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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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我和众将士大张旗鼓地来到剑渎城下。

"少将军,我们有事好商量,只要你名军士们先放了我女儿!"城楼上,剑渎总兵见到雨被我身边的军士们用兵刃"抵住咽喉",向我高声喊道。

"我们少将军有令,只要你开城归顺,我便放了她!否则,一概免谈!"我身旁的军士大声回道。同时,他不失时宜地将手上的兵刃往前送了送。雨心神意会,立即大声尖叫起来。

我见雨视这等严肃的战场如同舞台,演绎得如此之逼真,忍不住有种想笑的冲动。

"少将军,你且容我和几位将领商议一下!"那总兵和我的军士一唱一和道。

"总兵大人,你想再次背叛吗?"Crous阴沉的声音在城楼的一边响起,紧接着,我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总兵的身旁。

我暗叫不妙,只怕我和总兵早设计好的计谋要被Crous看穿。

原本嘈杂无比的战场变得格外的寂静,除几丝轻微的风猎旌旗声之外,再无半点杂音。

我见Crous欺身至总兵身边,还以为他要对总兵动手。却见他右臂轻轻一抬,对准了城下的我们。随即,一枚闪耀着金属光芒的东西从他的袖口中飞出,挟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如闪电一般疾速向我这里飞过来。

我急忙冲到雨的身边,右手如疾风般在空中一抓,在雨的身前尺余之处将一枚羽箭牢牢抓在手里。

我怒斥道:"卑鄙小人,只会暗箭伤人!"右臂一甩,那枚羽箭以比方才更为迅捷的速度疾速飞向城墙。只听见"叮当"一声,那枚羽箭一下子钉进墙砖之内,直至没羽。

我这一下子,引来双方军士一片喝彩,连我自己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把方才放箭之人给我射下来!"我听见身旁的云儿小声下令道,便转身向她身边瞧去。只见她身旁的军士玮正手持机弩,对准城上。

我想到当初在人间之时,Crous和我毕竟相识一场,就急忙对玮道:"快停下!"没想到已是晚了一步。只见玮手指轻轻一扣,一枚羽箭"嗖"的一声,从机弩离激射出来,直奔城上的Crous而去。

这支羽箭的速度甚快,Crous想要躲闪,已然不及。但见他一声惨叫,身体直直地从城楼上跌落下来。及至跌到半空,忽见他的身体被一团白光罩住。白光悠的不见,连同Crous的身体一同消失于半空之中...

"总兵大人,饶是你身手再快,恐怕也快不过我们羽箭的速度吧?你若再不开城归顺,那Crous便是你的下场!"郡守在我的身后高声喊道。

那总兵侧身同身旁的几人商议了好大一会儿,随后见他从座位上站起,右臂缓缓抬起,举至头顶之处却又停下,似在艰难地做着抉择。又过许久,他的右手终于轻轻一挥,下面城门被缓慢打开,从里面涌出一队扛着白色旗帜的军士...这一日,我正带着军士在剑渎城内的演兵场操练,远远地便看见云儿和雨轻盈缓步的身影。

我对她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毕竟,有那么多的军士在看着我们。"末将不知云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将身上的战袍向后一挥,双手揖礼道。

云儿似乎很不习惯我这正式庄重却稍显疏远的礼节,轻轻地白了我一眼,瞥了瞥嘴唇,将手一挥,对我道:"算了,起来吧!"

我并没有起身,只是对她再次双手揖礼道:"末将正在操演军士,不知云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云儿瞪了我一眼,嘴角一撇,举手便要向我打过来。她的手臂刚刚扬起,却又轻叹一声,玉臂随之放了下来。

"云公主她是看你每日操演军士太过劳累,来看望一下。"雨在一旁轻声训斥我道:"你这个人,白白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

我这才站骑身来,小声对两位女子嘟嚷道:"这么多军士在场,你要我怎么回答?"云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就轻声对我道:"我们收复剑渎已有月余,眼下剑渎初定,局势稍转。我和雨妹想去看望文伯,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闻言大喜,对两位女子道:"我早有此心!你们等我一下,我将手头军务交代一下就过来!"

在去往古庙的路上,我对云儿笑着道:"刚才我听你喊'雨妹';,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却变得如此亲密了?"

云儿又白了我一眼道:"难道我们什么事情都要先向你汇报不成?"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达古庙。文伯见到我们,自是喜上眉梢。我们几人寒暄过后,走到古树底下坐了下来。

文伯笑着对我道:"孩子,当初云儿带你初次见我的时候,你还是个带着眼镜、一身书卷气息的大男孩,没想到短短数月,你已经成熟了不少。怎么样,这领兵征伐也不算太难吧?"

我笑着道:"带兵倒是不难,甚至比我当初想象的还要简单一些。只不过使计设谋要复杂一些。"

文伯笑道:"难得你见到那么残酷的伐戮场面尚能将仁慈济民放在最为重要之处,这与当年你父亲如出一辙。"

"为将之人,若只考虑征伐杀戮之快感,而置万千生命于不顾,那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将领!"我对文伯道。

文伯点了点头。我想到心中之事,就开口问道:"文伯,既然这剑渎就是我父亲最后镇守之地,而且你们都说他对这里的族民甚是笃厚,可是我查探了许久,这里与我父亲有关的痕迹却是寥寥无几,不知道这是为何?"

文伯笑了笑道:"孩子,莫忘了直到现在,都还是外姓当道,与你父亲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在严禁之列。不过我数年前曾经隐隐约约听族民讲道,好像这周围的某处山洞中,藏有与你父亲有关的一些东西。只不过我年纪老了,经不起爬山之苦。不然我一定回前去查看一番,也好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听得文伯如此言道,我顿时大失所望。这剑渎四周,群山蜿蜒,草深林密,想必其中洞穴定然不少,让我上哪儿找去?

雨却一脸惊喜,对我们道:"文伯你说的可是山洞?这周围数十里,仅有一处山洞,我幼时曾去玩过的。"

听到雨如此讲道,我们三人同时拉住她,异口同声问道:"它在哪里?"

"离这儿也不远,此去西南约二十余里的半山腰中。路途倒是不远,只是那里遍地树藤缠绕、荆棘密布,其间还有虫兽出没,故一直罕有如人至。"

我激动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从青石凳蹬地站起,对几人道:"你们先在这里陪文伯聊天,我过去看看!"

云儿和雨同时站起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对二位女子道:"你们都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既然雨言道那里离这儿还有二十余里,且无路可行,两位女子定然受不了披荆斩棘之苦,倒不如我用水晶石瞬间到达那里一探究竟。

云儿对雨道:"你就留下,我和Sia一起用水晶石过去!"雨又对云儿道:"你是公主,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承担不起!还是你留下来。"

两位女子还在争执不休,我已经将水晶石打开。一道白光过后,我仍在古庙离的大树下。"这是怎么回事水晶石怎么不能用了?"我问几人道。

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到底为何。

"算了,我还是飞过去吧!"我一时顾不上探究水晶石为何不能瞬间移动,心急火燎地对几人道。

水晶石好像彻底坏道了,我的背后什么也没有!不过方才我们来的时候是和雨一起策骑过来的,最不济,我还可以跑过去。

事不宜迟,我疾步走出庙外,翻身骑上坐骑,在坐骑上挥了一鞭,绝尘而去,完全没有看到云儿和雨也疾驰在我的身后。

一口气跑到山脚下,果然再无路可以策骑。我只好翻身下来,这时才看到身后的云儿和雨。

"你们怎么也跟过来了?"我问她们。

云儿笑着道:"莫忘了,是我们带你出来的。"

