生命令的语气把郑络纱吓了一跳,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魏谜裳立即想到他的手应该被拍红了。但郑先生却面不改色,只见他冷冷地瞥了慕思淳一眼,说,“思淳,你是她的哥哥,理应劝着她,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走?”
“姨夫……”慕思淳艰难地开口道,但一阵刺耳的声音险些刺破了他的耳膜。
“爸!为什么要怪哥哥!”郑络纱气愤地站起来,局面一瞬间超出了他的控制,“这件事是我的决定,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个生命,如果你们再说逼我打掉的这种话,我就立即死在你们面前!”
这句话对两位长辈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他们同时楞在了那里,紧接着郑太太跑上前拥住了络纱,声泪俱下:“郑明寅,不打就不打,我们多了一个孙子还不好吗?我们络纱这么年轻,会找到爱她的人的,你非得把我们的女儿逼死吗?”
郑先生愣住了,郑太太的话让他感到有点害怕,他看向郑络纱,她那决绝的眼神也让他觉得害怕,他想,络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呢?他还以为络纱永远都会是他的乖女儿,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自认为还是小孩子的络纱竟然怀孕了,还坚持生下孩子。他想络纱完全不明白眼前等待着她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