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梦在放映厅里呆了一天,没有去参加晚上的庆祝party,一个人悠悠荡荡的来到夏宅,站在门口看着有点荒凉的宅门,竟有点无家可归的感觉。
她敲了半晌的门,里面的人才出来开门,管家已经认得她的模样,急忙请她进去,朝里面喊:“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夏凉梦心里一紧,有种想逃跑的冲动。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夏润国从餐桌上起身,笑着说:“梦梦,你来的正好,你阿姨今天剧组开机,请了人来吃饭,你看看这是谁?”说着手指指向梁慕莎。
夏凉梦感受着沐华茜和夏凉莉同时扫来的目光,不看梁慕莎,笑眯眯的挽上夏润国的胳膊:“爸,我想你了。”
夏润国呆愣愣的傻笑,看着女儿那隐忍着的表情,心里堵得难受,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将沐华茜赶到一边:“来,来吃菜。”
一顿饭因为她的到来而静了下来,沐华茜端起酒杯:“正好梦梦也在,她可是我们这次的大功臣,赞助商,来我们一起敬她一杯。”
夏凉梦微笑着举杯,对面的夏凉莉冷冰冰的碎念了一句:“扫把星,以来就搞坏了气氛。”
沐华茜和夏润国同时出声训斥:“凉莉,闭上你的嘴。”
夏凉梦笑意不减,站起身,碰上夏凉莉垂着的杯子:“没事,之前有些误会,莉莉姐别在意。我已经不怪你了。”
夏凉莉一听,脸一阵青白,咬着牙根恶狠狠的看着她。
“cheers。”沐华茜急忙接过话茬,笑得一脸抽搐,心想:这小妖精,等借着你周转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饭后夏凉梦和夏润国一起进了书房,梁慕莎和沐华茜告别,沐华茜深知她们俩感情破裂,美滋滋的送了客,拉着不长记性的女儿上了楼。
夏凉梦窝在书桌后面的沙发上,支着下颚,看着夏润国一笔笔的写着毛笔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他但凡有空,就要拉着她来练习书法,后来大一点,她说:“爸爸,我们同学说了,美女写字都难看!你让我练那么好看干什么呀!”
夏润国便笑呵呵的说:“我们梦儿,怎么样都好看。”
夏凉梦吸了吸鼻子,手指把玩着陶瓷杯杯壁:“爸,你看过妈妈吗?”
夏润国笔下一顿,夏凉梦看着白纸上重重的画下一个污点,就像他们的家庭。
“我说爱过,你也不会信。”夏润国收了笔,坐在椅子上。
夏凉梦莞尔一笑:“什么时候?只要你现在说给我,我就信。”
“结婚那天,你妈妈穿婚纱,很美。”夏润国端起茶杯的动作停了一停,似是在回想。
“她善良,优柔,大方。和你阿姨不同,她不争不闹,明知我心里有别人,也说愿陪我长相厮守。”夏润国说这话时的,眼底有轻微的湿润。
夏凉梦笑意僵在脸上:“爸,有这样一个女人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爱沐华茜什么?”
夏润国看着她,心里愧疚,闽京城的那番话像尖利的匕首狠狠扎着心尖:“在监狱的时候听到你说你妈妈自杀,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梦梦,我对不起你阿姨,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自己带孩子。所以我才会求你,把乔辛薄让给她,也算是补救我没给过她的疼爱……”
夏凉梦别过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匆忙站起身:“爸,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夏润国回话,开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正要离开时,夏凉莉忽然跑过来,看着她笑得一脸鄙夷:“喏,这个东西,我想你会想看。”说着将一份报纸塞到夏凉梦手里,哼着歌转身离开。
夏凉梦穿上鞋,打开报纸一看,娱乐版的头条位置,赫然写着红色标题:“闽氏总裁,密会新欢——爱情终究逃不过喜新厌旧。”
夏凉梦痴痴的看着那滑稽的题目,敛起嘴角,将报纸重新折好放在地上,慢步走了出去。
出了夏家大宅,没走几步,她便颓然的蹲在地上,这几日的不安一股股涌上来,怪不得会没有时间回家,呵呵。
正想着,身子被大力拉起,拉到角落处,夏凉梦站稳后抬起头,看着梁慕莎一脸冷冰冰的看着她:“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突然想回来就回来了。你那么紧张干吗,她们又没看出破绽。”夏凉梦懒懒的回道。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会在这里!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梁慕莎声音高扬了几分。
夏凉梦被她吼得一愣,半晌抓了抓脑袋:“今天你生日?我生日?妙安生日?”
梁慕莎抱着胳膊,气得身子上下起伏:“夏凉梦,你果然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今天是闽京城的生日,你眼里到底有没有过他?”
夏凉梦身子一顿,呆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撇撇嘴赌气地说:“他说不定又和哪个新欢在一起,我为什么要记得他生日!”