来都来了,我们都不再说什么,只是抽出兵刃,一路上披荆斩棘,向山腰上缓步潜行。

"喏,就在前面,看见没有?"雨指着前方,对我和云儿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离我们不远的上方果然有一黑深深的洞穴。那洞穴入口尽被蔓藤包裹着,若不仔细寻找,还真难以发现。

"我在几年前曾无意中到过这里一次,当时此洞穴尚未被完全遮盖。我瞧见此山洞,好奇心顿起,便顾不上洞里黑暗,缓步向里面走去。刚进去没几步,忽然听见洞里面似乎有动静,接着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在我前面不远处,吓得我赶紧跑了出来。从那以后,就再没来过这里。"雨拨开洞口处的藤蔓,对我和云儿道。

"但愿不要有什么毒虫野兽!"云儿听雨如此讲道,有些害怕的对我道。

"我先进去一探究竟!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如果真有什么毒虫野兽出来,我们就各自逃命,别指望我会救你们。"我吓唬两人道。

云儿与雨此时却同仇敌忾,一致对我道:"去!真有什么毒虫野兽,我们不被你连累,已经谢天谢地了!"看来,这天下女子尽是伶牙俐齿之人。有一位佳丽在身边,我嘴皮子功夫已是处于下风,更何况此时我的身边有两位佳丽。

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将洞口处蔓藤一一除去,一个宽约丈许的洞口呈现在我们面前。里面黑漆漆的,甚是吓人。

"我下去了!你们在我们等我!"我对两位女子道。说完,我就要向山洞里走去。

我的脚步尚未迈开,胸前的水晶石突然剧烈地振动起来。"这水晶石今天是怎么了?先是不明原因地失灵,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振动起来。"我小声嘟嚷着,将水晶石从身上取出来,给云儿和雨瞧。

那水晶石在我的手里仍剧烈地振动着,好似一具鲜活的生命,在我的手中跳个不停,仿佛要从我的手中飞出一般。

云儿也是一脸的遗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再说我也感觉不到有任何危险呀!"

我们三人还在议论,忽闻空中有人在高声疾呼:"云公主、少将军、雨小姐!"

我们循声向上瞧去,见有一名负责传令的羽人军士在我们上方来回盘旋。听其音调,似是有急事禀报。

我忙对其高声应道:"我们在这里!"

那羽人急事见到我们,从半空中直直地降落在我们面前,无比焦虑的喘着气对我们道:"禀少将军,我军刚收到加急军报称,那弑兄篡位之人又差其身边陆地种族首领统兵十余万,欲对我剑渎用兵。此刻,他们已行至距我剑渎五十余里处!"

我闻言大惊,对其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随后和公主与雨一起回去!我就先借助水晶石回去了。"

我将这话时,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话语。二接下来的动作,则更是下意识的行动。我意由心生,将水晶石打开,一团淡蓝色光芒顿时将我的身体包绕,一股眩晕向我袭来...

那真眩晕过后,我睁开双眼,见自己已经身在中军府中。

一位将领见我回来,将一份文牍递给我道:"这就是我军刚刚收集道的军情谍报,请少将军过目一下。"

我接过文牍,草草地浏览了一下,走到众将领身前,问道:"那首领兵士现在何处?"

一将领上前指着墙上的地形图道:"回少将军,据闻那首领的兵士已经行至距我剑渎不足五十里处,呶,就在这里。估计明日便可抵达我剑渎城下。"

我转过身来,对众将领道:"传令下去,全城戒严,晚间实行宵禁。所有将士取消休假与操练,准备明日迎敌!"

次日一早,我和众将领登上西城楼,向前方望去。不多时,果见一对兵士浩浩荡荡地疾驰过来,直至距我剑渎五十余步处,方停下来。

敌军最前面,乃是一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之人。他身着厚盔重甲,外罩红色战袍,头盔上羽饰红艳似火,脚下战靴锃光夺目,浑身透着逼人的杀气。就连胯下坐骑都高大威猛,目露凶光,口中呼哧有声,喷出阵阵白汽,四蹄在地上不住刨着。

那人身后,乃是一字排开的十员将领,皆黑袍银甲,面带杀气。再往后瞧,则枪戟如林、旌旗遍地,满山遍野俱是敌方军士的身影。

我向我身边的几位就连瞧了一眼,见他们面露惧色,正呆呆地望着城下敌兵。

"城上军士听着,快去禀报你那什么少将军、云公主,让他们快点开城受降,我或许可以饶其一命,如若不然,我今日定要血洗剑渎!"那最前面之人向我们喊道。

我冷笑一声,对其高声道:"口气倒不小,只怕你没这本事!"

那人闻言大怒,对我高声吼道:"是谁在出言不逊?"

我对其笑着道:"云梦泽少将军,也就是我了!"

那首领并未再答话,只是将手臂轻轻举起,又迅速放下。我看到他身后的两名将领将手中弓弩对准了我。接着,两点闪耀着光芒的东西便挟破空之势疾速向我飞来。

我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在身前迅速一抓,将两支羽箭牢牢抓在手中。其实那两支羽箭力度甚大,我将它们抓住时,仍能够感觉得到它们向前疾冲的势头。

我又是轻轻一笑,随即对二人沉声道:"还给你们!"我的右手一扬,将两支羽箭猛地甩了过去。那两支羽箭划过空中时,在空气中激起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显然其速度比方才从两位将领的弓弩中射出时还要快许多。电光雷石间,那两支羽箭已经飞驰至两位将领身前。眼见得那二人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了我这羽箭的一击。却见那两支羽箭在两人胸前忽然跌落下来,而那两员将领却是呆若木鸡般看着手里的弓弩一动不动。

"回去换根弓弦再来攻城吧!"我对二人笑着道。

"黄毛小子,看来你有两下子,无怪乎敢口出狂言!"那首领高声对我道。同时,他的右手又高高举起,对身后兵士下令道:"准备攻城!"

他身后的兵士顿时挺起兵刃,眼看就要冲到我剑渎城下。而我方守城军士亦将手中弓弩对准了敌军,眼看一场无比惨烈的大战在所难免。

我知道他的右手一旦放下,这城下便免不了要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我不愿见到这等惨烈的场面,急忙对身旁军士道:"结你弓弩一用!"

我从军士手中接过弓弩,对准敌方首领道:"你这首领,不过倚仗着兵多将广,有何惧怕之处。且看我如何射落你盔上羽饰!"

说完,我控弓如满月,将一支羽箭疾速射出。那支羽箭挟着逼人心魄的尖啸声直冲首领面门而去。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支羽箭已正中首领头盔,将上面的羽饰一下子击落下来。"你若敢攻城,我第一个便要你的命!"我冷冷地对首领道。

那首领伸手往头盔上摸了摸,无奈地摆了摆手。敌方兵士顿时收起兵刃,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我方军士见敌人退去,无不欢呼雀跃。

自那以后,敌军只是对我剑渎围而不攻。我知道他们欲与我做消耗战,可是我们却没有办法。以我们一城一郡之力,尚不足以对抗十余万敌军。我有信心可以在一刹那间击中敌方首领,却没有将其击毙的自信,毕竟他全身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盔甲里。况且,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杀过一个人,最多只不过是以身手震慑对方一下而已。我不喜欢战争!

这一日,我正与众将领于中军府商议退敌之策,有掌管后方给养之军士过来奏报。他看见我们中将领均在场,似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着不敢言语。

我瞧了他一眼,随他走出营房,问他道:"是不是我军给养告急了?"那军士点了点头。

"带我去给养存放处。"我对他道。

我看着面前毫不起眼的几堆物品问他:"以我军目前每日消耗来看,最多可撑几日?"

那军士声如蚊蚋般对我道:"回少将军,以目前我军每日消耗来看,最多还可撑得三日,就这些还是将士们连日来节省下来的。"我从给养存放处回到中军府,故作轻松地对众将领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军中给养有些吃紧。"

雨的父亲闻言对我道:"我这就去向城内族民征集一些去!"

