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慕容雪有气无力的这一声呼唤,慕容大夫人这才收起了与欧阳霞嘴皮子上见个真章的心思。当务之急是把雪儿带回去涂药休养,万一被打的部位照顾不周留下了疤痕,那将来在夫君面前如何自处?世家的嫡女,居然像下人、或是与人**的贱妇一样被笞杖,这得犯了多大的错啊?
欧阳霞难得有兴致来将军府一趟,哪里肯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这嫡姐的机会,以前当姑娘时,欧阳莲仗着自己是嫡长女,最受爹娘宠爱,可没少暗地里给她下绊子。于是盈盈笑道,“妹妹难得来一趟,姐姐怎么急着就走,竟不想和妹妹叙叙姐妹之情么?”
姐妹之情,狗屁的姐姐之情!慕容大夫人看着女儿有气无力、满脸痛苦的样子,哪有心思来跟她叙旧,何况她们之间本来就无旧可叙。当下说道,“欧阳侧妃喜欢逛花园,便请自便,我可不敢打扰了侧妃的观花赏竹的雅兴。”
“妹妹也想休谅姐姐刚回府中,想必是万事杂乱,千头万绪需要整理。只是我回王府中,鹤王知道我在将军府如此受姐姐冷遇,却不一定会体谅姐姐了,一个轻慢王府、蔑视皇权的帽子姐姐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将军迁怒于你,你可不要怪妹妹无情呀。”欧阳霞毫不留情地揭穿慕容大夫人掌管中馈、十分繁忙的谎言。一个连府邸都回不了的正妻,在将军府里能有多大地位?
慕容大夫人见到妹妹抬出鹤王来压人,心中非常恼火,可确实是情势不由人,鹤王如果知道他的宠妃在将军府受此冷遇,他的侧妃来访竟然没有人招待,对将军府生隙是极有可能的,到时候她在慕容靖面前也讨不了好去。自己现在与老夫人已经撕破了脸,如果慕容靖也不待见她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盯着欧阳霞那得意的脸,慕容大夫人觉得这妹妹的性子,回去是不会说她在将军府受到冷遇的,反而会说些她与姐姐情谊深厚的溢美之辞,以表示她会做人,与姐妹相处得极好。可谁知道呢?说不定她为了出口气,就是偏偏会对将军府加油添醋地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待见她。
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慕容大夫人说道,“欧阳侧妃说的哪里话,既然侧妃这么有诚意前来拜访,我如何能怠慢了侧妃?只是刚才忙得忘记了。还请侧妃随我到前厅里喝一口茶。”
她既然缠着要自己招待她,大了不坐下来与她委与虚蛇几句,端茶送客好了。
欧阳霞看着慕容大夫人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笑道,“姐姐既然这么忙,我若还要跟着去,那就是不知趣、讨人嫌了。也罢,我反正也来看过姐姐了,这就回府罢。”
以为自己有多想和她一叙“姐妹之情”?两个人从小就不对路,相看两相厌,她才不想再多看见她一眼呢。她今天过来,不过是为了履行与慕容云的合作协议。刚才之所以抬出王府的名头来压她,只是想让这个以前在自己面前一脸高傲的嫡姐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在自己面前,她只不过是一只小蝼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辅国大将军府。
云峥一脸憔悴之色地走进了将军夫人院子。复东、复西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那慕容芙下的泄药效力可真强劲,请了太医前来诊治也毫无效果,云峥只好采取最简单的对付办法:不吃任何东西,只喝水,心想我不放原料进去,看你有什么可产出的?饿三天对他来说不是大事!水不能不喝,拉肚子这么厉害,不喝水是会脱水的。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吃,肚子这个加工厂照样有产品生成,他足足蹲了三天恭房,三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眶也深陷,还顶着两个大熊猫眼。他连夜里觉都不得睡,几乎蹲在恭房中度过的啊。睡无可睡,眠不成眠之际,云峥有时气得咬牙切齿,他看了影五的伤势,估摸着实打实的功夫的话,他大概与那伤了影五的人功夫持平,或许还能胜了那人;可问题是那人轻功太高,只要人家转身跑了,他是没有办法追上的。慕容芙去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高手?原先他还担心那高手潜伏在建威将军府是要对慕容芙不利,完全是庸人自扰啊。
还有,这小姑娘整天笑嘻嘻的,整起人来也无厘头得很哪。简直是一肚子的坏水,他与她交锋,从来就没有讨得了便宜,第一次让她讹了两千两银子,第二次司徒空倒戈向了她那边,第三次,自己的人受伤,还让自己不吃不眠地蹲了三天恭房。可想着想着,云峥嘴角便浮起一丝微笑。她肯花心思来整他,至少,也说明她对自己并不是全然无视的不是吗?
