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瓜不明所以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百里景修,十分有礼貌地问道:“不知楚王殿下还有和吩咐?”
百里景修道:“这吩咐不敢当。本王只是想要提醒你。若是你在那厢寻不着你家主子,你可以去花苑瞧瞧。若是花苑还没有,那么你走过花苑去那边的药房,本王想你家主子一定在那儿。”
听百里景修交代得如此细致,阿瓜心生感激,暗自叹道:这大祁的楚王殿下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啊!根本就不象传闻中那般!
流言蜚语不可信!
果然就如百里景修所交代的那样,阿瓜找到萧煜,却是在药房。
看着满头大汗的阿瓜,萧煜微微挑起眉毛,道:“阿瓜,你怎到这里来了?”
阿瓜见了主子,行了礼之后上前对他轻言了两句,萧煜脸色微变,对他一挥手:“我晓得了,你先去准备着,随后我们就出发。”
“是,主子!”
想来有好几日未曾见自己主子了,阿瓜便暗地里瞧瞧主子,看主子脸色不错,应当没有受屈。
只是……
阿瓜的目光落在萧煜挽起的衣袖时,却怔住了。
“主……主子……你……”阿瓜指着萧煜手臂上的伤结结巴巴。
萧煜瞥了他一眼:“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阿瓜惊道:“可是……主子……这个伤势看起来不寻常啊!莫非是……”
萧煜打断了阿瓜的话,语气变得有几分严厉:“阿瓜,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
“是,主子。阿瓜奴才知错了。”
“你先下去准备吧,我一会就来。”
萧煜将阿瓜给打发走了,他可不愿意让这个没头脑的粗汉在这多待,天知道他还会捣腾出什么岔子。
不过手臂上这伤,确实让他很苦恼。
从药房出来,萧煜决定去看看琳琅,听说她是鬼医燕十三的徒弟,想来说不定有办法帮自己。要是她没有办法,那就想办法说服她带自己去见燕十三。
萧煜暗想,这个世间上,应该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能够难倒燕十三的吧!
阿瓜与萧煜的对话,百里景修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当萧煜来找琳琅的时候,百里景修并不惊讶。
反倒是萧煜,看到昏迷的琳琅,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更多的是失落。
然而,这些却被百里景修瞧在了眼里,但见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萧煜一眼。
对上百里景修投向自己的目光,萧煜也对他淡淡一笑。
看似友好的眼光却暗藏种种不明的威胁。
只听百里景修说道:“既然萧煜王子有急事,那么就请回吧,莫要被耽搁误了大事。”
萧煜坐在桦木交椅上的身子未见挪动过半分。
他将脸微微转向琳琅那边,瞥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就不劳楚王殿下费心了。”
百里景修道:“琳琅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醒不了。萧煜王子就是在这里一直坐着也是无济无事。”
闻此言,萧煜目光微转,瞧了百里景修一下,口中缓缓道出了一句话:“你们大祁难不成都是庸医?”
百里景修不置可否。
这萧煜说得一点儿都不假,那些大夫还真和庸医差不多。
百里景修望着琳琅深深地叹了口气。
“楚王殿下!”
阿呆忽然的一声,却是打断了百里景修的思路,他快步至床边:“有异样?”
“姑娘……姑娘的身子没有温度了……”
阿呆紧紧地握住琳琅冰凉如尸体般的手,要不是呼吸还在,现在的她真就和死人没两样。
百里景修听阿呆这么一说,伸出手,贴上琳琅的脸一探,久久没有说话。
此时萧煜却是起身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了屋子,出了宅院。
只见一辆马车在外边候着,站在马车旁的阿瓜见他来了,忙行礼道:“主子,皆以备妥,可起程?”
萧煜望了马车一眼,皱眉道:“扔了它,替我备一匹千里良驹,我要尽快赶回去!”
阿瓜点头弯腰道:“是,奴才这就去办。只是路程遥远,主子要是独自策马前往,只怕不安全,也太伤神伤身。还望主子三思……”
“我可以等,可是我怕她等不了……”萧煜揉了揉眉心,“我想要尽快见到王叔。”
阿瓜一惊,自家主子可是极少与那位王爷打交道的。
主子曾说过,那位王爷为人阴险狡诈,还是少来往为妙。可现在主子急着要去找他了呢?
