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媚把拓跋谌的想法，猜的一字不差。

“夫人，拓跋谌那么聪明城府那么深的人，他既然敢去，不可能没有一丝把握。不管他得到的结果怎么样，应该都能全身而退。或者夫人现在要告诉他，您才是楚媚？”莲染微微偏头。

楚媚一口回绝，“不可能。当年离开长安，我就决定和他一刀两断。他如果得知我的身份，只会纠缠不清，麻烦。”

“但是我见夫人和他相处的，倒是挺愉快。”莲染有几分吃味。

楚媚敛眉，“那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攻破东羲。不管我们用多少计谋，只要东羲还在一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动不了陌钰。他负责抗衡陌钰的国力，而我们剪除暗夜之隐，两相合作，才能拿下东羲，杀了陌钰。”

“夫人说的是。如果没有北宸，只凭目前的力量确实没办法除掉陌钰。如果拓跋谌真的在夜罗国出事，会影响接下来的事情。”莲染微微颔首，眉峰皱起，“但我想不通，拓跋谌不可能感觉不到这是一个陷阱，夫人三年都没消息，现在突然就出现一个各方面都很像的女人，我都感觉这像一个骗他去的陷阱，他怎么能不知。”

楚媚抿唇，没有回答。

拓跋谌当然知道这个凤凰之女出现的很不对劲。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丝丝那个女人就是楚媚的可能性，哪怕夜罗国就是龙潭虎穴，哪怕他知道有人暗中埋伏，他还是会去。

关于楚媚。

他要去证实。如果是，不管是什么劫难，都是惊喜。如果不是，就算一路多舛，但求心安。

“夫人打算怎么做？”莲染说道。

楚媚说道，“我打算书信一封，让大胡子商队的人送给西域的迦叶，请他暗中照看。但迦叶毕竟也不是夜罗国的人，就算如此，拓跋谌这一去，还是很危险。”

“夫人是担心，他会出事吗？”

楚媚掩在袖袍之中的手捏紧，“陌钰的局，必然万无一失。他的算计，我领教过。”

“娘亲，咱们去救大哥哥啊！”躲在门外偷听的莫邪冲了进来，一脸担心的望着楚媚。

楚媚黛眉轻蹙，“你怎么在这里？竟然偷听，芍药，带他下去。”

跟着莫邪进来的芍药不好意思福身，“夫人恕罪，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公子。小公子别打扰夫人商议正事，先和奴婢回隔壁房间玩吧。”

“不要，不回去。”莫邪摇头，扯着楚媚的衣角可怜兮兮哀求，“娘亲，大哥哥很危险，咱们去救他。莫邪不要大哥哥出事。”

楚媚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别闹。西域沙漠危险，你不能去。”

“娘亲也说了危险，那大哥哥肯定危险。娘亲，你救救他吧，儿子求你了。”莫邪小嘴一扁，泪眼汪汪。

看见莫邪急的快哭起来，楚媚心里一阵心疼，说道，“莫邪别哭。大不了我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夜罗国圣女是假的，让他不要去。我原本的字迹，他认得出来。”

“娘亲写信了，大哥哥就不会去吗？娘亲快写。”莫邪担心说道。

楚媚深吸了一口气。她不会在信中说自己是谁，只是以楚媚的字迹提醒拓跋谌让他不要去，但是对方信不信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楚媚也不敢肯定。

当下，提笔就写了一张纸条，递给莲染说道，“让大胡子想办法送给拓跋谌。”

“可是夫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拓跋谌在哪，这封信，不确定能不能送到。”莲染说道。

楚媚叹了口气，“对，还差点忘了这个。尽人事，听天命吧。”

……

临近西域，一路繁华。

自从西域古道打通了之后，这里来来往往胡商很多，很多人来返两地贩卖货物。拓跋谌隐姓埋名混在一支萧家的商队之中。因为萧家的掩饰，身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萧氏商行作为如今中原最大的几个富商之人，每年都会派很多商队进入西域，所以拓跋谌他们所在的商队并不引人注意。

“主上，您真的认为那位凤凰圣女，就是楚媚？”马车之中，洛九夜问道。

拓跋谌说道，“很有可能不是。”

“那主上为什么还要去？”洛九夜挑眉，不等拓跋谌回答，便自问自答说道，“因为和楚媚姑娘有关。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主上还是要去一次。原来这些主上心中都明白，那九夜也就不赘言了。只是这次前往西域，只怕不会平静。”

