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知道顾楠在担心什么,对着手机说道:“放心,我正准备回去。”
顾楠不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除了车前的雨刷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外,整条街都安静的很。
苏子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副驾驶的座位上,启动了车子的引擎,调转车头。
车子转了弯后,平稳前行。
苏子衿不经意间的一抬头,她一脚踩住了刹车。
苏子衿的视线一瞬不离的朝着苏澈曾经居住过的窗口看去。
那里亮起了灯……
顾不得许多,苏子衿一把推开了车门,冲进了小区。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而她半分怯意都没有。
苏子衿一个人站在电梯里,脸色苍白。
她坚信,就算这世间有鬼,最起码苏澈也是不会害她的。
苏澈家的门口,苏子衿停了下来。
身上的雨水一点点的低落,点点水痕落在脚下。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拧动了扶手。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眼前是漆黑的。
苏子衿站在门口愣了愣,伸出手在门口处的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玄关处的灯被她打开,客厅里也跟着有了余亮。
苏子衿并没有急着进入客厅,而是直愣愣的注视着客厅内茶几上那个浅蓝色的花瓶……
花瓶还是那一只,和她曾经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而里面的百合却已经凋零,枯叶落在了瓶子周围。
“阿澈……”
苏子衿对着客厅里轻轻的叫了一声,脚步却没有动。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苏子衿的嘴唇在颤抖:“是你回来了吗?”
里面依旧没有声响。
苏子衿抬起脚步,刚想朝里面走去,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一把将她拽住。
苏子衿吓的尖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猛的回过身去,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男人脸。
她终于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自己的身子也剧烈颤抖。
左擎宇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直到苏子衿剧烈颤抖的身子慢慢的平复下来,他才低声说道:“既然怕成这样,为什么还要一个人来?”
苏子衿从他怀里抬起头,眼中水雾氤氲,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阿澈没死,对不对?”
左擎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她,道:“这就是你深夜来这里的原因?”
苏子衿看着他的眼神黯了黯。
错开与他的对视,垂着目光说道:“我知道没人会相信我,你们一定都认为我已经疯了……”
左擎宇许久不语,可当他大步的迈入客厅时,苏子衿还是忍不住在身后叫住了他。
“别去,或许里面危险……”
苏子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或许她只是担心左擎宇的安危。
左擎宇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久违的一抹笑意,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苏子衿愣住了,她的确不怕了,甚至连心跳什么时候恢复了最初的沉稳,自己都不得知。
想了想,苏子衿终于快几步走到左擎宇的身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道:“我和你一起……”
左擎宇低头看着紧握着自己的小手,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分,回手紧紧了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同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所有的灯都被苏子衿打开,亮如白昼。
每个屋子的每个角落,左擎宇都带着她走了一遍,甚至连衣柜都不放过。
苏子衿的心一次次的提起,在一次次的落下。
整个房子里,除了他和左擎宇的呼吸声,再无他响。
左擎宇在客厅里停住了脚步,坐进沙发里。
苏子衿站在他身前,终于松了口气。
厨房里,苏子衿烧着一壶开水,正在冲泡咖啡。
左擎宇随手捡起一本过期的财经杂志,视线久久落在上面,却也不翻开。
苏子衿将一杯速溶咖啡端到他身前,语气平静的说道:“这里除了咖啡,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左擎宇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杂志,接过她手里的速溶咖啡。
从前的左擎宇面对速溶咖啡是动也不会动一口的,可今天他倒是低下头,浅浅的抿了一口。
苏子衿坐在他的身边,目光落在凋零的百合花上。
许久之后,苏子衿才转过头,看着左擎宇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左擎宇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说道:“我刚从公司里回来,开车路过这里,见到是顾楠的车,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看着你从车里出来,火急火燎的上了楼……”
苏子衿点头,素白的手指交握在一起,脸色微微苍白。
左擎宇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放在自己坐的沙发上面,随意说道:“这里哪都没变,唯独这个沙发……”
苏子衿愣了愣,想起从前因为她和左擎宇在沙发上做过一次,上面留下痕迹,而被苏澈一怒之下换了沙发的事。
见苏子衿表情微微变化,左擎宇看着她的目光,有了几分盎然。
苏子衿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是阿澈生前让人换掉的,他不喜欢那个沙发的颜色……”
左擎宇半信半疑,却也明白苏子衿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倒也不再多问。
片刻之后,左擎宇将杯中的咖啡全部喝掉,才对着苏子衿说道:“刚刚在楼下,你看到了什么?”
