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景修又该如何解释呢?
或许,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琳琅需要的,并不是解释,而只是心安。
轻着步子往门口退了一段距离,然后就看百里景修故意在行走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声响。
事到如今,百里景修也只能用这个方法让琳琅去体会他对他的心意。
琳琅烧得有些厉害,对外边的声响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察觉。
而贺连云荒却是会意地笑了笑,然后对琳琅说道:“陛下过来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拆穿你。你师兄也不会。”
一听百里景修来了,琳琅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下子就更重了。
怎么办?
琳琅一心慌,索性便就这么躺倒装睡觉。
百里景修推门走了进来,推门声,越走越近的脚步声,每一声都让琳琅的心狂跳不已。
有力的手很温柔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原来比自己体温高的他,手总是很温暖。
而现在由于发烧的原故,却是显得有些微凉。
“还没有醒吗?”百里景修轻声道。
不等封玖回答,却听贺连云荒挑起眉梢回应道:“陛下多关心关心她,她自然就会醒了。”
“嗯。”百里景修郑重地点了点头。
闭目装睡的琳琅这下可是在心里将贺连云荒给埋怨了无数遍:什么叫多关心我一下就会醒?贺连云荒你这不是成心来拆我的台吗!还有百里景修,你这家伙嗯什么嗯!
“陛下带她去浴池泡着吧,我这就去煮药,休息个三五日应当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贺连云荒和百里景修彼此递了个眼神之后,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百里景修将榻上的琳琅抱起,之前因为太过担心的她的安危,所以便忽视了抱住的手感。
现如今这一抱起来,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她轻减了不少。
细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道:“养点肉,怎就这般困难……”
在百里景修的怀中,沐浴在他的气息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琳琅觉得自己舍不得离开他,一点都舍不得。
情不自禁的,琳琅伸手环住百里景修的脖子。
“醒了?我现在带你去泡药浴。”
见琳琅还愿意搂住自己,还愿意让自己抱着,百里景修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至少,他觉得他和琳琅之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嗯,好……”
琳琅气息微弱的点点头,继续将脸靠在他的手臂上。
之后,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不是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他们都觉得现在这种安静祥和的感觉挺好。
似乎是想多享受一下这种感觉,百里景修抱着琳琅走得很慢,以至于到了浴池的时候,琳琅已经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看着眼前令自己牵肠挂肚的睡颜,百里景修忍不住俯首落下一吻。
轻车熟路地将琳琅里里外外剥了个干净,百里景修这才将她放进药浴的桶中。
腾升的热气,将琳琅的脸蒸得愈发的红了,前额,鼻尖上也渐渐有汗珠沁出。
百里景修用帕子细细地替她拭去。
看着他对自己这般细心的呵护,琳琅觉得有些内疚。
琳琅捏住百里景修的手,用脸颊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该喝药了。”
可是这句话听着怎么就有些别扭呢?
苦口的黄汤被灌入腹中,琳琅却是在这一瞬间有了顿悟。
这所谓的苦肉计,根本就是自己吃苦。
瞥见小甲在寝宫门口,琳琅才想起张富贵来,“张富贵呢?他有没有事?”
“他受了很重的伤,小甲将他带了回来,不过那五个人已经就地处死了。”百里景修猜测琳琅口中的张富贵,应该就是当时那个一心保护他的人。
“张富贵是小甲带回来的那个伤者?”贺连云荒微微拧眉。
“你认识他?”琳琅和百里景修异口同声问道。
贺连云荒道:“他使的暗器,我却是认得的。”
为了解开他们心中的疑团,就看贺连云荒拿出一个铁制暗器,那暗器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粗细,内中空成团花状。
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力道大点的话,便会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如果手法准,正中血脉,那么顷刻间便会血如泉涌,可达到一剑封喉的效果。
百里景修将那枚不大的暗器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这是逍遥阁阁主的独门暗器,名为百花盛开。”
“一个杀人的暗器竟然取这种名字。”琳琅嘟囔了一声,待到反应过来之后旋即又道,“逍遥阁阁主?那么这岂不是说,张富贵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种技艺绝非外传的。”贺连云荒补充道。
琳琅深深颦眉,她暗自思量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张富贵为什么当时会那么护着自己?