我慌忙拦住他:"万万不可!我军驻扎这里,已经叨扰他们多时。若再向他们征集军需,这与那外姓之人有和区分?传令下去,凡私拿族民一粒粮、一根草者,杀!"最后这一句,我实在是满含痠楚、沉默良久才说出口的。

我正在为军中给养告急而苦恼发愁,忽听得营房外传来一阵翅膀拍打之声,接着就听到"咚"的一声,似有重物从天而降。

我和将领们慌忙跑过去,见到一名衣衫褴褛、身被数创的羽人军士正躺在营门外。

我见状大惊,忙命人去取止血清创之品过来。

"禀少将军,小人方才在空中查探敌军动向,与一队运送给养辎重的敌兵相遇。小人飞得慢些,被他们射了几箭。"那军士咬着牙对我禀报道。

军士将东西拿过来后,我边为其止血清创边听其讲述方才经历。末了,我为其包扎好,拍了拍他的身体道:"兄弟,好样的!"随即命人将他抬到军中疗养之所。

几名军士将羽人抬下去后,我满脸喜悦地对众将领道:"这下我们有救了。今晚我们就去劫他的军需辎重去!"

事不宜迟,我当即和众将领云集至中军府。此时,我那易兄也已经从凤栖赶来助我守城。

我大步流星般走到厅堂正中统帅的位子上,对众将领满脸威严地喊了一句:"众将听令!"下面众将领依职位在我面前整齐排开,齐声对我揖礼躬身道:"但凭少将军差遣!"

我将锦袍向后一挥,重重地在统帅座椅上坐下,对众人下令道:"统领大人,命你带五百军士,于林间小路上拉开距离行军,直奔敌运送军需兵士之主营帐,一路上须得大肆喧闹,响动越大越好。与敌相遇后即刻于树林中隐蔽,不可与之交战。敌兵寻你们不着,自会回去。那时你与众兄弟再次喧哗出击,但仍不可恋战。如此反复三次,便可带兄弟们回营。"统领虽面有疑虑,亦告辞而去。

我又对易道:"易兄,你就带一千名连弩军士,跟在统领身后。见统领撤回,你就带弟兄们冲杀一阵,但须得朝天放箭,不可伤人性命。将敌军尽数引开后立即撤回。"易欣然而去。

我随后对雨的父亲道:"总兵大人,你带两千余军士,轻装上阵,什么都不要带,于林中伏身。但见得身旁火把亮起,便尽数出动,运送军需!"雨的父亲转身离去。

"卫队长!"我笑着对他道:"你就去集结弟兄们,呆至夜深随我行事!"卫队长转身告辞。我看了看余下的众将领道:"你们就先回去,吩咐军需供给处给兄弟们加餐,吃饱喝足后安然入睡,准备明日迎敌!"

但见得众将领离去时,脸上俱是疑惑不解之神色,我的内心却是窃喜不已。当下,回到自己的营房中,为晚间的计划做准备。

是夜,月朗星稀,地上景物隐约可辨。我率二百余军士悄无声息地摸至敌运送军需兵士之前哨营帐背后的树林中止步。

卫队长小声问我道:"此地不过是敌军的前哨营帐,我们几名兄弟便可将其扫平荡尽,却不知少将军为何要带我们来此呢?"

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道:"你马上就知道了!传令弟兄们,待会儿动气手来只需将敌兵衣衫剥下即可,且不可滥杀无辜!准备动手!"我小声下令道。

须臾,我将手一挥,小声对身后军士下令道:"动手!"敌营外顿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几名军士押着被剥去外套的夜巡的敌兵冲进营帐内,将尚在睡梦中的敌兵团团围住。那营内敌兵尚未完全醒过来,身上外套已被我军士们一一剥下。

"留下几十名弟兄监守此营,不可放了一兵一卒!其余人等赶快换上他们的衣服。"我拼命忍住笑,换上一身敌指挥长衣服,对军士们下令道。

弟兄们七手八脚地换上敌兵外套后,就听得前方有人高呼:"快来人哪,有人要劫营了!"紧接着,便听见金戈交错声、军士厮杀声。

"我们走了,你们好生招待这些兵士,天亮以后是走是留,悉听尊便!"我笑着对留下监守的军士们道。

我和军士们从敌营中走出来,见前方不远处,无数火把来回移动,犹如繁星万点,巨大的喧哗声响彻云霄,惊起一片片林中栖鸟,扑棱着翅膀在空中到处乱飞。

须臾间,一切却又顿时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待一切俱已安静下来不久,我们身旁的飞鸟重新入林,虫蚁复鸣。忽然又是无数火把犹如萤光点点,金戈交错声如同万军厮杀。不久之后,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

如此三次过后,我对身旁的卫队长笑道:"又该咱们出手了!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我们的军需辎重!"

我和近二百名军士身着敌兵服饰一溜小跑地抵达敌营军需存放处。"发生什么事了?"我随手拉住一名正在奔跑的兵士,故作紧张地问他道。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回指挥长,方才有敌军欲劫掠军需辎重,被我们赶跑了。"

我又问他:"那军需有没有损失?"

那兵士回道:"这个小人倒是不知。方才只顾追赶敌军,没来得及清点!"

"辛苦了!"我拉住他道:"带我去见头领!"

那负责押送军需辎重的头领约有五十余岁,似乎有些眼花,正在营帐内与几名兵士谈论此事。见到我们进来,摸索着慌忙迎接我们道:"我刚让兵士们去求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噢,刚才听到这里喧闹不止,首领担心军需遭劫,令我们一行轻装赶到这里支援你们...怎么,你们就这么些兵士?如果大批敌军再来劫营,如何抵挡得了?依我看,就让弟兄们再辛苦一些,将军需辎重先转移至安全地带吧。"

"可是..."那头领似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着不肯开口。

"怎么了?"我问他。

"回指挥长,当初首领命我们运送军需时,曾一再告诉小人,除非有他调动令符,否则不可妄动一草一粮。"那头领小声回道。

我闻言,心中暗叫不好,百密一疏,没想到那敌军首领还有这么一招。看来,我们今晚的计划只怕要另做打算了。

我身旁的传令兵玮忽然开口道:"你这个人,做事一向婆婆妈妈的,无怪乎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运送军需辎重。早知如此,我们就不来支援你们了。算了,令符是吧?呶,不过我就不给你看,有本事你去首领那里告我去!"话虽这样说,玮还是从怀中掏出一物,在那头领面前晃了晃,随即又重新放入怀中。

一席话训得那头领只是连连点头道:"是,是,兄弟教训得是。小人今后一定改,一定改!"

玮抬起便是一脚,对他道:"改什么改,还不快去集合弟兄们!这军需若有闪失,你我都推脱不了责任。你也就罢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够本了,却还要连累我等跟你受罪!"

那老头领连滚带爬出去之后,我小声问玮道:"你哪儿来的令符?"玮笑着挠头道:"小人哪有令符?我只不过见其年纪不小,衣服上职衔却是极低,加之又有轻微眼疾,想必在军中时常受辱。小人这才以我军令符糊弄他,没想到他果然上当。至于小人又踢他一脚,是让他更加对我们深信不疑。"

我和身旁军士闻言,轰然大笑。我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回去之后就做我的传令官!只是此人挺不容易,这么大年纪还要随军奔波。待会儿他若肯归顺,定要让我瞧瞧他的眼疾还有没有医好的可能。"

此时还是传令兵的玮慌忙揖礼道:"多谢少将军提拔!少将军宅心仁厚,我等实有不及。"

说话间,那头领又摸索着跑进来,对我们道:"回弟兄们,所有军需已重新装载完毕,是否动身还请弟兄们明示!"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卫队长又对其大声道。

我见他仍跟在车队后面慢吞吞地随我们走着,就对那老兵士道:"难得你疾病缠身还这般尽心尽职,我回去后定要为你请功!不过眼下一切都充满变数,我们得快点走。我看你年纪大了,随军行走多有不便就坐在辎重车上吧!"

