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从后厨里跑出来,穿着一身已经发黑的白色厨师服,跑到女人面前,问道:“怎,怎么了?这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凌兮忘记了是怎么过去的。
一个人坐在警局里,看着墙上的时钟在一分一秒的走着,她伸出手去摸包里的烟盒。
烟盒被她拿出来,却是空的。
她抬头,看向警察,问道:“能不能给我一根烟?”
警察没理她,片刻后,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来,问道:“你有没有家人或者朋友,让他们过来一趟。”
慕凌兮接过水杯,没有喝,摇头道:“没有。”
警察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后,说道:“被你砸伤的女人,一共缝了七针,破相了,你做好他们往死了要你钱的准备吧。”
慕凌兮表情麻木。
包里的手机又开始一遍遍响起。
警察朝着她的包看去,说道:“接吧,这事你躲不过去,家人迟早得知道……”
慕凌兮迟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已经安静下来,上面7个未接,显示的都是一个人。
左叔叔……
是了,从前左承宴就玩笑过:“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
可现在呢?
慕凌兮按下了回拨,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很快,那头就被人接起。
“兮兮,你在哪里?怎么不接我电话?”
左承宴带有质问语气的声音传递过来。慕凌兮心里所有的城墙瞬间坍塌。
她哭了,哭的异常委屈……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里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是左承宴。
左家在景城的势力,不用多说,但凡是个人,也都了解一二。
左承宴正站在一旁,和警局的人交涉。
交涉了很久,直到左承宴的一通电话打给了伤者,这事才算真正的解决了。
慕凌兮不知道左承宴给了那女人多少钱,总之,警察是毕恭毕敬的将他们送出了警局。
左承宴的车上,慕凌兮一直不开口说话。
手臂上与女人撕扯时,留下了几道血痕,狰狞的散发着紫红色。
左承宴目光不看她,专注于手中的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问道:“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慕凌兮沙哑着嗓音,报了自己的住址后,问道:“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左承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回过头来,还是将一根烟递了过去。
慕凌兮抽烟的动作看上去很风尘,左承宴不喜。
“等过段日子,你调整好心态后,把烟戒了吧。”左承宴说。
慕凌兮弯起红唇笑了笑,自嘲道:“戒不掉了,戒掉了还拿什么麻痹我的神经?”
“额……”
左承宴的脸色铁青。
一个老旧的小区前,左承宴将车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只有6层楼高的建筑,左承宴的眉头蹙起。
“你就住这儿?”
慕凌兮将自己的名牌手包随意的拎起,一边往漆黑的楼栋里走,一边说道:“这里房租便宜……”
左承宴跟着她进入楼道。
慕凌兮在漆黑的楼梯上崴了脚,左承宴在她身后扶了一把。
她的腰很细,被左承宴抱着手臂里,微微僵硬。
从他怀子起身,慕凌兮叹了口气,道:“声控灯又换了,注意你脚下第4个台阶,是缺了一块的。”
左承宴刚抬起脚,听闻慕凌兮这么说,直接长腿一伸,跨过了第四阶。
顶楼的灯是亮着的,左承宴抬起头看到掏钥匙的慕凌兮的脸上有着种不正常的红。
“你喝了多少酒?”左承宴看着她在抖的手问道。
慕凌兮沉重气,努力的不让自己抖的更厉害,终于找到了钥匙的插孔。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帮我把骨灰葬在苏澈的墓碑旁,好吗?如果没有了位置,远一点也可以,总要让我能看到他……”慕凌兮突然说道。
左承宴的目光深邃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将门打开,蹲在门口处换鞋。
换好了拖鞋,慕凌兮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我安全到家……”
左承宴没动,慕凌兮倒也没急着关门。
左承宴站在楼道里,和这里灰扑扑的气氛有些不符。
慕凌兮笑着看向他,问道:“进来坐坐?”