忽然间,目光落在梳妆台上。
上边摆着一直布偶。布偶似乎感觉有点怪异,琳琅端详着布偶,看外表只是很普通的一只布猫咪。
“是谁放在这里的?”琳琅可不记得自己有玩布偶的习惯。
被琳琅这么一问,百里景修和贺连云荒倒是深思了起来。
“不是你们弄的?那会不会阿呆或者是小白?”
琳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和这只猫咪过不去,或许只是为了心里闪过的那一丝不安。
夜晚,琳琅躺在床上,手里一直抓着那只猫咪。
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呢?
琳琅越看这只猫咪越觉得有些维和。
“喜欢?”百里景修胳膊一伸,便将琳琅揽进了自己的臂弯。
“你有觉得奇怪吗?我怎么看这东西就觉得怪异呢?你帮我瞧瞧。”
琳琅将布猫咪塞进百里景修手中,百里景修抓起玩偶看了一眼便说道:“可能是少了胡须吧。”
琳琅一听,连忙夺过来一看,还真是一根胡须都没有,难怪呢!
“我说呢,怎么看着就那么别扭,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想不到我也有被卡住的时候!”琳琅用手指戳了戳布猫咪的脸,“你说是谁那么不讲究,连胡子都不给缝上。”
等等……
琳琅猛拍了百里景修的胸膛一下,百里景修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琳琅坐起身来,皱眉道:“这个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如果是有人故意的,那么那个人是不是想要借此给我们一个信息?我就在想,猫没有胡子,就无法测量老鼠洞的大小自己是不是能够钻进去。这样的猫,就像失去爪牙的老虎。”
百里景修道:“或许并没有什么含义呢,别总是想那么多。”
琳琅点点头复躺下,窝在百里景修怀中,过了很久才听她问道:“景修,我想问你件事情。”
百里景修应声道:“嗯,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琳琅抬起头盯着百里景修的眼睛,问道:“和我在一起,你有后悔过吗?”
百里景修叹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如果说,真的后悔的话,那就是没有放下这一切而带着你离开……
“那你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定得和我说。”
“嗯,好。”
在琳琅去赈灾的这些日子里,百里景修收到了不少要废后、废相的折子,里面的内容大都是千篇一律。
说什么君王与丞相之间传出那种闲言碎语,却是有辱大祁皇族的清誉,所以为保大祁的社稷江山,妖祸一定要废!
更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还会上奏本让他纳妃。
“琳琅……”
“嗯?”
“没什么,你累了,睡吧。”
“嗯。”
这些事情百里景修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不告诉琳琅,自己来处理。
百里景修觉得画那些春宫图的人一定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凭着那些画册在民间的传播的速度来看,百里景修可以肯定这是别人有预谋的计划。
画好那样的一本册子得需要多久?
而那册子竟然会在琳琅拜相之后没几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只不过这么计划是什么?单单只是为了破坏声誉吗?
百里景修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但想要根除却是不可能的了,目前为了让事态平息下来,为了缓解这朝中的矛盾。
百里景修想,眼下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将矛盾转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道其他事情上去。
只是,没过几日,有战事传来。说是晋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煽动周围的那些小国,意图举兵谋反。
琳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他也不找点有创意的理由,没劲。”
这一日,满朝文武就此事议论纷纷,只因琳琅也在朝堂上,所以没有什么人敢当着她的面要求君王以琳琅一人的性命来换大祁的安定。
虽然他们一个个心中都是这么打算的。
那些人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目光总是往琳琅身上瞄。
琳琅自然是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嘲讽的笑了笑,也不做任何回应。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就看一人上前进言道:“陛下,微臣有事启禀。”
百里景修无趣的挑挑眉:“何事?”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才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那晋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如果陛下身边没有所谓的奸臣,或者已经将这奸臣处置了,那么晋王这出兵的理由就不成立。他若是执意要起兵,那终究也只会落得个声名狼藉。”
听得此言,百里景修的神情渐渐起了变化:“你的意思是?”
那人定了定心神,索性就直接说道:“目前在朝堂的都知道,晋王借口要清除的是何人。那人便是当朝丞相,大法师!陛下与大法师之间的是是非非已经成了耳闻能详的笑话,这也是大祁国的笑话。”
这不怕死的人,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即整个朝堂就沸腾了起来,众人对此都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