我原本是看他年纪大了,才让他坐在车上的。没想到这一举居然把他感激得痛哭流涕。他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对我涕零道:"多谢大人...小人活这么大年纪,这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关心小人的人...小人...小人给大人叩头了!"

我慌忙将其扶起道:"算了算了,你快上车吧,我们这就要走了。"

我和卫队长趁着夜黑,又以恐遭敌军袭击为由,令其不得点燃火把,领着敌运送军需辎重的车队故意绕了个大圈。眼看已行至总兵埋伏之处。我故意大声对卫队长道:"如此漆黑一片,道路又甚是难行,照这样下去,只怕到天亮也赶吧过去啊!我看这里无甚动静,想必已远离敌军。还是让弟兄们点起火把,加速行军,快点抵达我军阵地,也好让弟兄们休息一下。"

那运送军需辎重的敌军兵士白天已劳累一天,眼下又被我们领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经疲惫不堪、口出怨言了。见我如此说道,纷纷表示欣然接受。

不一会儿,无数的火把被点燃,绵延数里,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长龙在地上蜿蜒前行。

我们身旁的树林里一片喧哗,几名军士从数里里跳出来,将我们围在中间,对我们大声道:"我们乃云梦泽少将军部下!诸位只要放下军需辎重,我们绝不为难!"那头领做在车上大惊道:"快走,兄弟们快走!"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恐怕走不了啦!不瞒您说,我就是少将军!因日前你们首领以重兵围城,我剑渎城内军需告急,今特来借你部一用,以应我军之急!眼下,您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归顺于我,连人带军需一同随我前往剑渎;其二,你们将军需留下,兵士可自行归去。不过我看你们的首领性格有点暴躁,他多半不会听放过你们,毕竟,丢失军需可是重罪。你们考虑一下吧!"

那头领坐在车上考虑良久,从车上走下来,对我揖礼道:"我愿归顺于少将军!"那敌军兵士见头领归顺,纷纷放下兵刃,降顺与我军。

我们既得军需,又增千余军士,自是欢欣鼓舞。回到城内时,离天亮已经不远。我见将领们仍在中军府等候,慌忙对他们道:"敌军失了军需,明日必来攻城。眼下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你们赶快休息一下,明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将领们见已无军需之忧,军士们又全身而退,均欣然离去。

我一觉醒来,已是金蛇万道、霞光满天。见自己有些睡过头,我顾不上还没有吃早餐,急急忙忙地向城楼上跑去。

好在敌军还没有过来,我站在城楼上,打了个呵欠,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驱走了尚未完全褪去的倦意。

不大一会儿,从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我站在城楼上,透过天地间朦胧的薄雾,隐隐约约地看见前方敌军人如潮涌般向我城池直扑过来。须臾间,已经停在离我城池不足二十步处。

我站在城楼上远远望去,视野之内皆为敌军身影,漫山遍野旌旗如画,枪戟如林。看其规模,比那日敌军首领初到之时还要壮大不少。看来,敌军这次真的是倾巢而出,誓要将我剑渎铲平了。

我将目光缓缓移向近处,那首领仍冲在敌军最前方,与日前一般的厚盔重甲,一般的杀气逼人。我继续瞧去,这才看到那首领胯下的战骑已然更换。那怪物头上长角,嘴唇宽阔,两边生有如两条长长的须蚺,双目圆睁,形如鸡卵;浑身被覆墨绿色鳞甲,四肢粗壮有力。莫非,这就是人间传说中的...

那首领胯下坐骑抬头瞧了我一眼,嘴里发出一声怪吼,接着便喷出一股股的白色水雾,四肢在地上不停地刨着。

我转头问身旁的总兵:"总兵大人,那敌军首领胯下之物是何东西?"

总兵瞧了一眼,对我耳语道:"回少将军,此物名为麒麟,能升腾飞天,又可下海潜游,奔跑之速,无物能及。乃我云梦泽想和霭瑞之神兽。"

我闻言冷笑道:"祥瑞之物,岂可成为卑劣之徒的胯下之物。不出三天,那首领定会失去此物!"

我还在观望,敌军首领已在城下对我大声道:"黄毛小儿,快将你昨夜劫掠之物如数送还!否则,我誓要踏平你这剑渎城池!"

我站在城楼上,不愠不火的对首领笑道:"我说你这位首领真有些不懂礼数。既是求我归还军需,那就得礼躬谦逊、轻言细语地相问。你语气恁地生硬,令人心生不快,不还你也是理所当然了。"

我身旁的一名军士也随声高喊道:"是啊,我们少将军乃威强睿德之人,看你行军统兵之际还要为军需分心,心内大为不忍,于是想帮你一下,替你照看一下军需。你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却还如此地蛮不讲理。唉,你这个人,简直就不知'礼';为何物!"

那军士话还未说完,一枚羽箭已闪烁着金属光泽尖啸着向他面门射过来。我急忙伸手将那枚羽箭接住。那军士侥幸逃过一名,已被吓得脸色煞白。

我将那枚羽箭掷于地上,笑着安慰军士道:"兄弟,小心些,你道他们也如同你们的少将军一样,讲究先礼后兵。"

城下首领见我和军士一唱一和,完全没有将这声势浩大的敌军放在眼里,气急败坏,大声喝令身后兵士道:"给我攻城!"

随着敌军首领的一声令下,数万箭矢如飞蝗般向我城楼上疾速射来。我城上军士见状,纷纷猫腰藏于城上箭垛之后。那敌军箭矢碰到我剑渎城楼,叮当作响,纷纷跌落下来。因此,敌军羽箭虽多,却并未对我城上守军造成多大伤亡。止有极少数几名军士因躲闪得慢些,被流矢所伤。

那首领又将手一挥,其身后又涌出一队肩扛云梯、手持巨盾的步军兵士。那敌方兵士如洪水般向我剑渎蜂拥过来,借助巨型盾牌的庇护,迅速将云梯架在我剑渎城墙上。立时,黑压压的敌军兵士呼喊着如虫蚁般攀援而上,眼看就要攀上我剑渎城楼。

我军将士不再躲闪,将手中机弩对准正在攀援而上的敌军一阵急射,那些敌军无不惨叫着从云梯上直直跌落下来,躺在地上呼痛不止。

一时间,双方军士的喊杀声、哀号声混成一片,直冲云霄。其音凄凄,其状惨惨,足可令神鬼为之动容。

我自回到云梦泽,以此仗最为惨烈。眼见� ��城下敌军兵士纷纷倒下,惊恐之中大为不忍,乃对敌军首领朗声喊道:"首领大人,你也看到了,虽然你军人数远在我军之上,可要攻下我这剑渎城池,恐怕也并非易事。眼下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敌首领怒声道:"你这小子,又想玩甚么花样?"

我苦笑了一下,对其朗声道:"贵军人数虽多,可伤亡也极为惨重。我们同为云梦泽子民,本是手足兄弟,难道除了你死我活的拼杀以为,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眼下,不如我们各自住手,择日再战,也好让双方的将士们救回受伤的弟兄。如果你们不嫌弃,本少将军倒很乐意为贵军受伤的弟兄们止血清创。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我话说到这份上,那首领只是无动于衷,兀自高声吼叫道:"我这些兵士就算伤亡殆尽,也不要你这毛头小子来施救。你只道自己的本事无人能及,今天就让你瞧瞧本首领的厉害!"

