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府里的五小姐，性子似乎变了呢？自己不整天哭哭啼啼了，还会开解起老太君来了？”秦氏低声自语，“看来这五小姐年纪虽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变得聪明了呢。不过，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庶女，不成气候。现在还是大少爷和三小姐顶点用。大少爷远在书院，没法动什么手脚，那么，就从三小姐慕容雪这里入手吧。”

二夫人秦氏、长房的王姨娘两人见着慕容云被训斥，心里不知有多畅快，都在心里有着自己的计划。这将军府里向来是慕容大夫人欧阳氏掌权，王姨娘虽然有老夫人护着，到底是小妾，平日里也少不了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二夫人秦氏因丈夫只是捐了个闲职，俸例微薄，手头十分拮据，娘家又门户低，平时也没少受慕容大夫人奚落。秦氏想要走动给自家老爷弄个油水足的官儿当，奈何老夫人对此并不上心，二房手里没钱，公中的银子又没有机会动，真是个活人能叫尿憋死。现在掌家权到了她的手里，她可得抓紧了这机会。

且不说二夫人肚子里有何计策，那慕容云从老夫人院里出来，便又到玉雪苑去。自然又见着慕容雪在院子里发疯拿下人撒气，不由得心生厌恶。他来玉雪苑倒不是心疼妹妹，而是担心这妹妹会坏了他的事。耐着性子安抚了慕容雪两句，让她听母亲的话，好好呆在院子里，稍安勿躁，便甩手而去，回到自己的凌云居里。

这慕容云年方十八，房里有两个通房丫鬟，一个叫巧风，一个叫巧雪，都是从小服侍他的。巧风瘦削，巧雪丰腴，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经过人事滋润，行走之时蜂腰肥臀，眉目有情，眼波含春。见着大少爷突然回来，两个通房丫鬟都是喜出望外，一齐迎上前。那慕容云也是血气方刚，在书院里苦读许久，已是憋闷万分，回来见着两个知心合意的通房丫头，当下是按捺不住，把两个丫鬟搂住，一番颠鸾倒凤，泄了心头火气后，这才好好地把整个事情经过推敲了一下。

巧风站在慕容云身后，替他一下一下地捏着肩膀，娇嗔地说道，“少爷可要想个法子，把夫人给迎回府里呀。这府里现在是二夫人和王姨娘当家，王姨娘身边那些丫鬟，看见巧风和巧雪都是扯高气场的。”

“巧风，这事儿就不要说了，少爷今天去求老夫人，还挨了老夫人训斥呢。不过少爷不用担心，等老爷班师回朝，老夫人肯定会让夫人回来的，这当家主母肯定是要到城门去迎接老爷的呀。”巧雪正在研磨，微蹙着眉头不让巧风说下去。

“这府里现在就只有你们两个是和本少爷贴心的。”慕容云闭着眼睛躺在椅子里，舒服地享受着这很久没有享受了的福利，在书院里读书十分清苦，连小厮都不让带，更不用说有两个美人给自己捏肩捶背了，“你们也不用担心，让那些贱人得意一时又何防？本少爷迟早让你们看看她们的下场。本少爷早就预料到祖母不会那么轻易让母亲回府的。”

“少爷既有先见之明，又为何要去求情，惹得老夫人生气呢？”巧雪眼波含着怜悯与痛心，“看看你，脸上那红手印子，到现在才消退呢，老夫人下手可真重的，少爷可是她嫡亲的孙子。”

“这里，捏重一点”，慕容云抓着巧风的手往自己身上蹭，不经意地笑道，“本少爷若是不来这么一出，那些躲在背后害母亲的人，又怎么肯出手呢？我看这府里最近有人对长房下手了，长房三个姑娘都先后遭了难，我母亲也因出言无状顶撞祖母被送到庄子上去。母亲在祖母面前，一向小心翼翼，怎么会突然如此张狂？我看这其中定有古怪。本少爷且问你们，我母亲被卸了管家权，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巧雪和巧风对望一眼，一个说道，“二夫人？”另一个却迟疑，“王姨娘？”

慕容云睁开眼睛，看向两个丫头，“不愧是跟了本少爷这么久的人，还算是有点用。我若不来演这么一出，这两人可能还有心顾忌，不敢出手。若是不出手，我还找不出她们的错；可只要她们一出手，便是给了本少爷反将她们一军的机会，真真正正地除掉这两个祸害。我回书院前，自然会安排好人手，盯着她们的动静。你们也当心着点，这府里的杂草长高了，也应该拔拔了。”

建威将军府里自从慕容大夫人被遣送去庄子后，便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氛，大夫人院子里的大部分下人都被打发卖了，只有成嬷嬷是跟到了玉雪苑去侍候的，这才留了下来；而每日请安时，二夫人、王姨娘之间的眼神交流越来越多。她们现在可说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说还是有所分歧，可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然慕容大夫人是她们两个要对付的共同目标，两人便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除此之外，大少爷院里的小厮往书院走动得也比以前频繁了，一股诡异的暗流在悄悄涌动。

