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梦擅长收敛情绪那是从初中就见识到的本领,而她向来做不到。
“我可以住这里吗?”她望了望这间市中心的酒店公寓,从窗口看下去白皑皑一片。
“这些日子总做噩梦,没办法睡觉。”
“过年能和你一起过吗?我今年不是很想一个人。”
时生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问:“那你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苏妙安转身朝他摇头:“不是,我就是问问,可以吗?如果不行我这就走。”
她说着作势跳下窗台,时生大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别走,苏妙安。”
“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苏妙安,我们一起过。”
夏凉梦站在闽家老宅门口,看着阴森森的高墙大门,怎么也不肯进去了。抱着双臂倚着石柱,高跟鞋一下下敲着柱子。
闽京城站在她身侧:“怎么了?不打算进去?那我们现在走。”说着就要上前牵她。
夏凉梦躲过,将双手藏在身后,斜眼看他:“走去哪里?已经到了这。”
闽京城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一笑:“又不是非要在这里过年,你不喜欢咱就不来这儿了以后。”
夏凉梦不理他的笑声,感觉紧张的已经听不进去话了,他从闽京城大衣兜里掏出镜子照着。
闽京城看得一愣,蹙眉问:“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进我兜里的?”
“飞机上啊。”夏凉梦翻了个白眼,回答的理所应当。将耳边的刘海拢到脑后,放下镜子对他眨眨眼问:“我显得够沉稳吗?以前伯母总说我不够淑女。”
闽京城看了一眼那个样式极具女性特点的镜子,皱着眉将它重新收进衣袋里大手揽过她的肩:“放心,你比她沉稳的多了。”
说着敲了敲门,大门打开,何伯站在门口对里面喊了句:“夫人,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夏凉梦被这称呼整得一激灵,方才稳下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老人,弯着唇角笑了一下。
何伯也和蔼的微笑:“快进来吧,外面冷吧。夫人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他们随着何伯绕进了偏厅里,陈舒正端坐在沙发上品着茶,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戴着金丝眼镜,一脸严谨的神态。
闽京城拉着夏凉梦走过去,瞥了眼电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妈,您是戴了眼镜以后花了眼按错了台?”
陈舒手里一顿险些将茶喷了出来,她咳嗽了一嗓子,抬眼瞪了他一眼,身子正了正,偏头看了一眼夏凉梦。
夏凉梦立即弯身,叫人:“伯母好。”
陈舒冷哼了一声,然后斜睨了眼闽京城:“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热情的称呼过我。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说着目光一直撇着夏凉梦,冷声冷气的。
“别拆我的台。”闽京城挡住她打量夏凉梦的目光:“我偶尔也会这么叫下你的。”
陈舒气极,趁着夏凉梦看不到她的功夫对着闽京城比划几下拳头。
“你爷爷和父亲出门了,晚饭的时候回来,先上楼歇着吧。”
“到时候会叫你们下来。”
闽京城也不理她的小动作,沉默的点了点头,作势就拥住夏凉梦的肩膀要往楼上走。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让她先上楼。”陈舒在他们身后冷冰冰的发令。
闽京城听了动作也没有停,继续拥着她往楼上走。
夏凉梦拉着他的衣襟想停下,可他就是不一,拥着她大步往楼上走,没有片刻的迟疑,脸色阴沉的可怕。
陈舒气急,知他是在气恼什么,只能好脾气的重新说了一遍:“你等一下,让梦梦先上楼休息。”
闽京城这才松了手:“你跟着何伯先上楼,我一会儿就上来。”说完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夏凉梦拉住他的衣角:“京城,你们别吵起来。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走的。”
“说什么胡话,上楼歇着。”闽京城瞪了她一眼,转过身眼里更是怒意横生,大步下了楼。
陈舒被他这气冲冲的架势整得一愣,绕过沙发往楼上看,看着何伯关上了房门。她才快步绕回来,一把摔了金丝眼镜:“怎么的,你现在是要在老娘跟前闹了?”
“你倒是给我说说,前一阵还说要娶齐艾,对!你小子是有理由和我说你没准确的说娶的是谁!可是你误导人家姑娘又怎么算?现在又这样不明不白的娶了夏凉梦,搞得我现在连你乔阿姨的面都不敢见!”
“你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我们闽家人就没有一个是一声不吭就结了婚的人。”
“你现在是事业做大了,可你也不要忘了你是谁?你的作风要时时刻刻的顾及着你是闽家人!”
闽京城坐在沙发上,直到她吼完才静静的抬眼看她,眼里冷光迸射:“如果我事先和您说,您会答应?我还不了解您和爸?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贪污受贿的人!可我就是要娶她,我也不怕和您直说,我从头至尾就一心要娶的人就她一个。”
“而且,您敢说您不知道?”
