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清愣了一下,可熏似乎也不要他的答案,只是随口问问,继续道:“皇上召庄主进京,必定也给了庄主一定的好处吧?庄主是否想趁此次机会将令妹接回呢?”
“我妹妹还是那她呆在京里吧,她自小就在这儿长大,也习惯了,只是不知小姐怎么才会认为定是皇上给了我好处呢?”虽然他是这么问,可他知道,以可熏的能力要想知道这些事并不是难事,毕竟整个景宏的事都难逃孤影门的眼线,而从孤景门门主与可熏的关系,她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熏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将面前的茶轻轻托起,啜了一口,幽幽地道:“自古身为皇家公主都无法对自己的人生作主,庄主难道也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令妹远嫁他国?”
司徒宇清刻意忽略了可熏飘在石凳下空荡荡的裙子,笑了一笑道:“其实不瞒小姐,司徒此次愿来,就是因为皇上向我承诺,给我妹妹‘嫁娶自由’的权力,从此她虽仍是皇家公主,却不必如其他公主一样,承担皇室的义务!”
“只是没想到,天煞竟没有死!”司徒宇清看着可熏的脸道:“想来小姐已是知道这件事了,只怕他以后还会为害江湖!”
“庄主相信当今天子会做到对庄主的承诺?”可熏看着杯中的茶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身为皇帝,有时无太多的无奈,就像……”说道这儿可熏突然停住了。
司徒宇清听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毕竟还是忘不了,尽管嘴上说得很淡然,可那毕竟是她的家人,是她的血亲,因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完全不必这样,确是我们段家欠了你的,虽说我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段家人,可若能让小姐忘记过去,司徒愿承认自己毕竟也是段家子孙,应该为小姐的遭遇负责!”
“负责?!”可熏笑了,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在司徒宇清面前笑,只是那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好一会,可熏才止住笑,对司徒宇清道:“司徒庄主认为怎么样才算是负责?这本是上一代的恩怨,庄主认为怎样才能弥补,难道庄主有能力使时间退回到以前?”
看着可熏这种表情,司徒宇清心中更痛了,认真道:“我虽无法改变以前,可我愿意用我以后的生命来弥补小姐曾受过的伤害!”
可熏听了只是轻笑了一下道:“庄主可知,伤害既已造成,就不会那么容易弥补的,何况我也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这种带有怜悯的口气!”
司徒宇清听了,愣了一下,才艰难地道:“司徒并没有这种意思,请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为小姐做些什么!”
“不必了!”可熏摇头道:“我说过,这是上一代的恩怨,怪不了谁,若要强加给你,对你也不公平,不管你的出生是个意外还是意料之中,你都不必为此事负上任何责,不管怎么说,出生在哪一家,并不是你所能选择的,就如我一样!”
“我如果不是出生在叶家,也许我的人生也会有所不同!”可熏并不看司徒宇清,继续道:“这也许就是我的悲哀,却也是你的悲哀!”
“可是小姐却比我更不幸!”司徒宇清有些讶异可熏会说出这样一翻话,但他宁可她能生气一点,甚至是恨他,这样她就不必这样自苦了。
“幸与不幸,只在人的一念之间!”可熏此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真心的微笑,把司徒宇清看呆了,就听可熏又道:“若不是那么不幸,我又何其幸有那么多生死与共的朋友呢?”
这时在场的没一人说话,司徒宇清只定定地看着可熏,真希望自己能永远看到她的这个笑容,因脱口而出道:“小姐难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了吗?”
“庄主你为何有这么一个提议?”可熏道:“我记得我们没见过几次,就在司徒山庄之前,庄主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小姐的行为举止,行事思想全都在那时深入我的脑海,尤其是小姐力求公平的思想,确是让在下收益裴浅!”司徒宇清想了一下道:“小姐也清楚,我与当今说起来也是有仇的,但在恩师的长期熏陶下,我才得以放下仇恨,不过老实说,我初时心中也并不情愿,直到后来下山以后发现段宇明将这江山治理得很好,我才渐渐放下心结。”
司徒宇清看了一眼静静在听的可熏继续道:“直到那次见到小姐,我才真正领悟了恩师当年对我所说的,他老人家说,在这世上生活的人,本就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各人心中的一念之差!”
可熏看了他一眼道:“你师傅是个真正看破红尘的高人,可惜我还做不到像他老人家一样的无欲无求,只能随心去看待一些事,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司徒宇清看着可熏淡淡的面容道:“小姐之能是一般人所无法理解的,在世人眼中,我也是个不孝这人,可与小姐相谈后,我却不会再去在乎别人如何看了,至少我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其实说句不敬的话,就算我夺了这江山,不一定能如现在的段宇明一样治理的这么好,也许他才有当皇帝的气度。”
“记得当初他初知我身世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只是平静地问我是否想为我那该称为父亲的人报仇,我当时愣住了,不相信他会给我这个机会,那时我已落入他手中,他完全可以杀我,斩草除根的,可他没有,而是放了我,我想也只有一个真正的君王才能有这样的胸襟,后来事实证明我没做错!”也许是司徒宇清从来就没有对人这么敞开心扉说话了,他说得很专心,而可熏也没也声去打扰他。
说完了这一切,司徒宇清才抬头看了一眼可熏道:“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会对小姐说那么多,平日里这些话是深藏在我心底的!”
