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爸这么愤怒。”易熙年笑眯眯地说道，忽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过，他也太专制了一点，这年头本来就是爱情自由，他的思想也太封建了，难道还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哎！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要这样，那我岂不是惨定了？”

乔伊念依旧沉默着，脑海里浮现的一直都是舅舅铁青的脸色，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在外面等她，她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姐，带我去见见姐夫呗？”易熙年戳了戳她的手臂。

“下回吧！我先走了。”乔伊念微微叹气，最终她还是决定离开，“熙年，别总是在外面惹祸，你也老大不小了。”

易熙年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姐，我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啊！赶紧走吧！这万一我爸改变主意了，那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嗯，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别总是给你爸添堵。”

“放心吧！我知道。”

坐在车里的男人不经意地抬眸，一眼便看到她从门口走出来，他迫不及待地下车，朝着她大步走过去。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也模糊了他望向她的视线。

他朝着她微微而笑，深邃内敛的双眸晕染了些许宠溺。

有风，微冷，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条街巷。

也已经很深了，这一条笔直的林荫小路安静得让人觉得孤寂。

良久，她抬起头，眼睛还有些红肿，却已经可以朝着他露出灿烂的微笑，他微微怔了一下，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无奈，粗粝的指腹缓缓地掠过她的眼角，帮她擦拭残留的泪痕，柔声笑着问道：“哭什么啊？我不是在这里么？”

“我哪里哭了？”她没好气地瞪他，又扬起粉拳佯装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好，你没哭，一定是我刚才看错了。”苏郁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牵起她的小手，“快上车吧！外面有些冷。”

狭小的车厢里，温暖如春，顿时隔绝了外面微凉的夜色。

乔伊念微侧着身子，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的焦距一直落在他的侧脸，唇畔漾起的笑意说不出的美好。

“看够了吗？”苏郁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问道。

“嗯，没看够，一辈子都看不够。”乔伊念抿着唇，一本正经地回他。忽又想起什么，她半眯着迷离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苏先生，如果让你在你老爸和我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你会选谁呢？”

乔伊念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很矫情，可是她就是想知道答案，就像是很多女孩子要想要知道，当她和他的母亲一起落水，然后他会选择救谁，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心里产生了潜在的危机，又或许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原来她一直都以为，如果有一天让她选择，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舅舅，可是当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犹豫了，她心里的天平倾向了她爱的这个男人。

在他看到她从大门口走出来，苏郁一直注意着那个方向，客厅的灯亮了，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他和她舅舅之间，她选择的是他，所以她才会突然想起问他这样一个问题。

可是，要他怎么回答呢？

几个小时之前，他的父亲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那时候他就想，没什么可以比得上他父亲的安危重要。

苏郁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被车灯照亮的地面。

她安静地凝着他，忽又勾了勾唇，自嘲地笑。

“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你可以保持沉默。”

“念念，我很认真地向你保证，永远都会发生你刚才说的那一幕，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他沉默了一会儿，深邃的双眸飞快地掠过一抹黯然之色，“我想我会选择跟你在一起，然后我们一起面对。”

乔伊念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说道：“嗯，我相信你。”

一路疾驰，整个城市的夜晚也渐渐地陷入沉睡中，除了道边的路灯和零星闪烁的霓虹，大多数的地方都已经黯淡下来。

夜风呼啸，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条街巷，天气越来越冷，似是又要下雪了。

这一天晚上，乔伊念睡得很踏实，到天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微微动了动身体，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雪了，细碎的雪花像是被扯碎的棉絮一样，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清凉的水。周末的清晨，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的几个因为突如其来的雪花纷纷驻足停下。

“咦！竟然下雪了！”乔伊念眼尖，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望着外面大片飞舞的雪花，有些飘落在枝头，与墨绿的树叶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低头在她的额角上轻轻地贴了一下，眸光噙着浅浅的笑意，柔声说道：“是啊！下雪了！”

乔伊念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小声地说道：“老公，晚一点陪我堆雪人吧？”

“好啊！我们在门口堆两个。”苏郁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哦！要是你反悔的话，罚你做什么呢？”乔伊念歪着脑袋冥思苦想的。

她还以为，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他不屑一顾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得让他记住这件事情，免得回头就给忘记了。

苏郁忍不住笑了笑，如墨般的凤眸安静地凝着她，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深处突然生出一丝恐惧来，就好像是突然要失去她一样，明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他依旧有些不安。

“傻丫头，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肯定会一直陪着你。”

“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管你能不能做到，反正我是相信了。”微扬起精致的小脸，她的双眸漾起浅浅的笑意。

他又笑了一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乔伊念想起昨晚上舅舅说的话，她突然有些感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苏先生，你要保证，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你，你一定要留住我，知道吗？”

苏郁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答应你，肯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把你留下来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许恨我，因为不管我做了什么，我肯定都是为了让你留下来。”

“好，我也答应你。”

这个清晨，格外的美好，即使过了很多年，她一直记得，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突然，一阵好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乔伊念戳了戳毫无反应的苏郁，笑眯眯地瞅着他，说道：“你的手机响了，难道不打算接一下吗？”

一直到乔伊念离开房间，苏郁这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那一个未接来电，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他紧紧地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地将那个号码拨过去。

“苏总，您交代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初步结果了。”手机的那一端，秦扬脸色恭敬地汇报着。

苏郁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唇，淡淡地说道：“嗯，我要知道你查到的所有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当年少夫人父母的死的确跟您的父亲有关，少夫人的父母是因为公司破产无法偿还负债，最后走投无路只能跳楼自杀，当年逼得他们公司破产的那个人正是您的父亲，他们死后，公司被您的父亲低价收购。至于这中间的细节，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够调查清楚……”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让人调查，我需要当年最详细的资料。”

“没问题，我会尽快把事情弄清楚。”

挂了线，苏郁的脸色阴沉的厉害，跟他想过的最坏打算一模一样，尽管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当他听秦扬亲口跟他说的时候，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儿。以他对乔伊念的了解，这件事情如果让她知道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父母的死在她的心里肯定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说不定到现在她依旧心有余悸。

他低头沉默着，尽管他有些瞒着她，可是有些事情总是纸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会原谅他对她的隐瞒吗？

她爱他。

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可是人的这一辈子，总有一些东西是比爱情还要重要的。对她来说，她父母的死或许谁也替代不了，她说，是她亲眼看到父母从阳台上跳下来的，他不敢去想象，那一年才十岁的她，到底是怎么熬过那些痛苦的回忆的？在她心里到底又留下了怎样的阴影？如果换作是他，他能做得比她更好吗？

苏郁紧紧地蹙眉，深邃的双眸如同黑夜掩映下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最终，他还是决定暂时把真相隐瞒下来。

厨房里，乔伊念穿着一套可爱的家居服，胸前还系着卡通围裙，井井有条地忙着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