那首领手提长戟,双腿一夹,胯下麒麟呼喝有声,奔跑两步后,腾空而起,直直向我飞了过来。

那首领乘坐麒麟,挺戟向我疾刺,被我侧身闪过。首领心有不甘,再次向我挺戟疾刺,又被我躲过。如此三次之后,那首领在我头顶大喝道:"黄毛小儿,只要你肯跪下受降,将公主交于我手,我便放你一马!"

我闻言大怒道:"我们公主乃雍容高贵之体,就凭你这等卑鄙之徒,也配喊出口!"我操起一柄长矛,展开双翅与那首领在空中缠斗起来。

我手持长矛,向那首领疾刺过去,被那首领侧身躲过。不等他回转过身体,我收回长矛,改为横扫,一下子击中首领前胸。那首领被我击中,却只是趔趄了一下,并没有摔落下来。看来,这首领的身手也甚是了得。

我见那首领视我的攻击如同儿戏,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就在我微微的一怔,那首领已经将手中长戟掷与地上,接着"铮"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兵刃,直直地向我的长矛砍去。只听得"噗"的一声,我手中的长矛已被首领的兵刃削为两段。

那首领一声冷笑,手持兵刃向我挥砍过来。我急忙转身飞到城楼上,再次操起一把兵刃与其缠斗在一起。过不多时,那把兵刃又被其削断。我见其手中所持那是一把弯弯曲曲、奇形怪状的兵器,锋刃处闪烁着逼人的寒气,方知其为一把利器。只是苦于没有可以克制的兵刃,我只得在空中做四处游走,以寻求其破绽,肆机再攻。

终于被我瞅准一机会。我张开巨大的白色双翅,如雨燕般快速向首领飞了过去。刹那间与他在半空中不期而遇。我暗聚全身力气于右掌,呼地一下,猛然向首领胯下的坐骑拍了过去。

那麒麟兽虽全身生满厚厚的鳞甲,可在我的可以碎石的掌力之下,还是身不由己地向一旁飘去。那坐在上面的敌军首领不由得左右摇摆不定。

我轻轻一笑,抓住首领的铠甲,将其从坐骑上提了下来。

我将首领掷于林间堆满残枝败叶的地上,再次向上在空中的麒麟兽冲了过去。那首领见状,顾不上疼痛,急忙向麒麟兽大声惊呼。我身在空中,对其笑着道:"晚了!"话音未落,我右手疾出,一把揪住麒麟兽的额角,背后双翅一振,如鹰隼般疾速飞向我剑渎城楼。

我拼力摁住那麒麟兽的颈项,使其丝毫动弹不得,对城下敌军首领高声道:"你一再对我无礼,我本欲不放过你。念在你已悔过自新,又以胯下坐骑相赠,姑且先饶你一命。回去告诉那外姓之人,让他另选一些能征善战之士过来,我随时奉陪!"

在我的奚落声中,那敌军首领灰头灰脸地被几名敌军救回,一言不发退到一旁。正在攻城的敌军兵士见到此情形,也纷纷停了下来,在城下观望着他们的首领。

那首领无奈地对兵士们挥了挥手,那些敌军兵士势如退潮般一哄而散,止留下一地散乱的锦旗、兵刃与盔甲,还有受伤的兄弟们。我们的军士顿时呼声震天。

次日一早,我和几名将领再次登上剑渎城楼,等了好久,仍没有见到敌军的身影。一名负责侦察的羽人军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回来告诉我们道,那敌军的宿营地一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昨日敌军攻城受挫,又失了军需辎重,因此连夜撤走了。

我身旁军士闻其言语,无不欢欣鼓舞,几名将领也是喜形于色。"传令下去,全城狂欢,以庆祝我军大捷!"我笑着对将领们道。

瞧着将士们狂欢的身影,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便和几名军士悄悄离开了军营。

我和几名随身军士到达麒麟兽的关押之处。那麒麟兽被军士们栓在一处木桩上,初见我过来时,一个劲地上蹿下跳,口中还发出怪异的吼叫声。

"这东西,脾气还不小!"我笑着对军士们道。

"禀少将军,这麒麟兽从昨日到现在,便这样上蹿下跳个不停,任何人都近身不得。"一名军士苦着脸对我道。

"这东西,脾气倒不小!"我对军士们笑着道。说完,我走到那麒麟兽近身之处,一把将其摁倒在地,飞身骑在它的脊背上。那麒麟兽在我的胯下初始尚动弹个不停,我只是牢牢地抓住它头顶的犄角,双腿紧紧地卡住它的腹部。那麒麟兽见不能把我摔落下来,挣扎的幅度便越来越小,直至站稳身体一动不动。

我从麒麟兽的背上跳下,松开抓着它两只犄角的双手。那麒麟兽原本凶狠的双眼流露处几丝惧怕的神色。我拍了拍它的脊背,对它笑着道:"服了吗?服了的话就点点头,我就不折磨你了。"

我原意是对其说笑一番,也好让身旁的军士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这东西却能够听懂人的言语。我刚说完,它的头便如小鸡啄米般对我点个不停。末了,甚至还躬起前身,以两后肢着地,双前肢抱在一起,学着军士的揖礼状对我参拜不停。我和身旁的军士见其模样,哄然大笑。

"什么事值得这样高兴呀?"我们身后传来云儿格格的笑声。

我和军士们赶紧回头望去,只见云儿和雨正缓步向我们走过来。我和军士们连忙拱手揖礼,同声道:"参见云公主和雨小姐!"

云儿向我们挥了挥手道:"别这么客气。"说完,她快步走到麒麟兽旁边,满脸惊喜地问道:"麒麟兽?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那麒麟兽果然是祥和霭瑞之神兽,它一见到两位女子,又学方才的样子,对她们频频顶礼膜拜。

我有些不甘心地对云儿和雨道:"这东西,脾气甚是暴躁,任何人都近身不得。没想到它一见到你们,就如此百般谄媚。早知道这样,应该早些让你们来才是,也省得我费那么大的力气去驯服它。"

云儿白了我一眼,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再次问我道:"这麒麟兽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日总算见到真实的样子。你从哪里捕来的?"

我笑着对云儿和雨道:"哦,这不是我捉来的。昨日那敌军首领攻城时,在我面前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公主。他因此耿耿于怀,事后特献上此神兽,以表歉意。"

雨则在一旁笑道:"说什么是人家献上的,定是你趁他不注意,使手段偷来的。"

我对雨笑道:"那首领昨日与我交谈时,曾对我道,他的府内各种奇珍异宝着实不少,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给两位美女多带几件。"

雨佯作惧怕的神情笑道:"如果又是什么怪兽之类的,我可不敢要!"

云儿在一旁对我的军士们道:"咱们到一边去吧。人家小情侣好容易见上一面,我们就别耽搁人家说悄悄话了。"

云儿和众人大笑着离开军营,留给我和雨的只是一身羽白的背影。我总觉得,她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伤感。

转眼间,偌大的军营里止剩下我和雨二人。我递给她一张座椅,我们就这样相向而坐。

"这段时间,你过的怎么样?"还是雨先开口问我道。

"还好。"我回答道,又问她:"你呢?"