苏子衿没想到左擎宇会这样问,诧异的转过头看向他,问道:“你相信我?”
左擎宇静静的看着她:“为什么不信?”
这一刻,苏子衿的鼻尖有些酸。
这么久以来,左擎宇所给她的保护以及信任,让她觉得自惭形秽。
“对不起……”
苏子衿突然的道歉,让左擎宇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这次是真心的道歉吗?”左擎宇笑着问道。
苏子衿点了点头,眼圈红了红,说道:“我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复杂,更没想到阿澈在临走之前还会那么做……这终归是我的错,我只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却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
左擎宇的嘴唇抿的很紧,看着苏子衿的眼神也变得沉稳。
苏子衿继续说道:“当事后我了解了真相后,我一直很自责,也曾想去找过你,不奢望你还能接受我,只为我的过错跟你道声歉……”
“那为什么没有找我?”左擎宇平静的问。
苏子衿的头垂的更低,声音也弱了几分。
“我没想到,当我发现你身边有其它女人时,我的心情会那么糟糕,糟到忘记了自己去你那里的目的。从没有过的妒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逃开……”
左擎宇浅笑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苏子衿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明明是我伤害了你,我凭什么还能要求你站在原地等我呢,看着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的内心很煎熬,却还要装作祝福……”
“我的幸福?你指小凝?”左擎宇问道。
苏子衿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左擎宇笑的一脸无奈,说道:“小凝是我舅舅家的妹妹,知道之前你那么误会我,一时间为我不平,就故意在你面前上演了那么一出……”
苏子衿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左擎宇的笑都滞在了脸上,苏子衿才自然自语的说道:“我说她怎么会还单独和陆少铮约会呢……”
左擎宇闻言,脸上的笑意尽收,眉角蹙了起来。
苏子衿还在纠结小凝和陆少铮的事,而左擎宇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苏子衿虽不及防,下意识的想躲,可身后的手早已经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
终于,苏子衿不再犹豫,伸出手圈住了左擎宇精壮的腰身,这一刻,她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苏子衿在厨房里清洗水杯的时候,左擎宇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当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左擎宇突然说道:“把这房子卖掉吧……”
苏子衿愣了一下,却也很快恢复如常,对着左擎宇点了点头,道:“好……”
左擎宇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对着苏子衿说道:“我会叫吴恒尽快的将房子卖出,这期间你不要再过来,如果这里面还有什么值得你留作纪念的,你去整理一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
苏子衿点头,一个人朝着卧室走去。
坐在苏澈曾经睡过的床上,苏子衿伸出手抚摸着海洋蓝色的床单,那里似乎还有苏澈的体温。
并不是苏子衿舍得离开这里,而是她觉得已经没必要在执意挽留。
苏子衿对着窗外的雨幕出神,口中呢喃道:“对不起,阿澈,这里我准备要卖出去了,虽然不舍,但我总归要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总憧憬着你还活着……你看,其实,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了,你不会再有遗憾……”
苏子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曾经苏澈用过的东西。
最后将这些东西放在了纸箱里。
左擎宇站在门口,看着苏子衿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苏澈生前的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苏子衿却突然抬起头,对着左擎宇笑笑,说道:“我总要留给我养父母一些我哥生前的遗物,我想这些足够了……”
左擎宇的脚步顿住,转过身,走了进来。
将苏子衿身前的纸箱抱了起来,脸上若无其事的说道:“别忘了找一把雨伞,外面的雨更大了……”
苏子衿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左擎宇的车前,苏子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朝着停在不远处顾楠的车看了一眼,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左擎宇嘴角带笑,将纸箱放在了后排车座上,才收了雨伞,上了车。
车内,左擎宇再次朝着苏澈家的窗口望了一眼后,发动了引擎,平稳的驶离了停车位,朝着苏子衿居住的小区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