可熏淡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大概是庄主觉得我比较可靠,不会泄露出去吧,也或许,我们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们明明应该与对方有仇的,却不想报仇!”
司徒宇清听得可熏如此说,眼前一亮道:“那小姐对在下的提议觉得怎么样?”
“庄主何必执着这一点呢?”可熏的些不耐烦道:“我们做个朋友不是更好,毕竟你我本该是仇人的!”此时可熏都有些怀疑自己主动请他过来的举动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司徒宇清见可熏如此说,也不再多言,笑道:“既如此,在下也只有从命了,只是小姐若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只管派人去找我,也许我能力有限,但一定会尽力,这个令牌还请小姐收下!”说完自怀中掏出一块银色的令牌递给可熏。
可熏看了一眼令牌,知道这其实是代表天下第一庄司徒山庄的令牌,想要不接,但看着司徒宇清有点期待的眼神,还是伸手接过令牌道:“如此,就多谢庄主了!”
司徒宇清见可熏收了令牌笑道:“其实是应该我多谢小姐不嫌弃才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雷云阁和孤影门对小姐是爱护有加的,在这两大门派的爱护下,我区区一个司徒山庄真的是算不上什么了!”
可熏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道:“庄主过谦了,如今这京里的事已毕,庄主是否不日就要赶回司徒山庄了?”可熏知道自己没有再惹来一个麻烦,心情也随之变好。
“是该早点回去了!”司徒宇清叹了口气道:“毕竟现在知道天煞并没有死,还是怕他出来为害武林的,这也是司徒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庄的一个责任!”
“那今日我就在这儿以茶代酒送庄主了,庄主一路顺风!”可熏端起茶杯对司徒宇清道。
“多谢小姐!”司徒宇清也端起茶杯道:“来日若小姐出去游玩,请再到庄上一叙,司徒山庄的大门永远向小姐而开!”
送走司徒宇清,云清才过来道:“小姐,据凌云阁的人来说,有一位公子已在司徒庄主的房间内等他很久了,据说那人应该是段宇明。”
可熏看了要上的茶一眼道:“他是该去谢谢人家的,毕竟司徒宇清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司徒宇清才回自己住的地方,就见王亮等人有点鼻青脸肿地迎了出来道:“主子你可回来了!有一位公子在里面等了你很久!”
“你们这次得到教训了吧!”司徒宇清看了他们一眼道:“本来我不不让你们跟,我都说了,那是我的一个故人,不会对我不利,你们还跟上去,她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的,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人家这都是手下留情的了!”
“可是庄主,属下也只是担心庄主!”王亮有点不甘心地道:“并没有其他意思!”
“还嘴硬!”司徒宇清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们开始不听我的命令了?不过这次我也不罚你们了,伤的最重的人伤在哪里?”
“这伤倒是没什么,最重的也只不过是手臂脱节不碍事!”王亮虽有不服,但也知道那些人确是手下留情了。
“好了,下去休息吧!”司徒宇清挥了挥手道:“我去见见那位公子!”说罢转身进屋了。
屋里,一位年轻公子,背对着门,负手而立,旁边站了一个脸皮白净的下人,司徒于清皱了一下眉,自己印象中好像没见过有什么朋友是带这么一个下人的,因抱拳道:“这位公子找在下有什么事?”
那公子转过头来,笑道:“宇清,可还认得为兄?”
段宇清仔细看了看他,才恍然道:“草民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段宇明看了王林一眼道:“你去门外守着!”
见王林出去了,才扶起司徒宇清,笑道:“宇清不必多礼,朕此次也是微服出宫,不用那么多礼!”
“此次我是来多谢你相助的!”段宇明连他皇帝专用的称呼也不用了,只拉着司徒宇清道:“这次还真亏了你的不计前嫌!”
“哪里!”司徒司清也笑了一下道:“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希望皇上不会忘了您对我的承诺!”
“那是当然!”段宇明笑道:“我放心,我已将旨意交给你妹妹了,若你不信,甚至可以带她回去!”
“我乍是不敢不相信皇上!”司徒宇清淡然道:“我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了,至于生活在哪里,我觉得都是一样的!虽然刚才还有人对我说过,做皇帝的太多的无奈,但我相信你!”
“哦!”段宇明笑道:“是谁这么背后议论皇家之事,最奇怪的是你还告诉我,就不怕我会治他的罪吗?”