少爷身子不适,复西、影五受伤,整个院子的暗卫被人迷晕,不用说,这些暗卫们全都去大将军那里领了罚。暗卫们也猜到了少爷无故拉肚,这是与那夜潜入宅子里的人有关系,只是不知将军府何时招惹了这么奇怪的对头,来了一个人也不杀,只小小惩戒少爷一番?这也算了,少爷居然什么反击措施也没有采取?更有人听少爷身边的小厮说,少爷除了蹲在恭房,其余的时间便是在书房里对着一张纸条发呆傻笑。据说,那纸条上写着什么,“尔敢偷鸡摸狗,罚蹲恭房三天!”
院子里的丫鬟们见着英俊的少爷进来,便躬身请安问好。夫人听得丫鬟们通传,一脸关切地从里屋出来迎接。云峥见着她便喊道,“娘!娘,儿子这几天苦死了!”
“峥儿瘦成这样了!今天可好些了?”
“今天没事了。”云峥说道,“可是儿子还是浑身无力,娘,你去跟爹爹求个情,免了让我打马草好不好?你看看儿子现在这幅模样,骑马出城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打马草呢?”
那身着华美服装的女人说道,“峥儿不用担心,娘肯定会让找人给你好好调理身子的。复东,少爷这些天身子弱着呢,你可得当心侍候着,需要什么人手,就跟管事嬷嬷说一声,把人给你派过去。嬷嬷,你把我院里的小绿送过去,让她做些调理身子的药膳给少爷补身子。峥儿,你看娘这样的安排你可还满意?休养十天八天,就会好起来了。”
“娘——儿子不想去打马草了嘛!儿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就忍心让儿子再打两年的马草,让儿子把宝贵的光阴,都浪费在当一个马奴上面吗?”云峥拉长了声音叫娘,那比姑娘家还会撒娇的样子让复东兄弟俩不忍直视。他们这个少爷,平时很男人、很冷酷的,可一见着将军夫人,便好像平白小了十岁,十分粘人。
将军夫人一脸的无奈,“好了,我知道你受苦了,可你爹做事情有他的考量,他这么做,必然是有道理的。你这到处乱花钱的性子,也是应该收一收了,去年你去一趟大顺王朝,把五千两送了饥民;开春时你去了趟青云城,又捐掉了三千两。你爹爹的俸禄一个月才一千两,还要时不时垫钱养着云家军。你也成人了,要学着你爹的样子才行啊。”
“娘,儿子还小着呢,还未及弱冠,怎么算是成年了?”云峥不高兴地厥起嘴巴,复东看了差点晕倒。少爷你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啊?或是哭着要**葫芦的五岁小儿啊?夫人也蹙起秀眉,“你爹一直说是我把你宠坏了,慈母多败儿,我看还真是不能再宠着你了。你跟娘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自己鼓捣的苦肉计,拉几天肚子最多养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又不会拉肚子两年,不影响你打马草呀。”
“算了!娘亲现在都不疼峥儿了!峥儿求爹爹做主去!”云峥跺了一下脚,转身便走。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打马草什么的,其实她也不太赞成,但那是将军的决定,她敬他爱他,自然不会去干涉他的决定。
云峥大步流星去到外院正厅里,一个满脸正气的中年男子身着窄袖紧身翻领紫袍,腰束金带,足登高腰靴,端坐在太师椅中,看着厅门口走进来的憔悴少年,脸露惊诧,“峥儿,你不好好休养,过来找爹爹有何事?”
“爹,上次的事情,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乱花钱了,还请爹爹给儿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损失的钱给找回来。”
“哦?你自己把钱送了人,送出去的钱是他人财物,与你无关,不知你有何妙计将功补过,送出去的钱还能要回来?我怎不知我儿子脸皮这般厚?”
“知道爹爹罚儿子打马草,是想让儿子知道钱财对当前局势的影响,有钱财者,方能兵强马壮,保得国泰民安。只是以儿子的才能,当两年马奴实在太过屈才,儿子现探得临海城边境上有一股马寇,约有一千余人,据传其为首者骑的是西域汗血宝马,儿子恳请爹爹给儿子三十个暗卫,前往滨海城一探虚实,取其不义之财,收其汗血宝马,以求将功补过,请爹爹准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