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先生……”主治医生轻轻的拍了拍慕予辰的肩膀,他柔和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空间里。
慕予辰抬头,便看到来自于林母主治医生的坚定。
“慕先生,我决定给林女士做手术。”他沉声说到,没有犹豫不决,只有平和。
“手术?您不是说,她不能做手术吗?”慕予辰的神色略微有些异样,看起来像极了防备的姿态。
这是慕予辰自小便有的防备姿态,很小的事情,便会让他竖起身上的利刺去对准别人,更何况,这关乎林母的性命。
那主治医生看到慕予辰这副防备的模样,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只是轻轻的收回了温和的目光,然后起身,行至那一份放满文件的柜子,然后细细的看着,寻找着,然后许久,便从中抽出了一份文件。
慕予辰只是眯着眼看着主治医生忙碌的身影,眼睛里有着若有所思。
那主治医生随意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那份文件,然后便合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慕予辰,眼中满是慎重。
“慕先生,之前我不跟你说,是因为,这场手术,以林女士的身体状况未必会承受的住种种手术带来的压力,这场手术风险非常大,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五。”
主治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略微缩了缩,他作为一个医生,确实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即使,慕予辰听到这话之后,心中莫名的烦躁了起来,但是他却也只是安静的看着主治医生,等待着他的下文,而不是表达自己的不安情绪。
看到慕予辰这副沉稳的样子,那主治医生似乎也安下心来。
他拿着自己手上的那份文件,然后踱步到慕予辰的面前,轻轻的放在慕予辰面前的桌子上,示意他打开看看。
慕予辰只是缓缓的拿起那份干净的白色封皮的文件,然后在主治医生的目光下打开。
“慕先生,我知道,您学过一点关于医学的知识,所以我相信,您一定能够看明白,这份关于林女士的病历。”
“病历?”听到这两个字时,慕予辰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病历这种东西,是相当隐私的一个东西,至少,不是本人以及主治医生之外,别人几乎是没有权利查看的。
而主治医生却给慕予辰看了,这一个举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林母的病真的已经严重到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了。
这方面,慕予辰确实学过,那也是他当年读大学时,空余的时候去听了几堂课,然后也翻阅过相关的资料。
慕予辰天生聪颖,因此看懂病历并不困难,只是这一看,他的眉头便越皱越深了。
病例上所显示的情况比主治医生说的要更加的全面。
林母的身体何止是衰弱,她的生命几乎是已经完全的靠机器才能够维持。
“这么严重?”慕予辰抬头,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主治医生的身上,略微的有些焦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决定不给林女士做手术的原因……她的身体衰弱到,可能我要一边给她手术,还要一边用机器维持她的一切身体功能,所以……”
“做手术吧。”慕予辰的声音在主治医生的话还未完全说完之时便响了起来。
不似之前的焦躁,怀疑,剩下的只有平静。
“做手术吧。”慕予辰再次说了一遍,他淡淡的看了主治医生一眼。
“我不可能看着她死。”慕予辰只是呢喃了一声,轻浅中带了坚定。
“好,我明白了……”主治医生应到。
“不过……”慕予辰再次开口。
“不过,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务必在短时间之内,帮我把她叫醒。”慕予辰转头,清冷的说道。
医生本来还在整理林母的病历,准备申请手术的准备。
但是听到慕予辰这一句话,他的手却忍不住顿了顿。
“为什么?慕先生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把她唤醒,是很伤病人的身体的。”医生不解到,他声音的音调都高了一度。
慕予辰笑,他看着窗外的阴沉:“她是我妻子的母亲,我希望,哪怕是最后一面,也让我妻子见见她,那样也不会有遗憾。”
作为一个丈夫,他希望,他的妻子,永远都不要有遗憾,即使这结果格外的沉重。
再次看到慕予辰的时候,林苏正在给林母掖被角。
她一转身,便看到了靠着墙看着她的慕予辰,他的眸光温润,看起来宁静致远的儒雅模样。
“回来了,医生怎么说?”林苏上前,轻轻的握了握慕予辰的手。
慕予辰笑:“挺好的,医生说修养好了妈就会恢复的。”
林苏也笑:“那就好。”
“小苏。”慕予辰轻轻的开口唤了林苏一声。
林苏抬头,眉眼里都是不似以前锋利冷冽的柔和神色。
“嗯?”她疑惑的回应了一声。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马上就要圣诞了,到时候,这边的街头都会很热闹的,我,想跟你一起过一个圣诞节。”
“好啊。”林苏轻轻的应到,她笑着,眼睛里都是幸福的柔光。
隔着光与色,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然模糊了,慕予辰想起,那一日,楚怀那凉透了的声音响起在耳侧。
“慕予辰,你以为,她会原谅你?”
“会的。”
“那么如果这样的隐瞒与欺骗有了第二次呢?”
“慕予辰,小苏她比任何人都狠,原谅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思绪婉转间,慕予辰只是轻轻合上了他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她不会再原谅你第二次的,慕予辰。”
这一句话仿佛魔怔一般的在他的耳边响起一次又一次,仿佛在提醒着他,曾经,他的一次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是林苏,但是痛到要死的是他。
而这种错误如今却好像要再次发生了。
母亲病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种事情,作为女儿,是最应该知道的,但是他却剥夺了林苏这种理所应当的权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