“你不会!”司徒宇清肯定在道:“别说你现在不知道她是谁,就是知道了,你也不会定她的罪!”
“真是这样吗?”段宇明倒是来了兴趣,追问道:“听说你刚才只身去见一位故人,想必不是他这么说的吧,只是我想不通,他既见你为什么又把你的侍卫打伤,而你却一点也不生气!”
“她会见我,我也很意外!”司徒宇清道:“只是她那个人喜欢清静,而且我也事先言明不让我的侍卫跟去的,他们从偷偷跟去,半路被人拦了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什么人这么神秘?”
“你知道她的,叶可熏小姐!”司徒宇清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
“你刚才说谁?”段宇明吓了一跳道:“叶可熏,就是被你父亲段成辉派人断足的叶心洁?你们怎么会认识?”
“就是她!”司徒宇清看着段宇明受到惊吓的脸道:“勋王没跟你说过吗,那次武林大会她也去了,我们还相谈甚欢呢!”
段宇明想了想,段宇勋好像是提过有这么回事,可当时他也没注意听,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占,是他们两个人怎么会相谈甚欢呢,他们不该是仇人吗?因急切地道:“她知道你的身世吗?”
“我想早在到司徒山庄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司徒宇清脸上浮出上抹笑道:“只是现在我们却是朋友,而非仇敌!”
“早就知道,却不找你报仇?”段宇明有点想不通道:“那是为什么?是你父亲害了她全家,甚至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
“她是个不喜欢把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下一代身上的人!”司徒宇清脸上的笑越来越浓,甚至的一点宠溺道:“其实如果她真要报仇,你认为你躲得过吗,别忘了她爷爷可是你父皇下令杀的!”
段宇明看着司徒宇清脸上的笑有点碍眼道:“现在是在讨论你和她之间的问题,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司徒宇清看了他一眼道:“若我和她不是朋友,你以为我今天还能回得来吗,或者应该说,我早就死了,难道勋王或杰王没有跟你说过她身边四个侍女的武功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司徒宇清就是不愿向人提起,可熏本身也有着高深功力的事,反正就是她的四个侍女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高手。
“不是,我是想问,为什么她在京城什么人都不见,而一听到你来了,就派人找你!”段宇明有点狼狈道:“她连勋王妃和立刚的妻子都不见,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我倒希望不是!”司徒宇清老实地道:“这样我也可以减少一点我心里对她的愧疚,可是她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子,不会要别人的同情,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样我和她至少是朋友,不过我司徒山庄的大门会永远为她而开。”
段宇明听出了司徒宇清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对她动心了,你们才见过几次罢了!”
“你是皇帝,这种感情也许你一生也不能有!”司徒宇清笑了笑道:“你是没有见过她,如果你见过她,就一定会被她吸引,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身上带有一种祥和之气,而且她还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但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真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好,也许根本就无法用言词去形容,只有那种感觉了!”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我倒真想去见见她了!”段宇明不以为然道:“我知道她住哪里,你带我去吧!”
“你见不到她的!”司徒宇清肯定地道:“不知为什么,她好像不太喜欢见人,若是她不想见的人,不会见到她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连勋王妃她们都不找她的原因!”
“可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段宇明道:“由你带路不就行了!”
“这是命令吗?”司徒宇清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是,那我这次就抗命,我不会让人去打扰她的!”
“你就这么保护她?”段宇明看了他一眼道:“为了她,不惜抗我的命?”
“不错!”司徒宇清笑道:“为了她,做什么我都愿意,如果你想治我的罪,我也不会带你去见她!”
“其实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段宇明叹了口气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三弟为了想见她什么办法都愿试!”
“是啊!”司徒宇清道:“不过我有点看不起他,一个男人,这么对一个女子死缠烂打的象什么样子,要是我,说不定早就杀了他了!”
段宇明看了看司徒宇清道:“我也觉得他做得太过火了,可是你知道吗,在这之前,在还没有遇见她之前,三弟曾要求我给他和叶心洁赐婚,婚后他就进皇陵,永远陪在她的衣冠塚旁!”
司段宇清听了心里也是一震,可脸上还是冷然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想拿这件事去烦她吗,再说了,杰王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吗?”
“现在他知道错了,希望能见她一面,当面请求她的原谅!”段宇明沉重地道:“难道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帮他?”司徒宇清冷笑道:“帮他再去缠叶小姐,我可不希望以后我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段宇明气道:“现在既然证实她在京城,我就有能力找出她来,哪怕是翻遍京城!”
“杰王若是真心后悔,就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司徒宇清还是这副表情道:“何况你也不见得就一定找得到她,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江湖两大派的宝贝,身边又有四位武功非凡的侍女,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不在城里了;你若大举找她,只会令她更不想见杰王,所以你这不是在帮你弟弟而是在害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