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琳琅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倒是让她更加理解为什么顾雪对大法师会如此之恨。原来不仅仅是毁了她的婚姻与爱情,更是毁了她生儿育女的机会。
虽然顾雪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有些无辜,但是琳琅心中并不觉得愧疚。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因为一时的怜悯或是触动,对别人心软,别人未必会感激你,反而可能还会找一切翻身的机会将你狠狠咬死。
在琳琅的生存法则中,从来就没有怜悯、心软这样的字眼。
因为这样的字眼就意味着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像是先前的受伤小产,便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琳琅暗暗告诫自己,同样的错误不能够再犯。
百里景修看了琳琅一眼,似乎是在询问她想要如何做,琳琅会意,她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让王狗蛋给顾天海奉了茶。
如坐针毯的顾天海此刻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来喝茶,但见他紧绷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对着百里景修拱手道:“还望楚王殿下能够救救犬子,他确实是无辜的。”
百里景修抬手,示意他莫要说话,他说道:“顾大人稍安毋躁。本王却有一事不明,令公子与我皇嫂真无关系?”
顾天海刚想开口说话,却听百里景修又说了一句:“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闻得此言,琳琅下意识一怔,她垂下眼眸,紧抿着唇。
百里景修自然不曾注意到琳琅的神色变化,但注意力一直都在琳琅身上的贺连云荒却是将她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原本这是家丑,可是眼下急于救父亲的百里大公子只好如实相告:“犬子与太子妃素不相识……也不晓得那些人是怎么指鹿为马的,竟然说皇长孙是犬子的骨肉……”
听罢,百里景修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楚王殿下……此事……”顾天海心思一转,将目光落在琳琅身上,话锋一转,又道,“阿九,你二哥病重,你得空就回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叨念着你……”
闻言,琳琅一愣,抬眸看向顾天海,二哥怎么会病了呢?
“可是请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琳琅问了一句。
顾天海摇摇头,叹一声道:“连御医都瞧过了,无名怪症,竟是药石无医。阿九不是懂医术吗?正好给你二哥瞧瞧。”
怎么会这样?这顾天海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琳琅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我虽也懂得一些歧黄之术,但却只是一些皮毛,难登大雅。若不然,让我师兄封玖一同随行吧,他可是鬼医燕十三的首席大弟子。没准能治好二哥的怪症。”
“好好好!”顾天海一听,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琳琅半道改了主意,直接就道,“那阿九现在就随父亲回去吧,你二哥的病怕是拖不得。”
“嗯。”琳琅应了一声,对贺连云荒道,“有劳夫君去宫中将我师兄请来。”
在场的人,包括贺连云荒在内,皆是一愣。顾天海目瞪口呆地望着琳琅与贺连云荒,怎么都不相信刚才自己所听到的那一声称谓。
“好。”贺连云荒从善如流地上前扶着琳琅,二人一副小夫妻的甜蜜恩爱模样。
虽然明知道这两人是故意作戏给顾天海看,但百里景修还是难免阴沉下脸来。
“阿九……这个……”
正因为百里景修那难看的脸色,才让顾天海真相信琳琅与贺连云荒的关系,一时之间,他都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琳琅笑道:“请父亲原谅,女儿与夫君情投意合,虽是没有三书六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话语间,琳琅海不忘与贺连云荒深情对望。
贺连云荒亦是含情脉脉地与琳琅对视一眼,然后才对顾天海说道:“岳父老泰山见谅,待过一阵子,贺连云荒自会大摆筵席,告知天下。”
“这……”顾天海微微皱眉,虽说贺连云荒只是国师,但他朝中声望极好,就连皇帝都忌他三分。琳琅嫁给贺连云荒并不比嫁给楚王差,可是,为什么琳琅这臭丫头就这么好命?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却那般命苦?
对比之下,顾天海对琳琅的恨意更深了。
他甚至会在想,如果琳琅没有回来,如果自己在多年之前狠心将她弄死,那么如今,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就是贺连国师的妻子?或者是王妃?