前思后想,阿瓜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感觉主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还有刚才主子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做奴才的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
阿瓜这回倒是开了窍,没有再多舌。用最快的速度为萧煜寻来了一匹良驹,萧煜一上马,挥动鞭子便绝尘而去。
看着那扬起的尘土,阿瓜转着上了马车,扬鞭驾着车朝着萧煜前行的路径驶去。
屋子中,百里景修将琳琅除尽衣衫泡在盛满温水的浴桶中。
桶中热气蒸腾,琳琅的身子渐渐回暖,百里景修手指轻轻撩起她垂在水中的长发,擦干挽起。
他的手心一直按在琳琅的心口上,为的只是感受那还弱弱跳动着的生命。
百里景修俯下身子,在琳琅冰凉的唇上轻轻地吻着:“琳琅,我在了。你起来看看我好吗?”
热气在琳琅的脸上凝结成细细密密的水珠,百里景修拧了拧蘸水的帕子,轻柔地帮她擦拭去。
百里景修低语着:“是我不好……”
他将琳琅的双手紧紧握住,搁在唇边细细吻着。
无意间的一瞥,他发现琳琅手腕上那串祖母绿佛珠上有东西。将那颗珠子对着光仔细一瞧,他的脸色当下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天色渐暗,就看小丙风尘仆仆赶来,对屋里的百里景修道:“主子爷,国师有急事找主子。”
百里景修看着琳琅,淡淡道:“有什么事?让他过来过我说吧,我得守着琳琅。”
小丙想起贺连云荒交代的事情,自己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琳琅姑娘,两肋插刀她也在所不辞,只见她硬着头皮走向百里景修,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百里景修神色一敛:“确定要这么做?”
小丙点了点头,说道:“国师是这么说的。”
百里景修站起身,看了琳琅一眼方才跟随着小丙离开。
宅院中只剩了琳琅一个人,百里景修离开不久,就看见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拿着匕首的身影闪进了屋子里,亮晃晃的匕首朝着琳琅高高举起。
手起刀落,却见匕首竟然不受控制地狠狠扎在琳琅身边的床板上。
那行刺之人大惊,还未恍过神来,就听窦承忠一声怒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行凶!”
窦承忠身旁站着的却是百里景修和贺连云荒,还有被贺连云荒请来的封玖。
待看清那行刺之人的身形,窦承忠一愣,走上前拦住欲要逃走的人,一把拽下蒙在脸上的布。
看清那人的面目,百里景修双目微垂,语气中满是冷淡与失望,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哥……我错了,是我一时昏了头。”
韵公主哭着拉住百里景修的手臂解释道:“只因皇祖母和我说,这个人只要活着,我就永远不能得到贺连云荒,我才鬼迷了心窍……三哥,原谅我好不好,反正我也没有伤着她……”
面对韵公主的哭诉,百里景修无动于衷。
他说道:“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只怕早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就算我想要保你性命,怕也只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说罢,百里景修甩开她拉住自己的手,侧身对窦承忠和贺连云荒道:“至于她,我不会再过问,也不会插手。任凭你们处置便是。”
贺连云荒看着那深深扎入床板之中的匕首,却是一言不发。
封玖却是笑道:“算了,我瞧她也只是受人蛊惑,反正琳琅无事就好。”
韵公主一听他要放过自己,挂满泪痕的脸感激的望着封玖。
可是韵公主又战战兢兢地看了看百里景修,他还没有表态。
百里景修知她意思,便丢了一句话:“贺连云荒都不追究,我又有何立场追究?”
这句话却让贺连云荒一怔:楚王这家伙,这是什么语气!
封玖也听出了这句话中不寻常的意味,于是他瞧瞧贺连云荒,又看看百里景修。
果然这两人都臭着一张脸,为避免殃及池鱼,封玖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既然你们两人都不追究此事,那就交由我这个外人来处理吧。”封玖又对韵公主道,“公主请随下官来!”
韵公主忙抹着泪跟着封玖出了屋子。
屋子中,贺连云荒与百里景修皆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在门外的阿呆哆嗦着身子不敢靠近半分。
窦承忠权衡了一下,也默默退了出去。
良久,却听贺连云荒开口先道:“楚王殿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景修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正如你所听到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贺连云荒拧眉:“楚王殿下,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直说,不必如此!”
百里景修冷笑道:“我心里痛快得很!”
贺连云荒道:“是吗?这可不太像是平常的你。你若是误会我和琳琅有什么,那么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对此,我不会向你解释半句!”
百里景修道:“我不需要任何解释。”
贺连云荒笑道:“原来楚王也有吃醋的时候!这可真是……唉……”
百里景修却对贺连云荒道:“贺连云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琳琅让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