“那么着急的为我物色,其中的原因,用我现在细说给您听?”
“我带我太太回家过个年也要接受您冷眼对待?如果我真要藏着掖着,我就不会带她回来。”说着他拿起沙发上的金丝边眼镜:“妈,如果您要在她面前扮演一个严厉的婆婆请马上停止。”
“如果那么爱演,就当我面前演好了。”
陈舒被他那句逼问句开始就愣住了,他从小就喜欢夏凉梦,这是她一眼就看出来的。才会容了他去外面胡闹,可是闹了一大顿,夏凉梦居然跟了乔家的那小子。虽说有点替儿子抱不平,可终究是压下来了。毕竟,婚姻这件事,要看缘分。
但是闽京城那几年年三番五次的因为这个女人回家闹脾气,她就有点不舒服了。本能的不希望儿子和她太亲近。
再加上夏家出了那么大的变故,更是不希望他们再有一点瓜葛。她也是从社交圈里听说了闽京城在访谈里的高调告白,虽然事情后来不了了之,她怎么想也不能安心,才会想到帮他物色人的决定。
她以为他一直不知道。这样突然被挖出来,气势被压了一大截,可还是觉得很没面子,于是朝他大嚷:“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当耳边风了?”
闽京城站起身:“请你好好对她。因为她是我爱的人。”
“飞机事故死亡的是她爷爷,贪污受贿的是她父亲,母亲又——自杀死亡。她已经少了够多温暖了。”
“妈,如果可以,请您把她当女儿一样爱。”闽京城说着竟将身子弯成了九十度。
陈舒惊的合不上嘴,那些本就是事实的话,经他的嘴这么说起来,竟发觉自己方才的态度像个十恶不赦的老妇人。正要辩解什么。
闽京城已经转过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看到这个向来冷血的儿子眼里闪过一抹波光。
心中一下无味杂谈。
“至于乔齐莱叶,我是故意整她的。而且,我不介意更狠一点。”
“因为她触碰了我的底线。”闽京城说着转过身,弯腰在陈舒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陈舒一听,不由自主的大喊:“什么,你们上过床?什么?你,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她惊叫着被闽京城捂住了嘴,抬眼示意了下楼上:“妈,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您能别和我闹了吗?”
“我就这么一个喜欢的人,您千万好好表现,别给我搞砸了。”
陈舒猛点头,眼里全是欣喜。待闽京城松了手,立刻眉开眼笑的问:“那孙子呢?我什么时候抱孙子。”
闽京城松了口气:“那说好了,不准再给她脸色了,好好对她。”
陈舒才点了头闽京城便转身快步消失在眼前。
陈舒追出去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气得直跺脚:“臭小子!你下次再敢这么跟我说话试试,问你的话,没一句给认真回答的!倒反过来被你教训了一通!”说着还是乐呵呵的回到沙发边打电话给了何嫂,通知她多买点补品回来。
夏凉梦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索性趴在门边,楼下的喊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齐艾,乔齐莱叶这几个名字倒是听得真切。
夏凉梦扒着的门的手心一阵冷汗,她将脸颊紧紧的贴在门上,看着对面长镜里的自己,觉得样子特别傻。
她就像是准备见家长的小女生期盼着,她的婆婆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那她的意见就不重要了。如果搁以前夏凉梦准这样想,可现在她不想,她是真心希望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
她想的格外用心,以至于门被大力推开时,她顺势倒在了地上,睁着双眼愣愣的看着同样惊讶的闽京城。
闽京城大步上前将她从地毯上抓了起来,问:“你这是在干嘛?”
夏凉梦忙摆手,耳根泛红:“我正好去那边照镜子,嗯照镜子的时候你就进来了,一推我就倒了。”说着往床边走,这样被他盯着让她浑身不自在。
闽京城追上去贴上她,双臂圈着她的身子一起倒在了床上。
夏凉梦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心砰砰跳得直快,训他:“干嘛阿吓我一跳。”
闽京城埋在她背上,嗅着她身上好闻香味,闷闷的叫:“老婆……”
夏凉梦唇一抿,被他这个陌生的称呼叫得一愣。她下意识的去握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小声说:“京城,你妈妈不喜欢我,那是应该的。”
“胡说什么。”闽京城支起了身子,侧着脑袋看她:“她今儿个就是想演演凶婆婆的形象,她平常除了购物台就是言情剧。你能指望她能有多严谨?”
夏凉梦一听不禁笑了,想到了以前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每次过年回来,到闽家拜访就会看到这对母子在吵架,而且是不分日夜的那种。她想着不由松了口气,拉扯着闽京城的大衣:“脱了去,不要腻在我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