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说自己嘴巴臭？自己可是大名医啊，这小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司徒空气得胡子抖动，若对方是个小男孩，他定要给他点好颜色看不可。可对方偏偏是个小丫头，他怎么能跟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丫头计较？只能忍住了气说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回春堂的大夫，民间医疗圣手司徒空！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吧？哈哈！”司徒空得意地大笑道，“你花言巧语，骗得云公子花重金购买了你的干荷花，说是什么万应荷。什么万应荷？我司徒空行医一辈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等奇物，真是胡说八道。小姑娘，你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云公子的钱你也敢骗，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慕容芙身边侍候的王嬷嬷一听，不由得脸色发白。她以前担心的事情都成为了现实，这位长相酷似辅国大将军云稚的公子居然姓云，难道真的是那位名扬上京的大将军长子云峥么？不仅如此，对方还请了这位司徒空来对质，这司徒空是云峰国倍受民众推崇的名医，皇帝几番请入住太医院都不愿意去的，说是若让他受束缚，宁可一死！这两人都是小姐惹不起的啊！而且她心知肚明，那万应荷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慕容芙捏造出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芙却不以为意，笑道，“香藕，你看见牛在天上飞了么？”

香藕抬头看天上，牛怎么能在天上飞？但她最是乖巧伶俐，知道小姐这么问，必定有小姐的用意，便回答道，“看见了。”

“都是这位老先生把牛给吹上天去的。”

柳香听得真切，不禁噗地一声笑出来。司徒空见对方的一个丫鬟也敢笑自己，更加生气，准备狠狠地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而且还坑蒙拐骗的小姑娘，却听得慕容芙说道，“喂那草包！你上次把我的万应荷弄坏了三四十支，我才叫你赔二十支百年人参，这都已经大大便宜你了，你怎么一个大男人还出尔反尔？你没人参赔给我，拿出几两银子充了数，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还带了这么个喜欢吹大话的老头过来，嗯，这是要干什么？莫非云公子对建威大将军的内院情有独钟不成？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私闯，我那在外征战的爹爹若是知道，他在外头流血流汗，护家卫国，自家的内院却连一些来历不明的草包都可以随意进出，一众女眷的安全不得保证，我爹爹一个不小心打起败仗来，那生灵涂碳、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便是你二人！”

慕容芙这番话说完，王嬷嬷站她身侧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生怕她把人得罪狠了，不好收拾。而慕容芙对面的三个男人全都黑了脸。

饶是复西一向寡言少语，听到慕容芙轻轻松松地说“拿出几两银子充了数”，也不由得想对天高呼，“那是两千两银子啊！你说是几两银子？为了这两千两银子，我们被老爷罚了打了十天的马草，现在复西马场外老老实实打马草呢！”

云峥也黑了脸，小姑娘居然说他是草包？“喂那草包！”他还以为说的是司徒空草包，原来说是他啊！

喂那草包！哦，这小姑娘还真把他当草包了，上回他来的时候跟他说话还文绉绉的，今天她都懒得文绉绉了，开口全是大白话，难道是怕他这个草包听不懂？想他文武双全，年未弱冠便已是文武双状元，这样的名头，在京城他可是独一份。从小到大只有人说他是文曲星转世，武曲星投胎，什么时候他被人当成是草包了？一双俊目不由得精光闪烁，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识人不清的小姑娘对他拜服在地，乖乖拜倒在他的裤子下面。

司徒空脸更是黑得像锅底一样，居然说他是喜欢吹大话的老头？还是来历不明的草包？哦，还是生灵涂碳、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胡子微微颤动，一双细长的眼睛眯得更加看不见路了，“你这小丫头，你就算把牛给说到天上去，你还是骗子一个，你要是识相一点，就把你骗云公子的赃款交出来，再加倍赔偿，此事便就此揭过。否则，我将此事宣扬出去，建威大将军府的姑娘居然招摇撞骗，连辅国大将军的云峥公子你也敢骗，几支干荷花也敢索赔百年人参，这样的姑娘谁家敢上门提亲？小姑娘你就只能终身不嫁，守在将军府自梳好了。”

女儿家最要紧的便是名声，借着好名声找个好夫家；名声坏了，一辈子也就完了。司徒空暗想这应该是最厉害的恐吓了罢？他说完了就满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看你怎么应答？还不乖乖赔钱？等把这事办完了，以后他就是云家军的专供药材商了！