左承宴没有拒绝,直接跨一步上前,走到了门口。
“别换鞋了,我家里没有男士的拖鞋,你穿着鞋子进来就好了,回头我再打扫……”
慕凌兮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面走,将手包扔在了客厅的小沙发里。
左承宴还是脱了鞋子,地板很干净。
慕凌兮从小在富贵圈子里呆惯了,一身的洁癖,纵使屋子再小,她也依旧容忍不了灰尘。
她也曾笑话自己,即使自己可以堕落,坏境也不能跟着肮脏。
慕凌兮请左承宴坐在了沙发里,走去冰箱前,取了两瓶矿泉水,自己拧开一瓶后,将另一瓶递给了他。
“将就着喝吧,冰箱里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慕凌兮喝了一口水说道。
左承宴将凉的冰手的矿泉水放在一边,皱起眉头,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下去?”
慕凌兮喝水的动作停顿下来,看着他:“否则我该怎么活?我找不到工作,圈子里的那些人对我避之不及,唯恐和我沾上一点关系,你觉得谁能帮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左承宴说。
慕凌兮笑了,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凑近左承宴的脸,说道:“找你?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左承宴语塞了,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侧过脸去,不与她对视。
片刻之后,慕凌兮开始当着他的面一颗颗的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对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够不够还你替我赔给那个女人的那笔钱……”
“额……”
看着这样的慕凌兮,左承宴是愤怒的。
40万对于他来说不多,替她赔给那个女人不值得一提。
可她凭什么可以作践自己到这种地步?
如果今天替她赔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是她一样可以对着那男人宽衣解带?
慕凌兮不明白左承宴眸子中的情绪。
下一刻,左承宴已经将她压在沙发上,脸色阴沉道:“慕凌兮,你少激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慕凌兮笑了,看着左承宴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妩媚,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我说的没错吧?”
左承宴的一只手按住了她解扣子的手。
起身,松开,背对着她。
“不敢承认?”慕凌兮在他身后问着。
左承宴情绪烦躁,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冷冷说道:“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慕凌兮没有挽留他,挽留做什么?
看着左承宴狼狈的背影,慕凌兮嗤嗤的笑,自己又躺回到沙发里,看着天棚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路要怎样走。
左承宴帮了她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母亲已经50岁了,0年的刑期啊,监狱里艰苦生活的摧残下,她还能走出来吗?
慕凌兮的眼泪顺着耳鬓流进她浓密的头发里,头皮上凉凉的。
起身,去摸包里的烟盒,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烟早就已经没有了。
给自己换了一身家居服,从鞋柜里掏出一双平底的运动鞋,慕凌兮就这么不修篇幅的出去了。
反正也走不远,门口的小超市而已。
不等走出漆黑的楼道,慕凌兮就看见左承宴的那辆车还停在小区门口。
左承宴径长的身子靠在车门上,低头抽着烟。
距离太远,他脸上的表情慕凌兮看不清楚。
黑暗的楼道里,慕凌兮的脚步顿住了,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一人一车。
此时的她开始变的不确定了。
如果放在刚才,她或许还可以以为左承宴是被她气的失了态。
而现在呢?
慕凌兮的心沉了下去,美国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轮番上演……
她的母亲郭碧云出事,并不是没有先兆的。
一年前,慕凌兮在得知自己父母离了婚时,曾消极过一阵子。
那段时间,她的日子很黑暗,虽然已经5岁,可她的骨子里依旧是个天真的孩子。
她以为父母是恩爱的,只是他们都太忙,为了这个家见面的机会很少。
她小时候被宠上了天,不光父母疼爱,就连爷爷也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对她这样的宠爱,唐沁连一半也达不到。
打小两个同年出生的小姐妹就争宠争惯了。
两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无论什么都比,成绩,玩具,首饰,就连裙子的漂亮程度也要拼出个高低。
无疑,这些年输的那个人都是唐沁。
慕凌兮一直以为,老天是公平的,就是因为太过公平,才有了今天那个恃宠而骄的她,离开了父母什么也做不了。
慕凌兮的烟瘾上来了。
可左承宴不走,她迈不出腿。
一个人抱着肩膀,在漆黑的楼道里坐下了。
楼梯的台阶冰凉,凉的刺骨,可她依旧稳稳的坐着。
这样的凉算得了什么呢?比起一年前那些人的嘴脸,已经好多了。
原本以为父母离婚已经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了,却没想到,更糟的事在后面呢。
唐沁或许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和她说话开始不再谨小慎微,多了几分颐指气使。
慕凌兮不明白,自己曾经看中过的一款钻石项链的设计图纸,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唐沁的心爱之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