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即使被他骂,许艾青也觉得很开心。后来她没有把书还给图书馆,她央求图书管理员以高价买了过来。没事的时候就翻翻看,总觉得能看见陈北歌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本书,就是现在她日日夜夜摆在面前的席慕容诗集。
席慕容真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她说:我们去看烟火好吗/去看那/繁华之中如何再生繁华/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火
她还说:呼唤与被呼唤的/总是要彼此错过/等待与被等待的也是一样/从此我能栽种与收获的只有记忆/是不是到了最后/终于也都要含泪还赠给你
许艾青望着这些诗句,在台灯疲惫的光线中生出错觉,那些她拼命回避的记忆一瞬间如洪水猛兽般迎面袭来。她逃无可逃,眼泪在洪荒中奔跑,被浸染过后的黑色印刷字如命运般晕开,原来这一切早已写好诘言。
逼仄的宿舍里她独自一人,面对记忆狡黠的捉弄无所遁形。屋外传来稀稀疏疏的雨声,她站起身走到阳台上,用清水洗了把脸,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新衣服换上。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有了些生气,她挤出一个笑容,满意地关上门。
到了外面,雨势渐大。雨水拍打在伞上发出浑浊的声响。不仅如此,因为雨是斜飞着的,许艾青撑伞的手因此不断被雨水溅到。凉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一路上不断有好事的人待她走过后在背后窃窃私语。学校向来是个滋生流言的温室,那些流言就像换季时节的病毒,一经感染便四处蔓延。好在知道沈沉星的人不多,对她死的事情就更无所知晓,所以那些流言大多是冲着许艾青被陈北歌甩了的这件事来的。这样,许艾青就不用遭受来自无关的人冠以她的杀人凶手的罪名。
对于这些长舌妇,许艾青也只是视而不见。
没想到会遇到杨晨艺。
她远远地认出许艾青,主动过来寒暄。隔着伞,许艾青也发觉只是实习了几个月,原先穿着保守正派的杨晨艺变时尚了不少。不说有多高的品位,至少有个性了不少。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回来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但许艾青现在没有心思与她寒暄。杨晨艺也爽快,废话不多直奔主题,“你知不知道,那次论坛帖子的事真的不是我干的。”细碎的雨声将她的话扰得支离破碎。
“我知道。微微告诉过我了。”那次她和陈北歌因为她吵架,后来她主动前去道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魏斯微告诉她,帖子事件的始作俑者并非杨晨艺。但关于罪魁祸首是谁,魏斯微却含糊其辞,只说另有其人。
“如果你是想要我道歉,那么我在此很诚恳地向你说声‘对不起’。”
“那倒不用。”杨晨艺耸了耸肩,人明显更豁然了些。
许艾青顿了顿,又说,“如果是想找我要微微的联系方式,我只能说抱歉。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联系过我。”
“哦。”声音软软的。许艾青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似乎听到杨晨艺轻轻叹了声气。但她又能如何?没想到魏斯微说话算话,当真没有联系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