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不是什么？”他皱眉，那样的表情讽刺无比，“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够了！不要和他们继续说下去了！”

叶妈妈忽然上前来，将她拖着拉着要她站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栋房子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们了，马上给我搬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你――”

“陈伯！”

贺景深扬声打断陈管家的话，眼神紧紧地盯着叶无双，“没事，搬出去就搬出去，这房子就当是暂时借她们住几天，想要永远地住下去，也要看她们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他贺景深从来不是耍无赖的人，既然爷爷白纸黑字写下来了，那么他就搬出去。

只是――

属于他的东西，日后他一定会夺回来！

而让他痛苦的人，他一定会百倍奉还！

只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呢？为什么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从她的眼睛看出一点点的后悔呢？

叶无双，我那么爱你，爱得这般赤裸裸，你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吗？

往外走的时候要经过她们母女边上，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只是再不敢看她的样子，只是轻声地问：“真的……都在骗我？包括伤害自己，都是在做戏？”

叶无双没回答，她的手背叶妈妈的指甲掐得全是红红的指甲印，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

她和他一样，太痛了，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等了好久也不见她说一个字，贺景深低低地笑了一声，居然也有勇气转过来看她了。

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也许是心死了就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吧。

“也好。”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大步走了。

陈管家匆匆跟在他身后，走得时候很心痛地看了看叶无双，低声说了句：“少奶奶，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

叶无双低着头，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过分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她根本就是该死！真该死！

“妈，这样你满意了吗？”

叶妈妈一笑，盯着她的肚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无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叶无双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猛然间觉得胸口被人揍了一拳，一阵闷痛排山倒海袭来！

“无双，你应该是怀孕了吧。”

叶妈妈的话像是炸弹一样在叶无双的心里炸开，她本就已经摇摇欲坠，悬在崩溃的边缘，此刻被人戳中心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没有！”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锐，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样子有些恐怖。

叶妈妈摇着头笑了，“无双，这几天我一直都跟着你，那天你一个人在外面吐，我看到了。”

“没有！我没有怀孕！”

叶无双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往后退，脸色退得煞白。

“你有没有怀孕，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所以无双，你别想骗我！”

叶妈妈步步紧逼，叶无双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没几步就被她抓住了，然后被拧着胳膊警告：“是不是怀孕了，医生自然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想怎么样？你放开我！你放开！”

叶无双惊恐不已地甩着她的手，想要逃开她的钳制，可是叶妈妈是理智的，她已经害怕得神志不清，所以根本就甩不开。

两人在客厅缠斗了一会儿，最后叶无双实在是没力气了，被叶妈妈压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训斥她：“你要是再乱动，别怪妈妈对你不客气！”

“放开我，放开……求求你，妈，求你了……”

“只要你答应我去医院做检查，我就放开你。”

“不，我不去！”

“那我就叫医生到家里来给你做检查！”

叶无双呼吸一滞，沉默了几秒之后忙不迭地点头，“好，妈我跟你去医院做检查，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胳膊好痛！”

她是肚子朝下，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可她怕――

如果自己真的怀孕了，她不想伤到孩子。

也许，并没有人期待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去医院的路上叶妈妈一直牢牢地看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她给逃跑了。

就连到了医院，叶无双说要去上个厕所，叶妈妈也要跟着去，一直跟到隔间里。

这样子看着，别说是叶无双本来就不想上厕所，就算是真的想上厕所，现在也上不出来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她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叶妈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叶无双眼里除了绝望，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不对！

不是出路――

是活路！

她怔怔地靠在厕所隔间的木板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连眼神都变得空洞，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

可是叶妈妈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见她不动了，就问：“你还要不要上厕所，不想上了就跟我出去。”

叶无双不动，也不回答。

叶妈妈拧了拧眉，随后也不再问什么，拉着她就出了厕所，然后去找医生。

医生看她脸色不好，好心地建议：“要不明天再过来查吧，你看你现在脸色这么差，回家休息好，如果真的怀孕了，要照顾好自己啊。”

叶无双还是没反应，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但更像是――行尸走肉！

叶妈妈却是闻言之后异常激动，“不行！就要今天检查！”

医生有些奇怪，看了看她，“你是她妈妈？”

“对！”

“那你女儿都这样了，你不带她回家好好休息，还在这里大吼大叫，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医生很不满意，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是啊，这样当妈的，这个世上少之又少吧？

可叶妈妈已经要疯了啊，医生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拍桌子了，“我们交了钱的！我就要今天检查！女儿是我的，她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马上给我检查！检查！”

医生被她癫狂的样子给吓到了，愣在那里半天都不敢说话。

最后看叶妈妈又要发癫了，她连忙开了胆子要她们去抽血化验。

叶无双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也不说话，叶妈妈拉着她往哪里走她就跟着去，要她干什么她就照做，整个就像是木偶。

但是化验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抽了血之后她们就只好在一旁等待。

叶妈妈一开始十分警惕，几乎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叶无双，后来看她没有一点反应，也看不出逃跑的迹象，渐渐地就放松了。

她是跟着贺景深和叶无双回来的，这几天在哈尔施塔特也是连日连夜的不睡觉，时时刻刻守着他们，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这个时候，叶妈妈其实已经非常非常累了。

医院里开了暖气，人又多，坐在那里不动没一会儿就让人想要昏昏欲睡。

叶无双全身心都是冷的，她一点也不想睡。

身旁的叶妈妈虽然紧紧抓着她的手，但眼睛已经慢慢地闭了起来，头也不断地点，如同小鸡啄米一样。

叶无双起先没注意到，许是注意到了也不想有什么反应。

到后来一个小孩子笑嘻嘻地跑到她身边，爬到椅子上，覆在她耳边小声地问她：“姐姐，旁边的阿姨是你妈妈吗？”

叶无双愣了好久才转动眼珠子，她想回答说‘是’，可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自己的喉咙、自己全身都在痛。

她回答不上来，眼睛却一瞬间就红了。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给她擦眼泪，“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阿姨骂你了啊？”

叶无双咬着唇不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崩溃大哭。

小女孩摸着她的脸轻声细语的：“我每次来看病都很怕，就会闹脾气，我妈妈就会骂我，我不开心了也会哭。”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趁着妈妈不注意，逃走了。”

叶无双闻言一惊，终于说话了，“那你不怕你妈妈担心吗？”

“不会的，她睡着了。”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满满的都是自豪，还说：“我看你妈妈也睡着了，所以才和你说话。”

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的情况，就觉得好玩。

叶无双看着她许久，忽然眼里一亮，然后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捂着耳朵和她说悄悄话。

小女孩听完了之后眼睛忽闪忽闪的，古灵精怪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精灵，“好啊好啊！”

“嘘――”

小女孩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对着叶无双点了点头。

一口气从楼上跑下来，站在马路边上的时候叶无双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呼吸也很难受，吞气吐气之间喉头火烧火燎的。

远处开来一辆空车，她连忙拦下来就坐了上去，报了夏夜上班的地址。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袋子都摸了一遍，就摸出来二十块钱，车费是二十三，司机看她脸色那样白，不忍心，就说：“算了吧姑娘，看你也不像是坏人。”

当时叶无双很想看一眼司机，好记住这个好人的脸，不让自己对这个世界继续绝望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