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夕阳还余留最后一抹余辉的时候,常年跟在师傅身边的霍游敲门。
杜鹃开门让他进来,“呀,游师兄,可是有事?”
霍游像是个武士一样,从杜溪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跟在师傅的身边,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端正,很有一股刚硬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满满的全是正气,那股正气让心思不纯的人觉得莫名的惭愧。
他虽然跟在姚伯的身边,更像是保护姚伯的一名将军,没人敢小觑于他。
虽然姚伯没有教授他任何的医术,但杜溪他们都会以师门师兄弟称呼。
他看了杜鹃一眼,点了下头,然后对杜溪抱拳,“师妹,师傅叫你。”
“是不是师傅又给姐姐出难题了?”娟儿歪着头看着霍游。
霍游嘴角抽了一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师妹快去吧。”
杜溪正纳闷呢,师傅怎么突然这么乖巧了,等了两天了,没见有人生病,也没见有人中毒。
奇怪的她不免还挨个的问了问,“你们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生病了?”
换来的都是白眼,她讪讪的笑着走了。
到了师傅的房里,师傅今天耍赖却在床榻上躺着呢,她诧异,看他生病的份上,还特意给他行了个徒弟礼。
老头却是温柔的对她说,“行了,你突然规矩起来了,为师都不习惯了……你,过来……”
杜溪嘴角一撇,“您这样说,让人听到,会引来骂声一片的,会戳我脊梁骨说我不尊师重道……”
“师傅,是不是,不舒服?让徒儿给您把下脉可以吗?”
“为师的这个病,你永远的治不了,所以还是不用把脉了。”
走近一看,发现老头子的面色及其的差,她以为也就是生病了,但此刻看他的样子,不像!
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跪下……”
“啊?师傅,您这是咋了?很吓人的好不好,会让我误会您回光返照的。”
杜溪说完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老头子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慈爱,有复杂,良久,看她眼里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他才道:“溪儿……”
杜溪眼里的惊愕不言而喻……
老头子毫不在意的道:“为师知道你的名字觉得很奇怪?”
“为师早就知道你是谁,所以没戳穿你,你高兴就好。”
杜溪很想仰天长啸,所以你就逗我玩了这么久?那意思是凤王也早就知道?然后跟看小傻子一样天天看着她自己在那蹦跶。
“不要怪谁,只是按你的意愿才会这样的。”
没天理了,最后都是她的错了吗?看到老头子费力的喘息了一声,她顿时紧张起来,“师傅,您怎么了?是不是为了考教我,所以才以身试毒的……”
“师傅老了,老了自然是总有一死,你别打岔,听为师把话说完。”
杜溪眼里惊慌的神色无法掩饰,“师傅,您还这么年轻,不不,您还这么健壮怎么可能会死?师傅,杜溪乖乖听话,你你……别死……”
老头子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有些浮肿的手,却只伸到了一半就垂了下去。
杜溪一把握住,“师傅,别死,还有好多溪儿都不懂,还需要您的教导,求师傅不要扔下溪儿。”
“傻孩子……你在医术方面的天分,就是你的师兄都不如你,为师有幸,有你做关门弟子,此生无憾了……听……听师傅说完,你……你要答应为师三件事……也,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杜溪看他越来越无力的样子,惊慌的顿时眼里流出了眼泪,“师傅,师傅您说。”
“溪儿,第一,你要答应为师,照顾……照顾遥远,他……他那个性子……纯良,纯良的让为师死都放心不下……他,他是我……是我唯一的孙儿……”
“第二件事就是,就是你要帮,帮殿下……凤殿下她也不容易……”
“第三件,让霍游从此后跟……跟着你,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杜溪抹了一把眼泪,“师傅,遥远,我尽力就是。”
“可是这第二件,溪儿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做着好好的公主,我还要怎么帮?难道她要造反,我也帮她吗?”
“至于第三件,游师兄跟着您,那是您德高望重,他心甘情愿的跟着您,您您要是……他可能也许有自己的打算,到时候杜溪让他自己做决定就好……”
姚伯顿时瞪大了眼睛,喘息了两声,“我,我说让,让他跟着你……就跟着你,这是师命……”
“好好好,让他跟着我,让他跟着我就是了,师傅,您您别激动。”
杜溪真怕他一个激动过去了,她就成了气死师傅的千古第一人。
对于师傅的这个最后的要求,她直到多年以后才明白师傅的用意,师傅的确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呃,不是,是深谋远虑的智者。
老头又喘息了几口气,这才断断续续的道:“凤殿下不是,不是造反,是,是报仇,她心里的仇恨太深,也太大了,你,你尽量帮她。”
杜溪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睁圆了双眼,“师傅,徒儿不能答应您这第二条,不是徒儿违背师命,而是,徒儿不想搀和到皇家的斗争里……徒儿的性子您应该知道,要活就活个坦坦荡荡。”
屋里没有别人,所以杜溪也不藏掖着,眼里含着泪抽噎着道:“徒儿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身不由己,本想按着这万恶的古代生存法则去走,可是,徒儿多年来生活在被别人欺骗中,醒过来后,徒儿想,这短短的人生,我为何不随心随性而活?让那些坑死人的规则都见鬼去吧。”
老人的那有些浑浊的眸子了闪过一抹悲悯的神色,“傻丫头啊……为师真是不放心……你这至情至性的性子比我那没用的孙子……强不了多少……让我真的更不放心了,从你进入了池家,崭露头角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身在局中了……如今你再想逃开一切……已然晚了……晚了啊……”
杜溪身心剧震,原来,她的一切都没有逃得过有心人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