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躺在床上的方氏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了。
凤倾伤将方氏的手放下,一直锁着眉头,道:“她之前应该是产过多胎子,身体损耗严重。加之怒火攻心导致滑胎,来的时候已经损耗了太多元气,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撑不了多久。”
“啥!媳妇儿!大夫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媳妇吧!无论多少银子我都给!”
曹老大本来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一听直接跪到了地上,脑袋直往地上磕,哭着求凤倾伤救人,显然已经急疯了。
“我说你能行不!整不成就赶紧把人送到镇上去!别耽误了时间!”
怎么着这也是一条人命,实在是耽误不起,这曲修的表弟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学过医的大夫。赵诺没好气地吼道,
赶忙去扶人,虽说她对老曹家的人没什么感情,可曹老大一个劲的在磕头,她也望不下去啊。
平白无故被吼了一通的凤倾伤只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看向比自个矮了一大截的表嫂,弱弱的道:“表嫂,我也没说救不回来啊!”
“那你还不快动手!”
回应他的却是更高分贝的咆哮,吓得堂堂凤二爷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脏一跳一跳的。
这个表嫂啊和表哥简直是天作之合,不在一块都对不起观众。
“泽兰叶三钱,熟地一钱半,川芎一钱半,川楝子三钱,白芍一钱半,元胡一钱两分,木香五分,砂仁五分,青皮八分,生草一钱。”
人命关天,凤倾伤也不敢再耽搁,直接念出了药方,让朱大叔去配药了,好在朱大叔虽然只是个赤脚医生,平时看得都是小病,但家里的药倒还真全,不一会就配齐让曹老大拿到炉上煎煮了。
这时,朱大婶也把催生药给弄来了,正用汤匙将药汁灌进方氏口中。
“把她放平,得施针让她醒过来生孩子。”
凤倾伤的眉头依旧锁着,此时的他与刚才判若两人,说不出的成熟冷静,只见他从怀中取了个细棉布帛,按大小顺序放着百十来根银针。
指尖往上一拂,便从中取了寸许的大针,凤倾伤用两根指头捻住针身,在方氏的虎口上扎了下去。
没多久,方氏便悠悠转醒过来,脸色白的很难看,刚动动嘴,想说什么,就被凤倾伤制止:“把力气留在生孩子上,这是补气止血的汤药,喝下去。”
说罢,凤倾伤就将那碗刚刚煮好的药汁隔碗放在冷水里荡了一下,递到方氏嘴边。
方氏也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认命的喝了下去,待催生药起了做用便咬紧牙关把肚子里的死胎排出去。
朱大婶虽然不是接生婆,但活到这个年纪,多多少少还是会些,让赵诺从旁辅助,凤倾伤又用银针扎了几下,方氏顺利的把胎盘之类的东西排了出来,总算是走过了鬼门关。
曹老大看到媳妇保住了命,虽然孩子没了,还是哭着笑了,守在方氏床边,寸步不离。
……
赵诺洗去手上的血,刚刚看了些不该看的,此时觉得心头怪难受的,心说那可是条命啊。
话说回来,这曲修澜的表弟到底是干啥的,看着像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救起人来丝毫不含糊。
“表嫂表嫂~~”
说曹操曹操到,凤倾伤屁颠屁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雪白衣角上星星点的血迹,如同雪地傲梅一般。大晚上的还拿着那把折扇瞎晃,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人咋样了?”
毕竟方氏是这具身体的大舅母,又对林春草挺好的,赵诺忍不住问了几句。
“我出手还能保不住么?那妇人已无大碍,只是有些虚脱,好生在床上将养几日,吃上两帖好药,即可痊愈。”
凤倾伤傲据的说,有些飘飘然,扇子晃的更带劲了,若他身后不是一只关在圈里的猪,而是一片灼灼桃林的话,倒还有几分意境。
赵诺飞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既然曲修澜跟你说了我的事,想必你们哥俩的关系还不错,那我问你,姓曲的到底去哪儿了!”
分别几日后,赵诺有点想念起那位怼话王了,再三思虑,她觉着吧,还是打听一下比较好。
“表嫂,你别多想,我表哥最讲究个从一而终,绝对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你就放心吧,我敢发誓,要是表哥在外花天酒地,就让我吃了上顿没下顿。”
凤倾伤可不怕发这样的毒誓,就依着他家表哥那个性子,不长眼的女人凑过来,一脚就过去了。
咣当!
凤倾伤脑袋上又挨了一个爆粟,毫无疑问,这是赵诺赏的。
“瞎说些什么,谁多想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整天乱叫些啥!老娘名声要败坏了,小心我削你!”
赵诺气急败坏地说道,脸却红了。
凤二爷可是情场上的老手,哪能看不出来,贱笑了几声,凑到赵诺边嘀咕道:“家传玉佩你都拿了,表嫂就莫要再遮掩了,这可是姑母给儿媳妇的。”
啥?
夔凤佩是给姓曲的媳妇的,那企不是……
赵诺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连忙跑进屋内,她怎么着也不会想到,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
“春草,想必你也是累了,大舅这还有个饼子,你快拿着吃吧。”
曹老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已经冷掉的白面饼子递了过来,眼角还有泪光。
曹家村和宝河村隔着二十里地,关于赵诺的那些事还没传过去,曹老大还以为现在的赵诺是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林春草。虽然是曹氏害的自家媳妇,可这与孩子无关。
不知怎么地,赵诺有些感动,道谢后收起了面饼,老曹家还是有好人的。突然她想起曹氏。
曹氏回了娘家没几天,方氏就小产,这其中……
“大舅,大舅母这是?”
赵诺试探性的问了问。
“诶……就是摔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曹老大支支吾吾的,一方面是亲妹子,一方面是媳妇,他也很为难,同时也不想让孩子想太多。
“嗯?”
赵诺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逼问,但其中肯定有点问题。
“表嫂,我饿……”
凤倾伤像幽灵般飘了进来,那表情是相当的幽怨,先前不是说好了送完东西就回来做饭给他吃么,左等右等不见人,他这让崽子带他来的这。可来了饭是没吃到,反倒是出了不少的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