而弄得慕容大夫人沦落到庄子里的始做俑者，慕容芙，对这股暗流自然也是有所察觉，却只是放任不管，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正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好人，就让她们狗咬狗去吧。让她们先斗个你死我活，她乐得隔岸观火。她们斗得激烈，自然是没有人来在意萏菡院里这个小小的庶女。慕容芙每日定时起来，被护卫们拎到京城外的跑马山上去练习轻身术，到了时辰便例行公事去给慕容老夫人请安，讨好卖萌，说上两句讨喜的话，然后就回房间制药，看书。

这期间慕容芙又出府了两次，每次必去司徒空的回春堂。有了柳香李帧两人，她现在出府完全不走门口了，被柳香拎着就翻出了院墙。有了慕容芙救回溺水断气少女的奇迹，司徒空对慕容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得知小木大夫便是建威将军府的五小姐时，更是惊是眼珠差点掉了下来。想到自己那日当着慕容芙的面，还大言不惭地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民间医疗圣手司徒空！”，不禁心中暗叫惭愧。惭愧之余，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见机得快，见风使舵改了口风，要不然这小心眼的小姑娘恐怕是不愿意把西黄丸放在回春堂中出售了。

慕容芙与司徒空签订了一份购销合作文书，双方约定慕容芙制定的西黄丸由回春堂独家出售，盈利按三七分成，回春堂三成，慕容芙占七成。司徒空口中嚷嚷着不公平，慕容芙只说了一句，“我虽拿了七成，可我这药中的成本还未扣除呢。司徒大夫若是看不起这三成的小利润，小爷另寻别家药铺便是。”

司徒空的老脸便垮了下来，“行行行，你厉害，三成就三成。”心想还小爷，这小姑娘整天小爷小爷地说得顺溜，要不是有柳香李帧为证，他还真不敢相信这个口头爱挤兑人的小混蛋便是慕容家的五小姐。不过，细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相信的，这慕容家的五小姐是牙尖嘴利的，那小木大夫呢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不仅对自己这个老者不让步，就连一个溺水的花季少女也同样被“他”气得不轻。

西黄丸定价不低，三十两银子一粒。这比司徒空的心理价位要低了许多，若按他的意思，卖个五十两银子也还算是便宜卖了的。慕容芙却仍是订下了这个价格。她可还记得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连王嬷嬷用的金创药也是自己当了首饰才卖得到的。银子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是很强的，一两银子便足够一个五六口的庄户人家过一年了，她这西黄丸要价三十两一粒，在贫穷老百姓眼里已经是天价了。

慕容芙不是善人，她不想做慈善事业，但也不愿意奇货可居，把价格抬得太高，让她的药变成了只有少数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前世到底是个大夫，虽然爱钱爱到了骨子里，却还是保留着医者的悲悯和对生命的珍重爱惜。这西黄丸虽然说神奇，却只是对外伤、肿毒之类的专用药，是不能跟一些能救命的药相比的。

但西黄丸的火爆程度还是大大地超出了慕容芙的预料。那日在得月楼的河水边上，慕容芙匆匆离去，有些人想起来他是与回春堂的司徒大夫在一起的。当下便上门来询问消息。司徒空不能泄露慕容芙的行踪，却趁机拿出了西黄丸推销起来，说是小木大夫亲手所制的奇药，说是清热解毒，和营消肿，去腐生肌，用于痈疽疔毒、瘰疬、流注、各类无名肿毒。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在家中突发痈疽疔毒的不少，也有身受缠腰火龙之苦的，听说是那小神医亲手所制，当下欢天喜地地买了去，不日即见奇效，当即又返回春堂再买。一传十，十传百，当日慕容芙在得月楼救人的事目击者不少，当下有求医求药的人络绎不绝地往回春堂而来。慕容芙放在回春堂里出售的西黄丸总共只有九十九粒，司徒空还私藏了几粒以备不时之需，只拿出九十五粒来出售，不到三天，便一扫而空，还不断地有人上门求药。

司徒空手里只剩下几粒西黄丸，是留着自己研究和不时之需的，他早早把这几粒藏起来，便是打定了主意不卖的。这西黄丸的火爆程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料，给慕容芙结算银子的时候，他自己也手抖了。两千零七十九两银子！其中小部分是他贴出去的，还有五粒药没有卖。他勤俭节约活了半辈子，这一次还是他头一次把这么多银子从自己手里给送出去。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要送，那慕容芙根本就是棵摇钱树啊！只要把她给侍候好了，自己这回春堂定能成为峰云国第一大药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