却见慕容芙丝毫不以为意，仍是笑眯眯地说道，“老头子啊，你要把这事宣扬出去，那得先问问那草包，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看看是谁更丢脸，若是传扬出去，世间人才认识到那什么文武双全的云峥公子原来是浪得虚名，这样的人，皇上以后怎么放心让他带兵行军打仗呢？老头子你这样做，可是生生断送了那草包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呢，你何不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啊？说得也有道理啊！司徒空不由得看了云峥一眼。云峥脸露尴尬之色，这事情说出去，确实是不那么好听啊。

柳香看到司徒空又一次无言以对，不由得又笑了出来。她这个司徒伯伯，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向来都是胡子翘得老高的看不起人。她看惯了他那端着高高在上的嘴脸，难得看到他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一次次地被奚落而又无言以对。可真是晚节不保了。

按理来说，主子与客人说话，丫鬟发笑是十分失礼的行为，训练有素的下人都不会这么做。可柳香又不是下人出身，她虽是应承当护卫，却也没有把慕容芙看成得自己的主子，自然是想笑就笑了。她第一次笑也没注意她，第二次笑司徒空可不高兴了，暗想这小姑娘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一瞪眼却是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了出来。这不是……这不是柳香吗？怎么换了丫鬟服饰呆在这小姑娘的身旁？自己这是看花了眼吧？李帧呢？他们二人向来形影不离的。只要李帧不在，肯定就是自己看花了眼了。他四下里一扫视，看见几丈开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对着他目光微笑着点点头，

不是李帧，却又是谁？

司徒空这下要抓狂了，柳香和李帧不是去给木大夫当护卫去了吗？怎么两人双双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里就是那小木大夫的家？

又听得慕容芙道，“再说了，你说我是骗子，我就是骗子了？你没见过万应荷，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有限。你没见过鬼吧？没见过神吧？可你敢说鬼神之说，全是一派胡言么？”

云峥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挑，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拿来说，一个小姑娘，连鬼神之说都可以毫不畏惧地侃侃而谈，她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呢。眼见司徒空无话可讲，也应该自己上阵了，便说道，“小姑娘，你说你那万应荷有病之人，有求必应。我这二十支万应荷，按你说因已接触肌肤，失了药效，但你那塘里的荷花，可还是有药效的吧？凡事都讲个证据，这万应荷的药效，可不是空口无凭就能捏照出来的。司徒大夫，烦劳你仔细看下那塘中的荷花，与普通的荷花可有什么不同？”

慕容芙微微一笑，看来这草包少年倒也不是真的草包，把那司徒空有用多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抓到了重点，不像司徒空只会吹胡子瞪眼睛跟小朋友骂架，还恐吓小朋友嫁不出去，年纪一大把也不嫌寒碜人。不过，这草包少年再聪明也没有用，她早自有应付方法。

众丫鬟婆子可没有慕容芙那么镇定自若，看见司徒空向荷塘走去，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这荷塘里的荷花年年开花结果，哪里会是小姐说的“五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的神奇万应荷了？司徒空的名气，年纪大点的婆子都是知道的，他如果说这普通荷花，小姐是没有办法低赖的。想到如果小姐的谎言被拆穿，那岂不是要把讹来的两千两银子还回去，那她们这些奴仆，可又要回连粗米都吃不饱的悲惨日子去了。

司徒空自看见了柳香李帧以后，满心思都是想着小木大夫的神奇西黄丸，哪里还有心思帮云峥出头跟小姑娘斗嘴。见云峥说得有理，就走到荷塘边去看那盛开的荷花。眯着眼睛看荷花、荷叶、荷梗、莲蓬，再摘下一小片叶子闻闻气味，放到嘴里嚼了嚼，不就是平常百姓人家种植的红莲、白莲嘛？连名贵品种都称不上。却见慕容芙小小的身影也跟着走到荷塘边，柳香跟在她身侧寸步不离，李帧也远远地跟随着，不过是跟云峥身侧，看那架势，明显是怕云峥突然发难对慕容芙不利。这两人是把小姑娘当主子给保护上了呢。司徒空心里十分茫然，这两人不去保护那能起死回生的小木大夫，在这里跟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干什么？（未完待续）