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让在场的妃嫔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着妃嫔们一个个缩着身子想要躲开自己的目光,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贱人,最好全部都去陪葬!
收敛了眼中的阴狠,皇后又道:“按照祖宗的规矩,还是挑几个妹妹陪着先帝吧。来人啊,拿名册来。”
皇后话音刚落,便听太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啊,皇后说得不错,确实应该挑几个老实本分的去伺候。拿名册来让哀家瞧瞧。”
“是。”皇帝的近侍应了一声,便下去端了名册上来。
太后接过名册,随意地翻了两下,然后提起笔,圈画了几个。
倒是有个聪明的妃子,为了讨太后的欢心躲过此劫,只听她垂着泪,凄凄惨惨道:“太后,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停下圈名的笔,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且但说无妨。”
那妃子佯装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轻声说道:“先帝之前曾说,最是舍不得楚王殿下,还曾下旨……此事,整个大祁人尽皆知……现在楚王也已经奉旨回了宫,可……”
后头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拿眼睛偷偷往百里景修那边瞟了一眼。
闻言,太后不由得挑眉。
忍不住阴森森扬起唇角,太后道:“你不提,哀家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说罢,她转脸望向百里景修,说道:“楚王殿下一片孝心,想必先帝定会万分高兴。”
百里景修冷冷淡淡地抬起头来看着太后,说道:“听闻皇祖父与皇祖母情比金坚,皇祖母又怎舍得离开皇祖父这么多年呢?”
太后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这贱人生的儿子果真是尖牙利齿好不厉害!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自己左右不是了。
将了太后一军,百里景修并未沾沾自喜,也没趁胜追击,而是如之前所计划好的那般,说道:“景修自知无脸去见先帝,为表对大祁、对先帝的一片赤诚,若是皇祖母恩准,请准许我去皇陵先帝守陵。”
太后略微一愣,有些意外这小子竟然没有咄咄逼人。
她定了定心神,掂量了一番,才应道:“既你有这份心,哀家便成全你便是。”
“多谢皇祖母。”百里景修对着太后行了礼。
百里景修站起身,望向皇陵的方向。
接下来,他只要静静等待就好,希望那边能够一帆风顺。
琳琅站在宫殿外头,静静地看着百里景修。
百里景修想要当皇帝,这件事对于琳琅来说,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只是,百里景修真成了皇帝,那么他们二人若想要在一起,将面对的问题和难题不会比现在更少。
而且皇帝不能没有后宫,就算百里景修能坚持不封后、不纳妃,可这样的坚持在重压之下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五年?十年?亦或是一辈子?
无论如何都有些不现实吧……
深吸一口气,琳琅垂下眼眸:这深宫大院,果真是没有一点让人喜欢的地方!
跟着百里景修离开皇宫去了皇陵,四下里无人的时候,百里景修伸手抚上琳琅凌乱披洒着的长发。
“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嗯。”
琳琅微微颔首,她朝床榻那边走了两步,脚步有些犹豫,不多时,但见她转身回头对百里景修,面带别扭之色说道:“你也一夜未眠,一同歇息吧。”
“……”
百里景修略微一愣:这是在邀他一同入眠?同榻而卧?
这些日子,他虽然与琳琅时不时亲密一番,但却都没有深入,不是不想,而是,每当他有那种举动的时候,琳琅总是再三推脱,让他好不郁闷。
见百里景修愣着不动,琳琅别过脸,撇撇嘴,轻声呢喃了一句:“不愿意就算了。”
哪知琳琅话音未落,便见百里景修大步上前将房门给闩上,道了一句:“本王对爱妃,自是有求必应。”
琳琅唇角微微抽动:她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一起睡而已!
“嗯,有些倦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琳琅装模作样应了一声,然后迅速侧身躺下,背对着百里景修。
开什么玩笑,这个月的小日子好像又逾期未至,而且百里景修那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防范措施,自己很容易中招的啊!