雨看了我一眼,笑着道:"我现在住在公主府里。公主说我父亲和你都在军营里,偌大的总兵府止剩下我一个女孩子,就让我搬过去了。这样我们两个人也可以互相说说话、聊聊天,排遣一下烦闷的心情。"雨见我有些遗憾,又对我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轻轻地回答道。接下来,我便将我天生腼腆的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和雨就这样只是呆坐着,如同两尊塑像般一动不动,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我才发现,我和面前的这个所谓的我的未婚妻单独呆在一起时,远没有和云儿在一起时自然。和云儿在一起时,我常常也会如现在这般沉默不语,可那种沉默仅仅只是个性使然,丝毫不觉得如现在这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怎样说,一副极不自然的表情。我想,身为女孩子的雨,她的感受也定然如我这般吧。

末了,还是雨先开口道:"我和公主没事时,聊得最多的,就是你了。"

我微微笑了笑,回答道:"这不奇怪。毕竟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雨瞄了我一眼,接着道:"她说你这个人,除了性格腼腆以外,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心中暗道,多明摆着的事实呀,这也值得说出口。不过我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接着笑着问雨道:"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雨缓缓摇了摇头道:"她说,你这个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能够发现你的长处。她还说,其实她这一生所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把你从人间世界带回来,弄得你不开心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其实不能怪她,当初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身为一个女孩子,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真有些难为她了。单凭她一人之力,很难完成这份大业。做为和她从小就认识的人,我若不帮她,又有谁肯帮她?"

雨幽幽地问我:"那你是喜欢人间世界多一些还是这云梦泽多一些呢?"

"嗯?为什么回有如此奇怪的问题呢?"我反问雨,随即又开口道:"在人间世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可那是我所喜欢的职业;在云梦泽,我是权倾一方的少将军,可这不是我的本意。相比之下,我觉得还是做医生比较适合我,可是我喜欢云梦泽的山水。"

多么奇怪呀,本来是云儿给了我和雨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可我们聊的居然全都是和云儿有关的话题。我和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在接下来的言谈中竭力避开这些,可聊着聊着,总会不由自主地转到云儿的身上。我总想当然地认为,我一直是把云儿做为最普通的朋友来看待的,最多不过是比别人早认识了几年,再加上一些同命相怜的因素罢了。现在看来,只怕不仅仅是这些了。

已经岁的我,一向是个理想主义者,从未将所谓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过。想想看,恋爱多麻烦呀,麻烦到你喜欢上一个人的同时,便会在不经意间将一切和他(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关系的东西放在心上。比如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你所见到的每一个异性的身影拿来和他(她)作一番比较,会在天气变化的同时想到他(她)千万不要感冒了,会在...唉,不说了,有这份闲功夫,还不如美美睡上一觉呢!

又一日,我想起山洞中之事,便将军营内事务交与几位将领打理,自己和云儿、雨三人再次前往。

因日前已经来过一次,对路程已然熟知,又加上已经被我们开辟出一条上山的道路,所以我们这次再来时,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在上山的路途中,我的水晶石再次振动起来,而且约靠近洞口,振动的幅度也越大。"莫非,里面有什么和水晶石有关的东西?"云儿听完我的叙述,有些诧异地对我道。

"不知道。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瞧瞧才好!"我站在洞口处,对两位美女道:"把火把给我,你们俩小心跟在我后面,距离不要太远,如果真出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从洞口向里面瞧去,着实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越往里走,越是漆黑。好在那洞内的通道还算宽敞,我们还不至于四处碰壁。我们借助火把的光亮,缓步向里面走进去。这里的通道显然经过了人为的开凿,通道的洞壁上满是刀削斧凿的痕迹,还到处雕刻着奇形怪状的符文。"这些符合是什么意思?"我问身后的两位美女。"从外形上看,很像是我们云梦泽一个少数族民所使用的文字符号,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云儿在我旁边回答道。

"那它们究竟是什么含义呢?"我又问。

"我不是什么都懂得的!"云儿笑着回答道。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眼见得通道再往里面逐渐变得一下狭窄,直至刚能容下一个人直立行走。幸好,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毒蛇猛兽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先前雨所声称的奇怪的声音。

忽然,一股阴森森的寒风从里面刮出,我手中的火把顿时熄灭。"小心,拉住我的手!"我对身后两位女子大喊道。

我的声音经过洞壁的折射,被放大了许多,以至于连我自己都觉得震耳欲聋,鼓膜嗡嗡做响,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你们谁有引火的东西?"我问两位美女,方才我随身携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两人几乎同时道:"我们没有!"云儿的声音又在我耳旁道:"你将水晶石放在手上,试试看它能不能发出一丝光亮。"

我照云儿的话试了试,水晶石毫无反应。"我的水晶石在这里不能使用!"我对云儿和雨道。

一点几乎看不到的光亮递到我手边:"我的水晶石好像也失去了作用,它只能发出这样一点亮光!"云儿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苦笑了一下,对她道:"算了吧,不过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这里面太黑,你还是和雨先到洞口等我吧。"

"已经走了这么远,再回去岂不半途而废?"云儿对我道。我心里清楚,她其实是不放心留我一个人继续在这洞中。

这时,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借助着前方一点点依稀可见的暗如星光的亮点,我拉住一人的手,格外小心地继续向前。

我丝毫没有注意脚下还有陷阱之类的东西。我只觉得一脚踩空,身不由己地向下坠落。我叫了一声,赶紧松开正在拉住身后也不知道是谁的左手,下意识地想利用水晶石生出双翅,以减缓一下下落的速度。我刚把水晶石掏出来,身体已经"怦"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看来,这里离上面还不算太高。

"你们别过来!"我躺在地上,揉着被摔疼的身体,冲上面大喊道。

我忍着疼痛,挣扎着刚欲站起,胸腹部又接连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只砸得我胸腹部疼痛难忍,顿咳连连,苦不堪言。

"Sia!"云儿在我身上大声喊道。

"快起来,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哭丧着脸,奋力将她从我身上推开,同时又道:"跟你们说了,不让你们过来的。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云儿和雨咯咯笑着,异口同声道。她们很快从我身上站起,这时我才觉得胸腹部不再那么难受。我试着深吸了几口气,还好,肋骨没有断裂。

我皱着眉头,对身边云儿和雨道:"还笑,若不是我在下面给你们当垫背,你们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快拉我起来!"

我一手柱地,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四处乱摸。我感到触手处绵软柔滑,温润细腻,指尖处却是一缕如丝绸般顺滑的东西。

我正在为不知触到何物而疑惑,就听得云儿在我耳旁喝道:"快放手,胡乱摸什么!"随即,雨的笑声在我旁边响起。

我吃了一惊,连忙将手缩回,对云儿道:"黑暗之中,目不能视。请公主恕罪!"

我话未说完,那只手已被人抓住。"Sia,你有没有受伤啊?"云儿关切的声音再次在我耳旁响起。我的内心,顿时一阵感激。

云儿的手顺着我的手臂逐渐向上摸索着,直至我的双肩。她抓住我的双肩,奋力向上提起。在漆黑的暗室里,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我可以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我和云儿其实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在人间世界时,我们可能也有过贴身的接触过。可那时我尚在昏迷之中,没有任何的知觉...

云儿的秀发划过我的脸颊,我感到脸上一阵搔热。可是我不敢说话,怕一不小心再惊扰了她。

"Sia,你怎么样了?"云儿摇晃着我的身体,语气中带着几丝焦急,大声问我道。有几根长发转进我的鼻孔中,刺得我的鼻孔一阵奇痒。

"我...没事!"我边打着喷嚏缓缓站起,边回答道。

我刚站直身体,忽听得一声呵斥:"何人擅闯洞府?"随即,我便感觉到眉心正中一凉,似被人以物抵住。

洞内霎时一片光亮,如白昼一般。我们三人同时惊呼了起来。只见我的面前,正站着以窈窕美女。而她此时正手持兵刃,抵在我的眉心正中。

这女子一身淡紫色绸衫,身材清秀,云鬓娥眉,明眸璀璨,吐气若兰,颜面如凝脂般光滑细嫩。此时,她虽手持兵刃,亦是柔情绰约、气若仙子、仪静体闲、媚于语言。我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妙之女子。云儿和雨的美貌在当世已经难有匹敌,可她们和我眼前的这位女子相比,却也不过其十之一二而已。

我欲开口解释,苦于被女子制住,动弹不得。

云儿从我的身后走出,对那女子道:"我们方才在山上游玩,无意中发现此山洞,好奇心使之,才冒昧来此,请姑娘恕罪。不过也请姑娘放心,我们绝没有恶意!"