拓跋谌沉默，没有多说。他去不是要找楚媚，而是想证明那个人不是楚媚。

这样才能安心。

事关她，他一定要亲自去。

任何消息都不可靠，他一定要亲自看一眼，是不是她。

“主上之前是怀疑莫夫人吗？不过我们都知道，楚媚姑娘离开的时候，双目失明，而且莫夫人还有个孩子。”洛九夜顿了顿说道，“看不出丝毫痕迹，倒是那莫夫人确实有几分关心主上。可是关心，也不一定非要是楚媚姑娘才能关心，有可能是看上了主上呢？”

拓跋谌瞥了他一眼。

“所以其实只是主上自己希望楚姑娘能够跟莫夫人一样，已经不再失明，武功卓绝，有保护她的势力，甚至……奢望楚姑娘走的时候，和主上已经有一个孩子。如今她，身体健康，亲子陪伴，朋友成群，隐藏在势力保护之下，安然无恙。”洛九夜一语说出了拓跋谌心底深处的想法。

确实，那只是拓跋谌的希望而已。他希望她过的好。

“但如果真的比较起来，属下觉得西域夜罗国的凤凰圣女，倒是更像一点。最起码，楚姑娘确实真的有可能在离开长安以后和寒翊走失，然后失忆留在了西域国。之前我们在中原查不到消息，那她一直待在西域，倒也说的过去。或者寒翊也知道楚姑娘就留在西域，他在中原经常会消失一段时间，消失的时候毫无音讯，极有可能就是去西域和楚姑娘汇合。”洛九夜认真分析道，“但也有可能，真正的楚姑娘还藏在暗处，现在夜罗国出现的人，不过是一个引主上过去的陷阱。”

极有可能，现在出现的凤凰圣女和九幽鬼医都不是楚媚。如果真要在两人中二选一，凤凰圣女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就是洛九夜想表达的意思，而拓跋谌，清楚。

“还有第三种可能，她确实就是楚媚，这也确实是一个陷阱。”拓跋谌狭长的眼眸微眯，“如果绾绾意外失忆，有可能再次落入陌钰手中被他控制。所以，我必须去。”

不能让她落在陌钰手中。

这个可能很小，可如果是真的，如果他没去，那么就错失了最好的把楚媚救出来的机会。

“所以我希望凤凰圣女不是她。这样至少证明，她没有再次被陌钰利用，不管在哪里，哪怕不能像九幽鬼医一样，只要平安的活着就好。”拓跋谌低眉，那狭长眼中最深的一抹担忧被掩盖了下去。

洛九夜望着拓跋谌认真点头，“不管结果怎么样，等到了夜罗国，一切就能揭晓。”

墨焰走进来递给拓跋谌一封信，“主上，突然出现了一封信，指明给您。是谁送来的不知道。”

拓跋谌拆开信封，白色的宣纸上熟悉的娟秀小楷。

楚媚的字迹。

上面只有一句话。

“别去，假的。”

拓跋谌合起信封，随手递给洛九夜，说道，“这是绾绾的笔迹。”

“暗夜之隐模仿笔迹的水准倒真的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看不出丝毫破绽。”洛九夜哂笑。

他们都只以为这是暗夜之隐故布迷阵。

“主上，明天开始商队就要穿越沙漠。”墨焰说道。

拓跋谌嗯了声。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萧氏商队进入了沙漠。

消息传回红叶山庄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什么？信送到了，他还是进去了。”楚媚黛眉轻挑，咬唇，“这个混蛋。一定以为这封信是陌钰送的。”

莲染说道，“夫人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他自己不相信非要往火坑里跳，谁也拦不住。就算真的在西域出什么事，也和夫人无关。”

楚媚却只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如今正是盛夏，叶浮尘说红叶山后面猎物丰富，咱们明天一起打猎，看看谁打的猎物多，赌个彩头。夫人参与吗？”莲染浅浅一笑，岔开话题。

楚媚手指合拢，“改日再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莲染就不打扰夫人，告退。”莲染退出。

楚媚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没一会儿莫邪就颠颠跑了过来，“娘亲，消息送过去了吗？大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娘亲，你不说话是不是消息没送到啊。大哥哥现在怎么样？”

“娘亲，娘亲~”

楚媚将他抱在怀里，叹了口气，“消息送到了，但他还是进了沙漠。沙漠之中无法传信，除非他回来，不然，里面的消息，至少要好几个月以后才能知道。”

中原传信方便，但进入西域以后，传递消息需要穿越沙漠，沙漠危险，故而之前凤凰圣女的事情，也是好几个月以后才传出来。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知道大哥哥的消息，那大哥哥是不是会很危险。”莫邪可怜巴巴望着楚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