“你上次说你们第一次上床,然后你消失。”梁慕莎提高声音,夏凉梦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干嘛呀,喊这么大声。”
“我就要喊,我就说他怎么在你走后一个正式的女友也没交过,夏凉梦——这样肯为你守身如玉的男人,你还在挑什么刺?那个新闻我不是没看过,就那照片,要多低等多低等——你看不出来?你长点眼睛就该知道,那地方是政府办公室,他就算出轨会出在那种没情调的地方?”梁慕莎冷冰冰的抓下她的手大声斥责:“我不怕你笑话,我脱光衣服勾.引过他。”
夏凉梦愣怔的睁大眼睛,听见她说:“可他连正眼都未看我一下,你说这样的男人会爱别人,打死我也不相信。”
“夏凉梦,你爱过他吗?从你们结婚到现在,你哪怕有一点点的考虑到他吗?你的花边新闻一个接一个的在圈里绕,他有说过什么吗?”梁慕莎说着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拎了出来,随手拦了辆车,将她塞了进去:“他是爱你,但是你别仗着他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不介意做你们的小三!”说完将车门大力关上。
司机先生愣怔的听完这段生猛的对白,好半天才小声问道:“您,您去哪儿?”
夏凉梦下了车也没松开握着手机的手,落地窗里面依旧黑压压的一片,是这几天经常见的画面,浓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仔细想来,她似乎从没有一次记得过他的生日,就算是以前,也是记在手机里备注。
梁慕莎的那些话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扎进她的心脏,她何尝不想静下来不考虑别的,遵从内心的感觉,好好爱他一个人。
可一切没结束之前,她谁也顾及不了。仇恨一天天在心底滋长,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夏宅。这些他不该一清二楚吗?
爱情这东西,又真正能持久到什么程度?夏润国以前没少对倪苏芹说我爱你,上班前下班后,出差前出差后,甜蜜的像是真的相爱。
还不是在她面前演戏?
夏润国说在她死后他想过一死了之,现实是他活着,和另一个女人,住进她的房间。这就是夏润国的爱情。
乔辛薄说会她和他来日方长,不离不弃,现实是他娶了另一个人,还在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乔辛薄的爱情。
钟殊说肯为她死,现实是他害了她的母亲,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孤儿,还苟且着期望和她床上缠绵。这就是钟殊的爱情。
闽京城,你对我的爱情,又是什么。
你会不会在有一天大难临头的时候,抛开我独自离去亦或是将我推上风口浪尖?
谁不想义无反顾的只爱一人?这辈子她做了太多义无反顾的事——没有一个是好结果。
闽京城,我的害怕,你又知多少。
夏凉梦一步步迈向大门,手指捏得发麻,她抬起僵硬的手臂,按了密码,连门灯也不敢打开,摸着黑脱掉鞋子。
她一间一间的绕过去,越过餐厅要进厨房时,摸过的椅子忽然动了一下,衣角被横着伸过来的长胳膊大力抓住,夏凉梦惊恐的垂下头,闽京城躺在餐椅上,直直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闪着星星的光亮。
她眼眶一热,哑着嗓子嚷:“你干嘛躺在这里!一点也不舒服!”
闽京城没说话,抬手看了下手表:“去开灯,时间还够!”
夏凉梦难得一句听话的走到墙边,将灯按开,回过头是,身子一震,餐桌上摆着红酒,正中间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两支红酒杯。
闽京城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伸展了下僵硬的背脊,抬手招她了一下:“过来。”
夏凉梦走过去,他的手上还戴着她送给他的那块修了几次的腕表,而她手上却固执的没有戴他送的那块。耳边又想起那几句梁慕莎近乎责骂的话语,心里像麻花一样扭着,她轻轻的在他身边落座,什么也没有,比起她生日他的精心准备,她没有准备任何东西。
愧疚的将脑袋低的死死的,脖颈被大手抓住,她别扭的被他拉起:“像乌龟似的干嘛?还不给我点上蜡烛唱个曲儿?”
夏凉梦一听麻溜儿的起了身,点蜡烛,倒红酒,轻轻念着1,拍着手掌清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纤手一张:“许愿吧。”
闽京城隔着蜡烛看着她明晃晃的眼眸,眼眸一眨纤手一摆娇滴滴的说许愿吧,那是她独有的习惯,而他真正享受过的也只有晨露晚那一次。
算了吧。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头一次配合的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与尔偕老,白首不离。
夏凉梦看着他虔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指着他说:“闽京城,你这样好好笑。”
闽京城没理她,站起身吹灭了蜡烛,夏凉梦愣了半晌,跳上桌子去抓他脸:“你干嘛呀你!为嘛不等我一起!白给你唱生日歌了啊!”
闽京城抓住她的手:“是我过生日又不是你——过来。”
夏凉梦撇撇嘴,跳下桌子,绕道他旁边坐下,拉着他的手握在手心,半晌慢吞吞的支吾:“对不起,没给你准备礼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