避子汤这种东西,她才不会去喝呢。
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总归对身体是没什么好处的。
百里景修看着琳琅这般模样,倒也没有去强求,毕竟自己也还在守孝期间……
于是,忍下心中的旖旎,百里景修也规规矩矩地仰面而卧。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百里景修在身边缩带来的踏实感,琳琅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兴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心中一直惦记着贺连云荒的事情,都不曾休息好,这一回,熟睡之后竟然发出了鼾声。
闻声,百里景修侧过脸望着琳琅,竟觉得此刻打着呼噜的琳琅很可爱。
但是也略微有些心疼,只想将她拥在怀中好好呵护。
缓缓地朝琳琅伸出手臂,试探地碰了碰她的腰身,确认她并不会因自己这样的触碰而惊醒之后,百里景修这才大胆的往她那边挪了挪。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半臂到紧紧相贴,百里景修这才闭上双目,稍作歇息。
琳琅在皇陵的这些日子,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除了中间的那一场流星雨,一切都井然有序。
自从那次流星雨,琳琅便有种预感,她与百里景修在皇陵的日子不会久了……
百里景修要登基,就必须“顺天命,得人心。”
而所谓的天命,也都是一些愚民之计。
所以,那一场流星雨,肯定会与从前那块真龙石碑一起,拿来做文章。
虽然她心中有些着急,可也明白此刻是一点把柄都不能被人抓住,自己只能乖乖地跟在百里景修身边,以不变应万变。
“楚王殿下,外头风大,还是到里边坐着吧。”守陵的老太监在旁小心提醒着正站在外头的百里景修。
百里景修收回远眺的目光,说道:“你说这天会不会要下雨?”
闻言,老太监有些受宠若惊,他笑了两声,看了一眼正当空的日头,说道:“这可说不准,没准还真会变天。前些日子还天降异象呢。”
“变天这种话往后莫要再说了,可明白?”百里景修提醒了这老奴一句。
老太监赶忙连声道:“是是是,瞧老奴的这张嘴!楚王殿下莫要怪罪。”
不过,这一次还真是被老太监给说中了,正午的时候这日头还好好的,过了不多时,又起了一阵风,卷起漫天的尘土,迷人耳目。
待风止住之后,日头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大地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天幕骤然变暗,虽说不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却真的给人一种天塌地陷,万物又归于混沌的错觉。
老太监心中一阵哆嗦,只道是:天地示兆,凶象丛生。
一道闪电像长鞭一样劈破浓黑的天幕,紧随而至的,便是一声声巨雷,震耳欲聋。
随后,黑暗很快便消退,天地又恢复了白亮,只是在这同一时刻,大雨倾盆而下,不多时,地上便满是积水。
老太监看了一眼从头至尾都泰然自若喝茶的楚王殿下,心中甚是感叹。
他将门窗闭上,免得被雨给打湿了。
这一场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很快便雨收云散,天空又露出一痕蓝色。
天又放晴了。
“这老天爷也真会开玩笑,方才那一幕,可真是怪吓人的。”
回想起那遮天蔽日的景象,老太监仍是心有余悸。
百里景修却道:“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都是同四季变化一般。”
“楚王殿下所言极是。”
在与百里景修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老太监越发觉得这位楚王殿下绝非池中物,往后定是会有一番大作为,指不定还会是大祁的新君。
当然,这些他只是在心中猜测,未敢吐露半分。
雨后的皇陵更是愈发的冷清。
百里景修换了双靴子,便与琳琅一起去皇陵中转了转,不知不觉,他们来到老皇帝的陵寝,站在陵寝前。
琳琅侧目望着百里景修,忽然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待我们百年之后,你永眠在哪里?”
忽然,百里景修问了琳琅一句。
“……”
琳琅一愣,都说落叶归根,但她在这个世界,却是没有根的。
良久,琳琅对着百里景修微微一笑,说道:“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劳民伤财,兴师动众了,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一个墓穴,一具棺,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百里景修愣了一会儿,却是道了一声:“好。”
他的王妃,永远都是这般与众不同。
“不说这种事情……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
人死如灯灭,可能什么都没有了。倒不如抓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就在琳琅与百里景修畅谈“未来”的时候,却是有一行五人如鬼魅一般闯入皇陵。
他们手持利刃,来势汹汹,直接就往百里景修在皇陵暂住之处奔走过去。
老太监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便直觉脖颈上一凉。
“楚王在何处?”来人逼问他道。
老太监摇了摇头,皇陵如此之大,他怎晓得楚王殿下此刻在何处。
来人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直接就结束了老太监的性命。
“太后有命,皇陵之中不得留活口。分头去找!”收起刀刃,踢了一脚老太监的尸身。
“是。”其余四人应了一声,便各自选择了一个方位散开。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便遇上了百里景修,但见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手持峨嵋刺朝着百里景修的后背猛刺过去。
百里景修直觉身后有杀气袭来,但见他抱住琳琅,轻点足尖,借力上了一旁高高耸立的墓碑,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身后的袭击。
将大祁的先祖踩在脚下,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可是这种时刻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