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金銮殿中,一袭白衣,面色平静,静静凝望着那群高高在上的人们。
"皇上,小女自私骄纵,秽乱成性,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在枉为人妻,今日更犯下杀孽,实属罪无可恕。老臣无能,愧对圣上,如今只得大义灭亲,请求皇上赐她一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咚咚咚,身穿紫色相袍、头戴乌纱帽的男人在她身边一个劲的磕头,悲怆的大声如是喊道。
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当今宰相季叔。事到临头,他再次将责任全数推到她头上,甚至连她的性命都轻易舍去,一如他的名号——青天宰相。轻轻一哂,季悠然在心底冷笑。
上位,坐在赤金打造的龙椅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一脸阴沉:"逸王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目光流转,一一扫过他身侧的那些人:无论何时都一身厚重后服一脸凝重的皇后娘娘,目**沉却一动不动的太子殿下,蠢蠢欲动却强行按捺住的太子妃——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在她身边,一声不吭跪地做忠心状的宰相父亲,季悠然嘴角一勾:"没有。儿臣无话可说。"
"那你便是认罪了?"眸光一暗,皇帝冷声道,"既然如此,来人,赐鸩酒!"
"是!"
旁边的太监高声应着,须臾便端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来。想必,他们是早有准备了。
玉杯递到跟前,端着盘子的太监一脸轻蔑:"逸王妃,请吧!"
"多谢常公公。"冷声应道,季悠然端起杯子,徐徐送到唇边。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只盛着毒酒的玉杯上。随着杯沿的徐徐靠近,大家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只等那最后一刻。
"不要!"
但是,偏在此时,一声高喝震慑人心。随即,一个身影跨过门槛,快速来到季悠然的身边,一把将杯子掀到一边。"不许喝!你不准死!"
啪!
玉杯坠地,摔成碎片,里面的酒液也泼洒出来,在他们脚边晕染出一片湿迹。
"王爷!"
见到来人,季悠然死寂许久的心猛然一跳,抑制不住的低呼出声。旋即,心头一阵酸楚,两行清泪沿着眼角徐徐滚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与脚边的酒液融为一体。
"季悠然!"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来人不满大叫,"你骗本王!你又骗了本王!"
"不骗你,如何能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季悠然轻笑,想要推开他的手,不想对方抢先一步放开了,更一屁股坐到地上,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嘹亮的哭声霎时溢满整座殿堂,刺得人耳朵生疼。
见状,一屋子人顿时傻眼,皇帝怒而狠拍龙椅:"荒唐!来人,将逸王拉出去,再端一杯鸩酒出来!"
"哇哇哇,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走!我也不要你死!哇哇哇..."闻言,逸王哭得更凶,一双手抱上季悠然的小腿,双腿在地上用力踢腾起来。这模样,竟跟闹起脾气的小娃儿一般。
身为帝王的脸面被打,皇帝气不打一处来,更大声的呼和起来。
"不用了!"此时,季悠然高喝一声,坦然抬眸与他对视,"既然王爷都来了,那就让他留下吧!我们本就是夫妻,我何去何从,结局如何,他有权知晓。"
皇帝瞪眼。"放肆!金銮殿中,岂由你肆意喧哗?"
季悠然轻笑。"若是父皇有信心能制住王爷,儿臣无话可说。"
皇帝顿时语塞。季悠然便低头,猛然冷下脸:"别哭了!"
正哭得声嘶力竭的人立马一僵,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满是稚气的脸上泪痕斑驳,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
季悠然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冷声喝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什么?赶紧站起来,不许乱叫!"
"可是,他们..."逸王悄悄瞧一眼上面的人。
季悠然冷眼相对。"站起来。"
逸王一个哆嗦,乖乖起来站好。这才乖嘛!季悠然终于笑了,摸摸他的头:"这不就行了?"便解下腰侧的荷包塞入他手中,"这里面是桂花糖,我今早亲手做的,你一边吃去吧!"
"嗯,好!"仿佛之前的大哭大叫全是别人的错觉。有糖在手,逸王眼泪全收,瞬间眉开眼笑。
见他乖乖走到一边,宰相抓紧机会对太监使个眼色,更小声催促道:"快快快!"
常公公便再次端出一杯鸩酒。
还真是急迫得可以。季悠然不再拒绝,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
呼!
除了一门心思嚼着桂花糖的逸王以外,其他人全都长出口气。但是,偏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狂放的大笑传来,令人心惊胆战。而这阵笑声的来源——赫然便是刚刚饮下毒酒的季悠然!
心中大凛,宰相季叔勉强喝道:"季悠然,你还笑什么?"
"我笑爹爹您,我也笑我的太子妃妹妹啊!"忍着腹中愈演愈烈的剧痛,季悠然笑靥如花,"你们真以为,除掉了我,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么?妹妹,实话告诉你吧,去了我一个,后头还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在等着,你这辈子是断不可能清闲了。你以为你有个宰相父亲做后台就强硬了吗?身为女人,身为日后的一国之母,没有一个儿子傍身,你何来立身之本?更何况...哈哈,你这辈子,是连个女儿都不可能生出来了!"
"你说什么?"眼中的得色褪去,太子妃脸色骤变。
季悠然轻哼一声。"当初回门之时,你娘递与我的那杯绝子茶,被我偷梁换柱送进你肚里了。一年了,你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瞬时脸上血色尽褪,太子妃踉跄几下:"你、你说什么?"
"季悠然!"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宰相季叔更一把攫住大女儿的衣襟,"你竟歹毒至此!"
季悠然闻言只想笑。只是,她疼得浑身紧绷,根本笑不出来。"呵,说歹毒,到底是谁先歹毒上的?这对母女,先逼死我娘亲,赶走我兄长,再抢夺了属于我的一切,现如今更是连我的性命都不愿留下。那杯绝子茶也是她们准备的,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何来歹毒之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