雨也在旁边帮我和云儿说话。那女子将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雨身上,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迅即将手中的兵刃收回,既惊且喜地对她道:"小雨点,怎么会是你?"

雨犹豫着看了那女子一阵子,一把抱住她,万分惊喜地喊道:"曼姊姊!"

瞧这情形,雨似乎和这位女子认识,我和云儿终于深松了一口气。

"曼姊姊,这两位,你认识不?"雨指着我和云儿,满脸欢喜地对那女子道。

那女子再次将目光聚焦到我身上。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又惊喜地对我道:"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Sia。那这位一定是云公主了!"

云儿也走上前去,拉住那女子的手,笑着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曼姊姊还能一眼就认出我们来!"

既然云儿和雨和眼前的这位女子都认识,那她对我也一定没什么恶意了,我的心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我只是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还有,她怎么会住在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我还在低头思索,那女子已开口对我道:"Sia,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随我过来吧!"说完,她已迈开盈盈细步,转身离去。

我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过去,云儿已经推了我一把,笑道:"还犹豫什么,快走呀!"

那女子走到洞中一角,伸手在洞壁上摸了几下,洞壁的一面缓缓露出一处通道。那女子一言未发,缓步走了进去。我又犹豫着要不要随她进去,云儿已在我身边笑着道:"放心,里面没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雨和女子女子闻言,转过身来,对我和云儿微微笑了笑,又转身继续向前。我随后也赶紧将脚步迈了进去。

我刚将身体迈进通道,身后的洞口咯咯吱吱地又被封住。我正担心又是一片漆黑,通道的墙壁却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将整个通道照亮。

"这通道的洞壁乃是一种萤石,平时并无光亮,当人走在通道里,萤石受到脚步声振动,便会自动发出光亮。"那女子边走对我们解释道。

"那方才我们掉下来时,它怎么不发出光亮呢?"我问她。

"只有在特定的地点发出声响,才能引起墙壁的反应,从而发出亮光来。"那女子微笑着对我解释道。

这通道似乎是一路蜿蜒向下,我走在其中,可以感觉到并不太明显的地面的变化。

时间不长,我们又走到通道的尽头。那女子又伸手在洞壁上摸索了一下,一阵咯咯吱吱的声响过后,一间不算太大的厅堂呈现在我们眼前。

厅堂正中,乃是一排雕像。这些雕像几乎与真人同样大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我不知道那女子带我们来此有何用意,不过既然来了,总会有什么发现吧。不过,那女子却并没有向我们解释什么,只是对那几尊雕像参拜起来。我不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趁她对雕像参拜的同时,对那些雕像观察起来。

这武将的雕像,头戴凤羽战盔,身着龙鳞铠甲,外罩织锦战袍,腰悬长剑,持戟而立,模样甚是威武。再瞧其相貌,端的是英俊无比,威严之中不乏仁慈之色,勇猛之中又不失刚毅之气。真乃大丈夫也!我不由得暗自赞叹。这雕像已经让人感觉如此,想必其人生前必定是位奇男子了。

将军雕像的旁边,乃是一少妇怀抱婴儿的雕像,那少妇身姿曼妙,稍显富态。正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婴儿,面目和蔼慈祥。而她怀中的婴儿,正在静静地安然入睡。其身材圆圆胖胖、红润光滑,煞是可爱。

"咦,Sia你瞧,这雕像像不像一个人?"云儿指着武将的雕像惊奇地问我。

"雕像吗,本来就是以真人为原型雕刻的,当然像一个人了。"我不明白云儿所说的"像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就见怪不怪地笑着对她道。

"的确很像,只是看起来雕像的年龄要偏大一些。"雨也在一旁道。

我回头向两位美女瞧去,只见她们正瞧着我,我心下诧异,就问她们二人道:"你们瞧着我作甚?"我虽故意以此话语相询,内心也早已明白,这尊雕像应该和我有着某种关系。

这时,那女子已经参拜完毕。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我身边,对我道:"这就是我们的父母——骁骑将军夫妇的雕像,快来参拜一下。"

我听闻那女子如此言语,内心深处顿时五味杂陈,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继而又觉百感交集,以致悲从中来,不知不觉便泪如泉涌。

我一下子跪倒在父亲的雕像面前,大声恸哭道:"父亲,孩儿终于见到你了!"

云儿亦在我旁边跪地哭拜道:"骁骑将军护国为民,此等勇武忠义之心肠,当世无人能及。若没有骁骑将军的救护,我们一家已尽遭不幸。骁骑将军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

雨亦随在我们身后倒地哭拜着。一时间,厅堂内悲声大作。

那女子在我旁边拉住我道:"逝者已逝,请节哀!"可此时我正悲从中来,二十余年的思念与悲伤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又如江水般连绵不绝,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劝解,只是不顾一切地伏地恸哭不已。

那女子见拉我不起,只好作罢,转身去拉云儿与雨二人。最后,三位女子都过来劝我,才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从地上站起,内心悲恸未消,啜泣着对那女子道:"我曾遍寻先父遗迹,却始终未果。及至今日,方始得见先父容貌,激动之下,一时失态,请姑娘见谅!"言毕,我又对那女子跪地叩首道:"先父之雕像,承蒙姑娘悉心擦拭,此等恩德,请容Sia谢过!"

那女子慌忙扶住我,对我道:"你我本是姊弟,为先父雕像擦灰扫尘,乃是为姊之责任,弟弟此举,倒似把姊姊当做外人来看待了!"

那女子将我扶起,见我面露疑惑,缓缓解释道:"小女子年幼时,被人遗弃于剑渎城外,有骁骑将军麾下军士于巡城时,将小女子从猛兽口中救出。那军士回去后将小女子抱于骁骑将军夫妇查看。彼时,骁骑将军已结婚两年,尚无子嗣,又新谪于此。将军夫妇乍见小女子,顿时心生欢喜。军营之处皆为男子,那军士无法抚养小女子,便将小女子交与骁骑将军夫妇。自此,小女子便在将军府中安顿下来。我们父母依照将军家族族谱,给小女子取名'紫曼';,因依照族谱,你我同为'紫';辈。承蒙将军夫妇呵护,小女子方有幸苟活于今日。又过一年余,将军夫妇才有了弟弟你。因此,我们算是姊弟了。"

我再次对那女子参拜道:"原来是姊姊,恕为弟眼拙,竟然认不出姊姊来!"

那女子对我还礼道:"你我因故分别时,你才一岁多一点,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倒是姊姊,错将弟弟当成欲来破坏我们父母遗像的歹人,差点误伤了弟弟,请弟弟原谅!"

云儿和雨走到我们姊弟身边,对我们道:"Sia,你今天既见到了父母的遗像,又与曼姊相见,本是值得庆贺之事,却这么见外做什么,还不赶快相认!"

我和曼姊回过神来,当即依云儿所言,在父母雕像前跪地叩首相认,从此以姊弟互称。

我们姊弟二人相认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我问曼姊道:"却不知我们父母之雕像,为何要隐藏于这暗无天日之处呢?"