略微有些疯魔的顾天海,竟是将一切过错都推在了琳琅身上。
此刻,琳琅在他眼中,就是毁他顾家前程的大恶人。
不过,他目前还不能与琳琅翻脸,毕竟琳琅的身边有贺连云荒还有百里景修,就看他定了定心神,笑道:“阿九能嫁给国师,是阿九的福气。”
贺连云荒侧目看着琳琅,温柔笑道:“能娶琳琅为妻,确也是我贺连云荒的福气。”
那一刻,琳琅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眼中的温柔所融化了……
“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百里景修冷着脸丢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琳琅撇撇嘴:真是的,这么小心眼!明明是他自己提议的,现在吃醋生气走人的还是他。
想了想,琳琅还是没有喊住百里景修,在她看来,男人就不能惯着!
随后,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琳琅就带着窦承忠和王狗蛋跟着顾天海去了顾府,而贺连云荒则是应了琳琅的要求,去找了封玖。
琳琅到了顾府,顾天海却没有领着她去看顾思远,而是让她在花厅中喝茶。
端着茶盏,王狗蛋刚想喝,却是被琳琅用手捂住杯口。
“姑娘?”
王狗蛋不解地看向琳琅。
琳琅笑道:“咱们小心为上,这位顾大人可不是看起来这般纯良。”
“唔……”王狗蛋点点头,将手里的茶盏小心翼翼搁下。
琳琅坐回椅子上,抬手抠了一会儿指甲,今日的顾府,安静得很怪异,花厅四周竟是连个丫鬟小厮都看不见,顾家怎么说也不会连个下人都用不起了吧。
“窦先生,你看出些什么没?”
窦承忠低声道:“顾府的四处都埋伏了禁卫军。怕是在监视顾府中的一举一动……”说着他微微一顿,然后又道了一句,“只怕我们进来之后也出不去了。”
琳琅颦眉不语,她就知道顾天海没安好心。不过么,她只有龙潭虎穴走一遭,才能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也是她故意将贺连云荒支开,并将百里景修气走的原因。
“无妨,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想要对付我!”琳琅冷笑道。
与此同时,将琳琅领入府中之后,顾天海却是转身往宫里头走去,使了些银两买通了太子妃身边的侍婢,那侍婢拿了好处自然是将他的意愿都转达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这顾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太子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脸问一旁那黑衣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道:“依你之见,我是见?还是不见?”
那男子沉声笑道:“见!为何不见?说不定会有不少收获。只不过你现下不方便,那就由我去会会他便是。”
太子妃沉吟片刻,颔首道:“甚好,这样也省得被旁人说三道四。”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绝不会允许那些流言蜚语污了自己的名声。
“嗯。”那男子点点头,侧目对那侍婢说道:“你去告诉顾天海,就说明日在花叶寺外,太子妃会让亲信来见他。”
“是,奴婢明白。”侍婢微微欠身福了一福便转身退下。
待侍婢离开之后,太子妃笑道:“明日?怎不说个确定的时刻?”
“为何要说个确定的时刻?自然是我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过去。毕竟明日会发生何事,谁也说不清。”
“哈哈,确实如此。你可真坏!”
说着,就看太子妃娇柔地倒在那男子怀中,伸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掉,幔帐拉下,遮掩住一室风光。
另一边,得了消息的顾天海有些不安,太子妃究竟派什么亲信过来?能够相信吗?不过再转念一想,肯定是因为太子妃要避嫌所以才让亲信来见自己。
次日,顾天海起了个大早就来到花叶寺外候着,直到过了晌午,他这才在人群里瞧见了一个黑衣面具人的身影。
黑衣面具人带着顾天海去了后边的禅房。
小沙弥端了两盏茶过来,黑衣面具人将其中一盏推给顾天海,笑道:“顾大人用茶,这寺里的清茶很是不错。”
“多谢……”顾天海端着茶盏,见那人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其实此番过来,一来是向太子妃请罪的。二来,却是为了我那养女,以及整个顾家的名声。”
“哦?此话何解?”黑衣面具人笑意连连。
顾天海将手里的茶盏搁下,当即就痛心疾首道:“我那养女琳琅不要脸,得了长公主的身份却不检点,竟然与贺连国师私奔,做出……”
“长公主没死?与国师私奔?”黑衣面具人似乎对此十分感兴趣。
顾天海连连点头道:“是的,贺连国师还说,过些日子要风光大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长公主……”
国师娶谁都没关系,但是“长公主”可是要嫁给坦达王的!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可非同一般呢。
“顾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你且放心,在下一定将这些话都带给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