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辰杀过人,虽然被杀的不是好人,但是第一次杀人时,慕予辰依旧觉得血凉的让人发抖,日后渐渐麻木,拿着枪的手熟练的不像自己的手一般。
那段日子,白天他依旧是作息正常的在校大学生,到了夜晚,他便和组织里的人一起穿梭在街头,放纵着生命之中几乎被填满了的冷血和自私。
慕予辰始终记得,在完成在美国的学业前夕,他挨过的那一枪,那一枪是替泛文挡下来的,那时泛文的仇家找上门,而慕予辰便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那一枪覆盖在了昔日范匀打的那一枪上,严丝合缝得可怕到几乎成了一个伤口。
住院一个月,错过了毕业典礼,慕予辰也不甚在意,他只想,早些回国,早些离开这里,离开这样的生活。
刀口舔血的日子终究太过不安稳,也终究冷了他的良心。
他想,即使放纵,也好过这样堕落。
他要走,泛文不留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告诉他:“慕,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欢迎随时找我,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会待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我。”
泛文明白,这个少年虽然凉薄,却也终究跟他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他的路,干净,光明,于是他终究也不适合永远行走在黑暗里,陪着他一起沉沦。
十年的光阴,蹉跎了许多东西,却没能抹杀掉最珍贵的。
再次见到泛文,是在冬日的美国。
也就是,一个月前,林苏和慕予辰一同去到美国的时候。
慕予辰一身落拓,时光在他的身上镌刻了岁月,带走了年少的狂傲,却也给予了慕予辰一身不躁不急的慵懒气质。
泛文仿佛看见了十年前得自己隔着时光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见慕予辰静静站在他的身前,伸出手,浅浅的笑着:“泛文,好久不见。”
慕予辰再次出现,为的不过是一件事情。
他要动用到泛文的势力,强硬的干涉慕家的家事。
泛文对此不过挑眉一笑,意味深长。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倒想起我来了,当初不是巴不得跟我划清关系吗?”
泛文依旧是当初那个放纵不羁的混黑的老大,尽管这几年他已经渐渐从混乱中抽身,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他那经历过拼杀的血腥味道。
不过静静落座,轻易便能够让人不寒而栗。
慕予辰也懒得多说废话:“泛文,不知道你当年说过的话,做不做得数?”
慕予辰也丝毫不退缩,他眼神清明的看着泛文,血腥的,黑暗的事情,谁没经历过?你有的,我自然也有,你经历过的,我未必经历的少。
此话一出,泛文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慕予辰果真没变,从来不懂得含蓄,只懂得什么样的行事方法对自己更有利。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旧。
“我记得你当年是叫我大哥的。”泛文也不急于应和,他岔开话题,脑中还有些喧嚣的回忆。
慕予辰静静的接过泛文递过来的烟,点燃,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浓重的烟圈。
“泛文,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你的帮助,事成之后,我在美国的所有资产都归你。”
慕予辰这话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连泛文都有些愣住。
泛文不是傻瓜,他自然清楚慕予辰在美国的资产有多丰厚。
他刚刚认识慕予辰的时候,慕予辰还一无所有,是个被家族抛弃了的孩子,整个人都有些清冷的狼狈。
但是他也看到了彼时还是一个少年的商业头脑,慕予辰拿着他在赌桌上赢来的钱投到了一家并不出名的公司里,成为了那家珠宝公司最大的股东。
当时美国经济并不稳定,很多小公司都纷纷倒闭,更别说珠宝这个行业,本就风险大。
但是泛文也不能不肯定,慕予辰真的不是莽夫,他是亲眼看着那投资进去的资金翻倍再翻倍。
直到现在,那家珠宝公司也已经拔地而起,成为了一家有名的珠宝企业。
而慕予辰随后投资的几家企业不管怎么看都似乎没有关联,但是细细一看,慕予辰投资的企业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民生以及所有的行业。
大到银行,小到出版社,让人眼花缭乱。
而这个看上去一事无成的男人,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光靠每年拿到的股份红利便能够轻轻松松坐拥许多企业家都没有的身家。
泛文不得不承认,纵使他黑白通吃,自己也有公司和生意,他也羡慕慕予辰这样的高超的商业头脑以及数不清的隐形资产。
“慕,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报酬,我知道你的资产有多少,我也承认我很眼红,但是大约……嗯,我想是,八年前?那个时候你救过我一命,我许诺过你,你若有困难,我就会帮你,但是……”
泛文轻佻了一下眉毛,这似乎是他说话时习惯性的动作,但是,曾经跟在泛文身边整整两年的人自然明白,这个动作,代表泛文,在算计。
说到底,泛文还是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在谈任何事情的时候,约定俗成的都会谈到利益。
慕家的事情终究不是他一个外国人该去凑合的,更何况,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答应,也绝对不是泛文的作风。
泛文那句“但是”尾音拖的很长,略带磁性的美式发音,却让人听不出慵懒,反而紧张。
泛文眼睛微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玩儿心理战的感觉,仿佛看着猎物还未被屠宰便已经自乱阵脚的模样。
可惜,这人是慕予辰,那便注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发生。
“但是什么?”慕予辰很是从容的将手中的烟头熄灭,然后挑起秀挺的眉毛,轻声启齿。
泛文见此,突然便轻声的笑了起来:“慕,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沉得住气。”
“过奖。”慕予辰似乎疲于应付这样的对话,他淡淡的转过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疏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