曼姊解释道:"我们的父亲镇守此地时日虽短,却因惠民济危而深受族民拥戴。乃至父亲罹难之后,此地族民仍感怀有加,曾修建多处祠庙来纪念他。后不幸被那外姓之人得知,便下令命兵士将一切与父母亲有关之物摧毁,并到处诽谤其生前为人,企图以此举将父母亲从族民心中摸去,以达到其长治久安之目的。此雕像初为一间祠庙之物,后被族民们冒生命之危险于深夜藏于此山洞内,这组雕像方逃过一劫。现今,整个云梦泽大概也只存此一件与父母有关之物了。至于通道洞壁上所刻之符文,乃族民们以此地之文字,记叙父亲一生之业绩。"

我听闻此言,咬牙切齿、目皉尽裂,大怒道:"那贼子篡位弑兄也就罢了,却连祠庙都要毁去,还无中生有,到处诽谤父亲的为人,心思如此歹毒,不将其捻为齑粉,难解我心头之恨!"

云儿问道:"姊姊又怎会在此洞中呢?"

曼姊姊先对云儿施了一礼,随后道:"父母罹难那天,小女子一时贪玩,一大早便瞒着家人出去玩耍去了,及至觉腹中饥渴,已过半晌,这才想起回家。我回去时,远远便看见无数兵士将将军府团团围住。我惊恐之下,正要回去,随即被一人抱住迅速离开,一直奔至此处。那人将我藏于此洞中,一再告诫我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可作声。

"那人刚将我藏好,便遇上一路追赶而来的兵士,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惨死在兵士们手下,惊恐之下,终于晕倒。等我醒来,那些兵士已经远去,那位因救我而惨死的人,其尸身却被猛兽所噬,连骨骸都没有留下。

"我还在惊恐中,忽然一阵狂风将我卷入这洞内,随我一同被卷进来的,还有一大堆食物和一些用的东西。隐隐约约中,我还听到有声音告诉我:'小曼不要怕,你就先住在这里,将来回有人带你出去的!';从此,我便在这山洞之中安下身来,直至今日。说来也奇怪,每逢食物及其它物品即将告尽,总会有股狂风将其送来。两年后,我亲眼目睹了族民们将父母亲雕像抬进这洞中的场面。只是那时我将那些族民当做是前来捉拿我的兵士,所以并没有敢现身和那些族民打个招呼。现在想来,真有些为自己当日之举感到惭愧。"

曼姊向我们叙说完旧事,问我们道:"弟弟,这些年你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们没有遇到那外姓之人的兵士吧?"

云儿拉住曼姊的手,笑着对她道:"曼姊,这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以后我再向你详细叙述。眼下天色已不早,我们既然已经相聚,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这样你和Sia也有个依靠,你意下如何?"

曼姊犹豫了一下,对云儿道:"可是,我怕出去之后再遇到那些兵士。我也就罢了,到时候再连累了你们,可就..."

看来,曼姊在这山洞之中一住就是近二十年,对外面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我就对她道:"曼姊,这剑渎已经光复,外面没有一个敌人的军士。"

云儿也笑着对她道:"是啊,曼姊,有Sia在,你就放心虽我们出去吧!"

曼姊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对我们道:"这样也好!不过你我姊弟能够相聚,还要多谢父母亲在天之灵的眷顾,临走前,我想和他们先道个别!"

我点了点头,和曼姊一起对父母亲的雕像再次跪倒叩首。这时,我颈中的水晶石已经从方才的振动转为上蹿下跳了。

我带着微微的惊奇对父母亲的雕像叩拜完毕,从地上站起,转身欲离去。

忽然,厅堂之中所有光亮俱灭,我们重又处在一片漆黑之中。随即,我的右手被一人拉住。曼姊的声音在我耳旁道:"弟弟,你拉住公主和雨妹的手,我带你们出去!"看来,曼姊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洞内的黑暗。在我们常人伸手不见五指之处,对她来说也许仅仅只是如黄昏之景。

云儿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Sia,快看!"

我已经注意到了。一束若隐若现的蓝色光束显现在我的身前,那道光束是那样的微弱,若不仔细观看,根本无法从这漆黑的背景里分辨出来。

那道蓝色光束越来越亮,并在不停地增长,渐渐凝聚成一根长棍的模样。我颈中的水晶石在胸前剧烈地拍打起来...

我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动着。我惊恐之下,又觉得右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一点一点地向那道光束移去,直至融入那道蓝色光束之中。我拼命向将右手移开,却发觉一切都是徒劳,右手好像被粘在那道蓝色光束之上,丝毫动弹不得。而我的脑中,也好似凝固了一般,对曼姊、云儿和雨的喊叫置若罔闻。

那种恍惚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来,厅堂之中已重新泛起光亮,我的右手,正停留于父亲的雕像前面约一尺之处。

那道蓝色光束逐渐若了下去,一杆通体透明形如水晶雕成的长枪正握在我的右手中。右手仍然无法动弹。我只是奇怪,握着那杆细长的水晶长枪,触手之处却没有任何冰冷的感觉,反而有种温润之感。

长枪枪身又慢慢变为朱砂般红色,并生出光芒来。那红色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将整个厅堂映得一片朱红。稍作停顿,那红色光芒缓缓褪去。

俄尔,枪身又作黄金之色,发出黄色光芒。继而,又为雪白之色。最后,整个枪身变为如同木炭一般的黑色,不再有光芒发出。

当枪身重新� ��复成水晶状透明之后,整个枪身又发出一片七彩异光。那七彩异光流水般在枪身上游走不定,如一团七色云雾围绕着枪身,煞是艳丽。七彩光雾渐渐凝聚为细细一束,包绕着枪尖,在枪尖上伸缩不定,那模样,极其灵动。

七色光芒缓缓消散,我的右手渐渐又能活动,颈中的水晶石也慢慢平息下来。握着那杆透明的长枪,我内心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我将那杆长枪轻轻提起,粗细、重量均恰到好处,握上去感觉极为舒适,仿佛它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般。

我横过枪身,在厅堂之中缓缓挥动了一下。一团似有似无的云雾于枪身所过之处生出,伴随着云雾一同出现的,还有隐约可闻的细微的流水声。

我惊讶之情更为加剧,提起长枪又疾速挥舞了一下。枪尖发出一道细小的闪电,一股旋风将厅堂的角落里存放的杂物吹起,氤氲云雾紧随挥动的枪身之后,厅堂中的流水声也演变为疾瀑倾泻与雷霆之音的混合声响。

"水云?"我们四人几乎同时惊呼道。

我不能确定这杆长枪就是传说中神兵利器水云,不过看此兵器方才发出的光芒,一切都颇符合我所听到的传说。对于此物,我们一直都是道听途说,没想到今日被我偶然得之。我内心之惊喜激动,可想而知。我将长枪递到云儿手中,让她感受一下此神器握在手中的感觉。云儿的纤纤玉接过它时,那枪身逐渐变短,最后凝聚成一柄长剑的模样。她提起长剑,学我的样子轻轻挥动了一下,氤氲水汽再次于厅堂中缓缓生出。

云儿将长剑递与曼姊,可两人的手臂均轻松穿过长剑剑身。那长剑虽然清晰可见,在二人手中,却不过是虚空一片。

雨笑着道:"看来,我们和这水云是没有机缘的了。"语气中,丝毫没有失望之音。

我又对三位女子笑着道:"这水云虽然是神兵利器,可拿在手中毕竟太过张扬,我可不想吸引那么多的人的目光,如果它也能向水晶石这样藏在身上,需要用时又能唾手可得,那样就更好了。"

我话还未说完,那水云已然没有了踪迹。我低头寻找它时,它又一点一滴地在虚空中显现出来。看来,这水云果真是变幻莫测、通人性心意。

我们四人从洞中出来回到城内时,已近黄昏。尽管我们几人口风甚是严密,可当我无意取出那水云思索其如何使用时,仍不免吸引了甚多军士的目光,自然,也少不了众军士赞叹的声音。

而云儿则择一吉日,名军士们将我父母的雕像从山洞中取出,安放于一新建的以我父亲的名字命名的祠庙里,并亲自身着素服七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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